第346章 祭品與羔羊
引以為傲的神性屏障被黑光輕易貫穿，男人凸出的眼珠彷彿要爆出來，整個人死死僵在原地，眉心間浮現出一道兩指寬的不起眼黑線。
頭一次，趙胤舜對戚彤表達了不滿。
不對，正常醫生對小白鼠都會有惻隱之心，會在實驗的時候盡量減少它們的痛苦，這些人腦海里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氣】＋791
「這踏馬是造了多少孽？！」
不，說不定已經在發生了……
【高維視界】下，龐大的屍氣、鬼氣、怨氣直衝天際，要不是有軍隊的鎮壓，估計城內早就是厲鬼橫行，殭屍遍地了！
「命運褫奪！」
「帶路。」
余勢未消的漆黑劍罡坍縮成一條薄如蟬翼的黑線，悄無聲息沒入虛空，順著因果線朝著始作俑者追溯而去。
以為自己的「能力」打動了少年，森本龍介從一個隱秘的柜子里取出一疊資料，興奮給趙胤舜介紹。
「精神病？」
沒察覺到少年壓抑的怒氣，森本龍介更加賣力的推銷自己，毫不顧忌的將某些實驗內容講給少年聽。
「聽說全世界很多的天驕聖徒都跑來當雇傭兵，我還以為他們圖啥呢，原來是把申麗老百姓當材料……」
像是怨毒詛咒，又像是痛苦哭泣，極具穿透力的悲慘叫聲響徹整座城市，剎那間，就連生死搏殺的兩軍都被迫停下來，不約而同捂住耳朵，抵抗神性波紋的侵襲。
崔恩賢聲線平靜，但趙胤舜卻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壓抑的怨毒恨意。
「你們誰是這裏的負責人？」
「負責這裏的人有活口嗎？」
「怎麼回事？扶桑軍隊毀你祭壇幹什麼？」
「君上，在那邊還有東西。」
「君上，這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銷毀的資料，記錄了這裏大部分試驗的數據，這女孩應該是為了在目視情況下，觀察人類面對各項外界刺|激時，大腦的反應……」
漆黑劍罡凌空斬下和-圖-書，高大的人頭金字塔猛然一顫，無形的偉力從虛空中傳遞而來，本能抵抗毀滅法則的侵襲。
「發泄舒服沒？」
明明沒有散發任何超凡波動，但面對幽幽凝視自己的白衣少年，所有白袍扶桑人都不寒而慄，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俊美少年，而是一頭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激烈地喊殺聲在城內各處回蕩，漫步在蕭瑟荒涼的街道上，一個魁梧的軍官忽然快步走到趙胤舜身邊。
難以除去的淡淡屍臭籠罩了整座城市，街道的石板縫隙中殘留著沖洗不掉的暗紅血污。
「不知……」
接過資料隨手一翻，趙胤舜只覺得血壓上涌，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
冷冷一笑，趙胤舜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泰西諸國對大旻垂涎欲滴。
一直停留在近海的艦隊就是專門負責這項任務。
輕笑抿抿嘴，就在趙胤舜暢想未來的時候，一名軍官面色難看的湊過來。
瞄了眼面前猙獰空洞的骷顱，趙胤舜狠狠一跺腳，高聳的金字塔轟然解體，連著周圍的大地一起內陷坍塌。
「君上，之前那些屍體的頭顱全被砍下來堆在這兒了，初步估計，死者超過十萬！」
「不到二十萬……」
「君上，怎麼辦？要給他們一個痛快嗎？」
頓時，斯文男人誤解了趙胤舜的反應，眼中湧起一陣狂喜。
「【洪牙城】之前有多少人口？」
更別說這其中還有本土魔門推波助瀾！
冥冥中，趙胤舜升起一絲明悟。
「森本龍介，你還記得你所設計的實驗內容嗎？」
而在幾千裡外，趙胤舜看著掌心一顆晶瑩剔透的微小結晶，冷笑合攏五指。
有的怒目圓睜，有的痛苦扭曲，有的絕望恐懼……
「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整啥花活？」
沒有說話，崔恩賢只是深深對趙胤舜的背影鞠了一躬，提著長劍決絕離去。
「嗚嗚嗚嗚嗚嗚……」
宛如積蓄力量的火山，極端的負面情緒在她心中壓縮，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而大旻三十六州有多少已經完成的「獻祭」？
那是一座完全由人頭堆積而成的金字塔，和焚燒過的焦黑屍體不同，這些人頭在盛夏的溫度下絲毫沒有腐爛的痕迹，甚至還保留著臨死前的模樣。
呼吸微微一滯，趙胤舜頭也不回對一個走上來的倩影問道。
「君上，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
但凡還有一絲人性，都設計不出來這麼滅絕人性的玩意！
「把這些實驗在他們每個人身上過一遍，沒體驗完之前一個都不準死！」
【體】＋543
大旻，就是他們預定的放牧之地……
「君上，您找我？」
「君上，崔郡主回來了。」
「大人，我是六階軍醫·森本龍介，負責【洪牙城】的精神病研究工作，我和我的團隊可以為您效力……」
但十幾分鐘后，來到一處低調不起眼的公館，看到展露在面前滅絕人性的景象，趙胤舜陷入了沉默。
「有。」
修長華麗的羽蛇煽動翅膀，七彩羽毛覆蓋而下，輕柔撫平男子眉心間的劍痕，一點點將蘊含毀滅法則的劍罡驅逐泯滅。
話音未落，趙胤舜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問道。
「扶桑的超凡體系脫胎于咱們，但這些魔法陣明顯不像是他們的手筆。」
「當然，所有的實驗要詳細記載方法、過程和結果。」
【資質】＋94
「帶過來！」
到時候，登陸本島，飲馬京都……
痛苦揉了揉眉心，趙胤舜還是決定讓專業人士來判斷。
【本源·精】＋0.1
後天屬性不算多，但先天屬性相當豐厚，不愧是未來的神祇，「營養」就是豐富……
旋即，最高領袖的憤怒通過軍魂傳遞到了每一個士兵的心裏，原本就躁動的殺意變得更加狂暴，掃蕩推和*圖*書進的速度頓時飆升。
戰爭其實就是拼國力，而國力的本質是人，在敵占區堅壁清野，不僅讓扶桑無法順利吸血，甚至還能讓他們付出額外的維穩成本。
【神】＋1912
崔恩賢點點頭，雪白的臉頰上濺滿了鮮艷血滴，莫名帶著一絲病態凄美妖艷。
關鍵像她這樣的受害者遠遠不止一個，光這一個房間里就還有四五個！
人群中一個削瘦斯文的男人站了出來，戰戰兢兢的回答。
搖搖頭，趙胤舜繼續觀察面前的人頭金字塔，幽暗的目光滲透表象，直窺本質。
為了不讓扶桑從申麗汲取營養，他要儘可能的將民眾轉移到【鎏陰封國】！
恍惚間，趙胤舜有種自己才不正常的錯覺，直到看到周圍士兵那擇人而噬的噴火眼神，他才放下心來。
「嗯。」
褫奪造物。
霎時間，數以萬計的人頭猙獰詭異的轉動眼珠，用瘮人的灰白瞳孔死死盯著趙胤舜。
雖然早有心裏準備，但環視一圈，趙胤舜還是忍不住爆粗口。
嗡～！
【力】＋692
正要搖頭，男人面色猛然一變，虛空中毫無徵兆鑽出一條沒有厚度的黑線，隨後黑線瞬間膨脹還原成一道毀滅性的劍罡，宛如一道流光沒入男人眉心。
「救治受傷戰士耽誤了一點時間，還請君上恕罪。」
「怎麼了？」
「不用，敵人已經被打散了，這種巷戰中她一個傳奇武夫可沒那麼脆弱。」
環視十幾個白袍人，趙胤舜沒從他們臉上看到任何愧疚，好像森本龍介說的都是很正常的實驗。
「大人，您看，這是所有實驗的目錄，詳細介紹設計思路和方法。」
疲憊的步伐緩慢卻又堅定，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腳印。
跟著軍官來到城市中央附近，人還未至，令人作嘔的濃郁屍臭就撲面而來，轉過街角，映入眼帘的畫面讓趙胤舜瞳孔微微一縮。
「我的成神祭壇被和圖書摧毀了一個！」
剿滅了敵人並不意味著戰鬥結束，恰恰相反，真正的戰鬥從現在才開始。
「不！」
整座金字塔彷彿活了過來，所有人頭張大嘴巴，發出直刺靈魂的邪異尖嘯。
「殺！！」
祂們需要一個更加廣袤，更加富饒，更加取之不盡的「牧場」！
「去復讎吧！」
【敏】＋431
「怎麼拖拖拉拉的？」
【根骨】＋72
點點頭，趙胤舜將手裡的目錄交給戚彤，然後指著一群白袍親切笑道。
草率了，我還是高估了世間【惡】的下限……
「君上，我們又有新的發現。」
嗯……上一位【冠軍侯】封狼居胥山，我怎可讓他專美於前？
【悟性】＋29
沒過一會兒，十幾名身穿白袍的扶桑人被帶到趙胤舜面前。
隔著老遠，趙胤舜就發現了周圍殘留的魔法陣痕迹，似乎有人故意將屍山保留下來，形成儀軌……或是某種象徵……
構成存在的本源物質被硬生生剝離一塊，時間長河的另一頭再次傳來無能狂怒的凄厲咆哮。
繞過屍山，再往前幾百米，一座詭異邪惡的金字塔出現在眾人眼前。
感受著體內充盈膨脹的力量，趙胤舜獰笑捏捏拳頭。
看著他手舞足蹈的模樣，趙胤舜感覺他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妥，彷彿「實驗品」不是會痛會哭的人，而是一隻只小白鼠……
時光長河的另一端，一聲威嚴殘暴的咆哮逆流而來，憑空在男人身後凝聚出一條綿延數百米的羽蛇虛影。
「君上，要不要派人保護她？」
「老子都沒這麼囂張，你們憑啥啊？」
【魅力】＋17
遙望逐漸陷入死寂的城市，趙胤舜意味深長的嘆息道。
然而趙胤舜只是看著他滿意點點頭。
唰～！
不僅是為了財富，更是為了神州大地上幾乎無窮無盡的「祭品」。
「我……我是……」
與此同時，數千裡外一個額頭塌陷，後腦突出，五和-圖-書官畸形扭曲的男人心有所感，抬頭望向【洪牙城】的方向。
被夷為平地的廢墟上，扭曲的焦黑屍體重重疊疊推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十幾米高的「壯觀」屍山。
「是。」
要不是有秦院長力挽狂瀾，恐怕人家完成登神儀式后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一座家家戴孝的城市等待下一次收割……
滅亡申麗也許能支撐一群天驕聖徒登上神座，但對那些高階神話生物就沒有多少吸引力了。
在某些高階存在眼中，芸芸眾生已經不算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簇簇茂盛的韭菜，是祂們豢養的羔羊，是祂們登上更高階梯的「食糧」。
「嗯。」
但還沒等羽蛇徹底逆轉男子的「死亡」，一道清冷的低語振蕩虛空。
譏諷的扯起嘴角，趙胤舜喃喃自語，抬手憑空抽出一柄華麗暗金長劍。
「那就按照計劃去工作吧，接下來你的任務可相當重。」
「去把戚彤叫過來！」
下一秒，黑線緩緩擴散，無數氤氳粒子從傷口處蒸騰，要把男人徹底融化成虛無。
今天申麗發生的一切，未來都會規模翻倍的在大旻發生！
而正好自己的國內奇缺勞動力，此消彼長，自己越打越強，敵人越打越弱，終有一天，自己手裡的力量會整體超過扶桑。
聽著屬下的彙報，趙胤舜怒極反笑，幽暗的眼神直接望向公館深處。
「……」
觀察地上殘留的痕迹，趙胤舜眉頭打結，因為就連他都看不出來這些陣法的來歷。
然而這可怕的尖叫只持續了不到零點一秒，漆黑毀滅劍罡斬破了神性屏障，顫抖的金字塔瞬間一凝，隨後所有人頭五官扭曲變形，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轉眼就只剩下了一個個黑洞洞的骷顱。
回憶起鴻海城那慘烈的夜晚，趙胤舜不由得眯起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趙胤舜側頭望去，一個渾身浴血的人影手提裹滿血漿的長劍，一步步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