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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院里冷冷清清，跟眼下陰冷潮濕的天氣一樣，蕭瑟落寞，都沒個動靜，幾家新帖的對聯，都已是被雨雪吹落，落在地上濕透了。

向南嘿嘿笑著，「行行！柳經理不愧是當過老師的，就是有水平啊，罵人都不對髒字的。」

還有，小強，你們幾個睡得那房間，把裏面床鋪都給我挪出來，嗯……就放到這辦公室里好了，車間機器放不下，那邊也要當作車間生產服裝。」

柳月的財務室也搬到他這邊辦公室，兩人共用，但京城近千萬人口，他這點生產力製作出來的服裝，扔到市場里，估計連個水花都蕩漾不起來。

「哎，爹、媽，你倆歇歇」，見自個爹媽又要掐架，葉薇忙打斷，「今天年三十，咱說點高興的，我一會就去把小強找回來。」

「歪理！」

辦公室就剩向南、柳月兩人，向南起身拍拍屁股，看了眼腕表時間，道：「咱也回吧，回家吃年夜飯。」

王舒曼笑起，豐腴的嬌軀跟著抖動，那挺拔的山巒一顫一顫的，真是驚心動魄，「只要有錢賺，這點苦算什麼。向廠長，你沒看到那些女工拿到錢，回家的樣子，別提多開心了。」

向南擺手道：「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吧。」

柳月臉微紅，羞道：「你知道男的把女孩子領回家，代表什麼意思嘛？你確信要帶我回去？」

黃慧不樂意了，嗆聲道：「你沒慣著？小時樣樣依他，這和_圖_書大了真是一點不聽話，沒個人能管得了他，你這當爹的沒一點責任？」

柳月羞惱，在向南腰間掐了一把，卻是穿得厚實，根本掐不到裏面的肉，沒好氣道：「不許笑，都是因為你這傢伙，一天到晚說胡話，我這都跟你學壞了。」

向南樂得嘴都咧起來了，裝.逼道：「柳經理，淡定，淡定，這才哪到哪，這點小錢我還真看不上，呵呵！」

濃濃的年味，一派熱鬧喜慶景象！

這金額對普通人來說，絕對是天文數字，一輩子都掙不到，這傢伙不知是運氣爆棚，還是說早有所料，放手一搏，總之他是贏了。

有些小年輕穿著喇叭褲，尖頭皮鞋，梳個油光鋥亮的大背頭，這要回家，他勞資的大巴掌就是毫不猶豫的扇過來了，左右鄰居那些上了年紀的，則是會指指點點，說叨這誰誰家小子流里流氣，跟一小流氓一樣，嚴重的街道辦主任得找上門來，來一場思想批評教育。

柳月眼神黯淡幾分，「我家沒什麼親戚，我爸去世的早，這些年都是我和我媽兩人過。」

柳月撇撇嘴，「宣洩、釋放壓力選擇多了去了，幹嘛要這麼不文明。還有向廠長，你現在可馬上就是百萬富翁了，廠里已經賣出去兩萬多條褲子，三十五一條，自個算算多少錢？」

葉薇寬慰道：「媽，這也不是挺好的，也別太擔心了，沒準年後廠里有新的訂單，會好轉起來的和-圖-書。」這話她自己說著都不信，不過只能這麼勸慰著，「咱一家人在一起，平安無事，健健康康的最重要。」

路上，向南騎著車，柳月坐後頭，前兩天剛下過一場雪，路上有些濕滑，車子起得很慢，歪歪扭扭，好幾次沒給摔倒，向南有些惱火，「等勞資有錢了，怎麼也得買個四個輪的，這太遭罪了。」

唯一讓他有些『憂愁』的是，囤積了一年多的服裝眼瞅就要見底，雖然車間這邊規模已是擴大一倍不止，機器已有三十多台，工人有近五六十，這邊房子，除了倉庫和辦公室所需外，其它房間都用來當作生產車間。

葉秦坐一旁，皺眉道：「有什麼好找的？又不是小孩子了。這孩子這麼頑劣，還不是你從小給慣的。」

「嗯！」柳月吱一聲，兩人出了辦公室。

這無形之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喇叭褲的火爆已是勢不可擋。向南躲在其中幕後，悶聲發大財，應接不暇的訂單，大把大把往兜里揣錢，就是睡覺都能給樂醒。

葉強搓手道：「南哥，這……這給我們的？這還沒到月底發工資的時候呢。」

他/她們兩人之間，也就相差幾個月而已，但在為人處世，交際應酬處理人際關係方面，自己可是差了人一大截，也許，這就是他能成功的原因吧。

時間過得也很快，眨眼就又是一年除夕了，年三十對國人來說，意義非凡，就是再忙，年三十也和圖書是要歇歇的，跟家人團聚一起吃頓年夜飯。

「呃……」

葉強道：「南哥，這沒問題，我們幾個不行就睡建築公司那邊，反正也不遠，那邊房間有的是。」

向南怔下，他還真沒想那麼多，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麼說了。

「你不吹牛能死！」

向南接著道：「你家年夜飯，就你和阿姨嘛？」

她伸手輕打了向南一下，嗔怪道：「不要說粗話，你可是南馨服裝廠的廠長，代表的是南馨，你自個出醜倒沒什麼，把南馨給受牽連了，你這罪過就大了。」

向南樂得哈哈大笑起。

更有甚者，說是幾個時尚年輕男女犯了事進了派出所，警察都是當著這些小年輕的面，把喇叭的闊腿給剪了，這也是明顯不符合相關規程的。

四人點頭，把錢揣進兜里，高高興興出了辦公室。向南又把桌上剩下的兩沓錢給了王舒曼和柳月，道：「王姐，咱這邊廠子年初三開工，這一年辛苦了，這幾天回去好好歇著。」

向南點下頭，隨口道：「不行去我家？我家人多，大家一起吃年夜飯，也能熱鬧些，我家小婉也經常念叨你柳老師呢，一起去吧。」

「能出什麼問題？穿個褲子還能有事？」向南毫不在意，「放心好了，不會有任何事情，這報紙上寫得越多，那就說明越有關注度，這等於給這喇叭褲變相的打廣告，你們說是不是好事？

「去你……」話到嘴邊，頓覺不妥，生生給咽和_圖_書了回去。

沒辦法，沒有國營大廠的雄厚資產、實力，所以只能是儘可能的多生產了，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爭取從這一波超級紅利中掙個盆滿缽滿。

向南道：「不是過年了嘛，肯定要用到錢的，提前給你們發，怎麼，不想要？那行，我先收回去……」作勢要去抓桌上的錢。

「哎，要要……」幾人忙上前拿了屬於自己的一份，緊緊拽手裡，臉上都樂開了花。

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關於喇叭褲的爭議也是愈演愈烈，報紙上也是形成涇渭分明的兩派，這是新老思想在這急劇變革的時代一次激烈的交鋒。

柳月懟一句，看著面前這費力扭動身子往前騎的傢伙，都是有些恍惚，明明一個多月前廠子都是面臨破產，要背一屁股的債務了，轉眼之間，卻是要成為一百萬富豪了。

眼下廠子不景氣，年前雖然上面政府撥款算是度過了一難關，但治標不治本，廠子的根子壞了，你就是再投入，那也是猶如投無底洞般，永遠都填不滿的。

見向南不再說話，柳月輕哼聲，也不再多言。

另一邊，葉強幾人回到了紡織廠的家屬院，這要在前幾年廠里效益好的時候，年三十這天，家屬院里家家戶戶殺雞鴨、灌紅腸、掛紅燈籠，半大孩童拿著小鞭炮「嘭！啪……」的放著，嬉笑玩鬧聲回蕩其中。

到了下午時間，工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辦公室里，葉強、柳月、王舒曼幾人都和*圖*書在，桌上這會放了幾摞錢，向南坐老闆椅上，看著葉強幾人眼神火熱，迫不及待的模樣，笑一聲，「還愣著幹嘛？拿著吧！」

向南「吭哧！吭哧！」費力的蹬著車，微喘氣道：「柳經理，說粗話、渾話也不是都不好，最起碼可以宣洩宣洩心中的煩悶、戾氣，總比憋在心裏面好，時間長了，非得生出病來，對吧。」

柳月脖頸上圍著圍脖，頭上戴著帽子，手套在手，渾身包裹的跟一粽子一樣，全副武裝，就露出一雙水汪汪的靈動眸子。

這邊說著，程度這時從屋外走了進來，手裡提溜著塊豬肉，怕是有一兩斤了，進了門，熱情說著，「葉叔、黃姨、微微你們都在呢。」

「那隨你們！」

王舒曼收了錢，眼神莫名的看了眼一邊的柳月，道：「向廠長，柳經理，那我先回去了，你們聊。」說罷，轉身出了辦公室。

黃慧一聽這，頓時又有些生氣，「小強這孩子，哎……天天也不著家，這年三十了也不回，微微，一會你去外面找找……」

葉強家裡，葉薇和她母親黃慧坐在桌子一旁，桌上放著一小盆，裏面是餃子餡，全是白花花切碎的大白菜餡，沒有丁點的豬肉，兩人正包著餃子，黃慧嘆口氣，「唉，咱這紡織廠怕是真不行了，我聽車間的主任說，年後要大裁員，你們這可怎麼辦？這過年連頓豬肉餡餃子都吃不上，往後啊……」說著眼圈都紅了。

向南也是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