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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武幽幽的嘆了口氣。

甄武第一時間沒有回答，過了半響，空中才響起他的聲音。

感情又能有多深。

甄武久久沒有說話。

曹小滿看了看甄武，又看了看張柔甲，心中嘆了口氣，抬著甄武開始向著前方遠去。

張柔甲眼中的失落越來越濃郁，甚至到最後整張臉都顯得可憐巴巴起來，這個看綠葉會笑，看紅花會笑，總能從平平常常的事情當中發現美好的姑娘，第一次覺得世界沒有那麼美好了。

哪怕就連他也許都不知道，他這麼多年不曾釋懷的這件事，當中有著幾分對曾經自己懦弱的耿耿於懷。

那他還跟著朱允炆混個屁啊。

她的膽子從小就很大，可此刻她說出這句話后，卻也被自己的大胆嚇了一跳，但她也顧不得那些了，整個人只曉得緊張的看著甄武的反應。

甄武是喜歡她的。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張柔甲快走了幾步來到了擔架旁，她的氣息有些不勻，雪白的俏臉上有些輕微的紅色在流轉，貝齒輕扣著水潤的嘴唇，顯出她心中的糾結。

張柔甲說出這番話，整個人的膽氣彷彿都浮了上來，她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甄武，眸子里含著光，也帶著濃濃的期待。

「那小姐聽月環的勸了？」

富貴險中求。

月環急了：「小姐，你不會還要對他念念不忘吧，什麼第五次，第六次的，不行的。」

張柔甲甜甜的想著，可想著想著她心底也隱隱明白，這些想法大抵也不過是她的一廂痴願，哪怕這幾日她從甄武對待她的舉止中，尋到了許許多多的痕迹，來證明甄武待她是不同的。

隨後，一眾人開始向著山下而去。

「放著這麼好的關係也不用？」

趙廣懵了：「那你之前……」

甄武的話像針一樣，直直的扎進了張柔甲的心中。

張璞想了想后，點了點頭道：「算是有些淵源，其實很少人知道我曾經有一個失散的妹妹，而甄武便是我那失散妹妹的孩子。」

身份夠，養得起，又看上了，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到他。

曹小滿更不理解了，這有什麼可控制的，就連他都看出來了，男有情妾有意，有必要這和圖書麼唧唧歪歪的嘛，端的不符合右將軍作風。

不過不管甄武是什麼想法，她反正已經明白，那個在她心中早早留下印象的男子，在這些年裡緩慢成長，終是把根須深深紮下，再也不可自拔，然後又在那場夢境之後，迅速的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的四處生長。

她催眠著自己。

張璞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沒有多說什麼。

趙廣想明白這些后，頓時露出一個極為親近的笑意：「張兄，不是老弟說你，你有這個關係，怎麼瞞的這麼死呢，你看把老弟害的，哎呀，也不知道甄右將軍會不會對我用刀指他的事情耿耿於懷，不行不行，張兄你回頭得給我說些好話。」

但好多事情不是這麼算的。

路上張柔甲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再不復往日開朗活潑的樣子，她第一次覺得天沒有那麼清了，景兒也沒有那麼美了，就連無拘無束也不再那麼讓人歡愉了。

甄武再次嘆了口氣，對著背對他的張柔甲道：「此番一別，我會在北平城遙祝卿安，張姑娘，珍重。」說完，甄武揮手示意曹小滿等人動身。

月環抽泣了兩下，用力的穩了一下情緒道：「小姐不留意，可月環卻都細細記著呢，小姐每次遇到他，就總沒好事，第一次時，惹的小姐高燒，第二次時，二老爺亡故了，第三次時，還害的小姐名聲受損，這第四次，又惹的小姐這般傷心，後面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所以月環不喜歡他，而且月環也覺得小姐和他有些相衝，小姐你不能覺得他好看，就沒了原則。」

甄武看到張璞這個樣子，也不再多問，他衝著門外喊了兩聲，把曹小滿幾人叫了進來，他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下，曹小滿幾人便匆忙的去準備擔架。

張柔甲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把月環看的迷糊起來，而張柔甲的聲音剛好響起：「我覺得啊，這世間哪有什麼相衝的人，也許我和他的好運，全聚在第五次，第六次相遇呢。」

他趙廣得見寶山，必要求得寶物。

……

甄武開口道：「我留在此地對你父親和你都不是好事，對於我來說也並不安全，至於傷和圖書口開裂，那卻是不值一提，命在就好，傷我是不怕的。」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會記恨你的。」張璞說道。

控制什麼？

「不去。」

月環哽咽的說道：「小姐，我不喜歡甄武，小姐能不能也不喜歡他。」

「你……你什麼時候還來東昌啊？」

「不要。」

因為甄武衝著她搖了搖頭。

到了山下后，張柔甲終於忍不住了。

「可能賭贏的榮華富貴，也不要？」

甄武嘆了口氣道：「人生雖然路長，但是天涯更為路遠，大千世界之中小小北平城不值一提的，張姑娘何需把時間浪費在千里奔波之上，你我兩人相見，相識，再相別，已是難求的緣分，何必再苦盼相聚，若讓我說，只要知曉彼此無恙，相不相聚又有何妨，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丟了的罪孽又會有多大。

張璞眉頭皺了起來，趙廣他是不是想多了，他看著趙廣，硬著頭皮道：「不不不，我沒打算去燕軍，也沒打算投向燕王。」

他有些不理解甄武，等到他們一眾人走的稍微遠了些才對著甄武抱怨道：「右將軍，您忒絕情了些，便是讓張姑娘來北平尋您又何妨，我覺得郡主嫂子也不會說什麼的，再說了這些日子張姑娘和我們也都挺說的來的，你這樣讓俺都覺得可惜。」

趙廣心中鬆了口氣，隨後越發期待起他們以後投降朱棣后的生活了，同時忍不住的開口問張璞道：「那張兄，咱們什麼時候去燕軍裏面，以咱們的級別，燕王殿下總得召見一番吧，等到時候你可得讓甄右將軍多多照顧一番咱們，至於其他的你放心，我以後定然為你馬首是瞻。」

她微微抽泣著。

「你哭啥？」張柔甲問道。

沒人知道，這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女子，哭起來也很好看。

倆人好似有著奇妙的默契，對彼此的想法總能一眼辯出個大概。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也許在旁人眼中妹妹只是他家好心收留的，一個可憐又無足輕重的孤女而已。

「喂，甄武。」

他想娶她。

「張姑娘為何不行？」曹小滿問道。

甄武躺在擔架上看了過去。

張璞也覺得有幾分難和-圖-書以啟齒，不過他咬了咬牙還是說道：「只是看在他母親的面上，相助一二。」

張柔甲啞然失笑。

甄武點頭。

張柔甲秀眉立時皺了起來，那雙好看的眸子也流露出不開心，不過下一刻她還是鼓起勇氣道：「那我有機會去北平找你玩好不好。」

可天空中什麼也看不到。

「那咱真不去投燕軍？」

「你別誤會，我……我只當你是至交好友的，北平城又沒去過，所以才想著去一趟的，你若是不願意，那我就不去了，不去了。」張柔甲像極了一個犯錯的小孩子，緊緊抿著難過，牢牢守著懂事。

她告訴自己不能自私，可不管她怎麼安慰自己，心中那股難過的情緒，還是洶湧的襲來。

她說完，看向天空，好像看到天空中萬里白雲幻化成了一個慈祥的老爺爺在對著她笑。

甄武微微避開了張柔甲的眸子，張柔甲的眸子太炙熱，她長的也太過好看，這讓甄武心跳控制不住的開始加速。

嗯？

……

這一幕，反倒讓張柔甲的眼淚止住了，甚至張柔甲看著月環哭的這般難看，反而還有了一絲絲的笑意。

事實上好像也確實如此。

趙廣深吸了兩口氣，一屁股重新坐了下來，他一邊平靜著激蕩的心情，一邊滿是不理解的看著張璞，甚至眼神中彷彿有著有幾分看傻子的神態。

等到甄武幾人打算動身前，甄武轉頭看向張璞道：「若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大可派人通知我，我必定竭力相幫。」

誰也攔不住！

在甄武看來，他和朱玉英的感情極好，若這種情況下，又多了一個喜歡的人，總感覺有些像背叛。

「那……那……你是要走了嗎？」張柔甲心中莫名的就慌亂了起來，她有些不舍，脫口而出就是想要挽留的話語：「你現在的傷勢剛剛好轉一些，若是上路……傷口很容易再次裂開的，你……你……」

張璞點了點頭，對於趙廣所說，心中也是贊同，而且此刻他看著趙廣這番態度，心中也鬆了一大口氣，從趙廣的態度上來看，趙廣大抵是不會告發他的，這般就最好，因為若非必要他真不願意害了趙廣的性命。

他在心和_圖_書中突然冷笑了起來。

這事若換了他，早就搶回去了，他甚至敢拍著胸脯對著全天下的人，理直氣壯的說一句『老子又藏進自己家裡一個中意的人』，這有啥？

而就在他們越走越遠之時，張柔甲終於忍不住的哭了起來，她那半月似的眼睛里，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一顆顆滑落下來。

「她若尋來，我可能會控制不住啊。」

更何況，張柔甲算起來，也該是他的表妹的。

張柔甲傷感的扯出一個笑容，她轉頭看向甄武離去的方向：「不會的，我只是想順其自然而已，順便等一等老天爺給我的安排。」

甄武心知不能耽擱，也就不再過多啰嗦，便讓曹小滿抬著他向著外面走去。

張璞沒有一點解釋的意思，他深埋心中多年的那些情緒，亦是無法對旁人講述的，而且也沒有人會理解，他幼年時因為懦弱把妹妹丟失的那種自責的煎熬。

合著他好不容易撞見一次甄武，不管是在燕王那裡，還是在皇上那裡，都撈不到好處唄？

良久。

張柔甲看著甄武認真的樣子，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去，她心有不甘，可也知道甄武說的正確，不說別的，單單甄武留在這裏，定然也是沒有回到軍營安全的。

……

他看著張璞，腦海中卻飛快的轉了起來，甄武是誰？燕王手下第一大將，若是燕王奪取了天下，那麼甄武必然躍居高位，到那個時候若他有甄武照應，他豈是單單更上一層樓那麼簡單。

房間外的張柔甲含著擔憂的眸子就落在了甄武的身上，甄武衝著張柔甲笑了笑：「多謝掛懷，你父親並未為難我，只不過我卻是不能在此療傷了，說起來此番還要多謝張姑娘的救命之恩呢。」

這不可能！

廂房中。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之後不大會再來東昌了吧。」

剛剛走出廂房。

趙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先不說我們東昌同僚多少人降了燕王，單說眼下燕王已佔山東全境，朝廷再也無力征討，若跟了燕王，興許你我能夠更上一層樓，更何況燕王和皇上有何區別，都是太祖遺留，誰當皇上，與我們有多大幹系。」

男女之事啊，能玩錢m.hｅｔubｏｏk•ｃｏｍ•ｃｏm的就玩錢，玩感情最是傷神。

控制？

這時趙廣突然開口問道：「對了，我看你和甄武認識？」

甄武傷感的看向天空，他幽幽嘆道：「別人尋來無妨的，她不行。」

趙廣才失落一笑道：「張兄意欲投燕王，何必苦苦隱瞞兄弟，只要張兄一句話，我自然隨張兄降了燕王。」

月環在一旁瞧著自家小姐這麼傷心，感同身受的哇的一下，比張柔甲更誇張的嚎啕大哭起來。

下午的時候，趙廣在道觀中幽幽醒過來，他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張璞，竟出乎張璞的意料，平靜的讓人吃驚。

這句話一落，驚的趙廣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

張柔甲拍了拍月環的腦袋：「行了別哭了，我都不哭了，你還哭什麼。」

她偷偷望了一眼那個引起她心中所有慌亂的男子，眼前彷彿又浮現出了前兩日所做的那個夢境，夢境真實的讓她恍惚中以為夢中甄武的想法，才是甄武最真實的想法。

她不想讓甄武看到她已經控制不住的神情。

張柔甲聳了聳鼻子，用力扯出一個笑意，不願意讓甄武察覺到她心底藏著的心事，故作大方爽朗道：「那我去送送你。」

既然張璞有這個關係。

嗯？

「不用。」

可他不懂甄武的心思。

月環跟著張柔甲的動作，也看向天空。

嘶。

張柔甲之後的話說不出來了。

說到這裏，趙廣頓了一下，接著道：「其實從雙方戰事一開始時，我就覺得不對，朝廷這麼多兵馬，善戰之將也不算少數，為何面對燕王便屢屢受挫，可隨著一個個將領降了燕王，我才有些琢磨出味來，怕是許多人都和你我一樣的想法，咱京師中的那位，不得咱們武將人心，大部分人估計心向燕王的。」

張柔甲猛地背過了身。

聰慧如她，又怎會聽不出甄武話語中蘊含的隱藏意義。

曹小滿也已經知道了是張璞要放他們離去，所以在甄武說完后，也抱拳衝著張璞說道：「張將軍高義，曹小滿心念此恩，以後若有驅使，曹小滿也與我家將軍一樣，不講二話。」

張璞一愣：「你對燕王不抵觸？」

「你為啥不喜歡他。」

「為何要抵觸。」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