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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這一點，陳雲甫一直都牢牢記在心裏。

果然，陳雲甫順勢起身，謝過朱棣，身旁的姚廣孝就開了口。

「好好好，參加科舉出仕入第，為國效力是好事，那孤就提前預祝小友鹿鳴高中，三甲折桂。」

於是當下便開口道：「燕王有所不知，草民眼下已經在金陵安了家，打算工讀詩書，以參加明年的科舉。」

而陳雲甫也不含糊，更不敢隨意打量朱棣，直接撩袍屈膝下拜。

朱棣也不含糊，直接將這兩口箱子打開。

陳雲甫不是官，他當然沒有資格在家中養奴，所以只能雇傭一群人以短工的名義入宅。

「金陵不比他處，花錢的地方多，孤久在北地，物產貧瘠也沒有什麼能拿出手當見面禮的，好在當年幫高麗趕走了蒙古人，收繳了不少金銀俗物，孤也用不上，就贈與雲甫小友你了，以為科舉資助。」

這是兩個很關鍵的詞，記下來，不考。

玲兒是馬皇后近前時候的女官，出自尚宮局，正兒八經的搞內務一把好手，人盡其才，陳雲甫和圖書就把家裡的事都交給了她。

姚廣孝尋來了，要帶他去吃飯，順便見個人。

「哦？」朱棣佯做剛剛知曉姿態，遽爾喜道：「好事，好事。雲甫小友長得一表人才，又兼得聰慧機敏，做和尚確實是屈才了，還俗是好事，小友若是無有去處，不如待月後隨孤一道去北平如何？」

說著話，朱棣的眼光卻投到了姚廣孝身後的陳雲甫身上。

而能夠從朱元璋那裡獲贈房產的陳雲甫，就成了朱棣的目標。

這兩句話串到一起的意思簡明重點，就是說非官身之家不可養奴。

兩兩一組各自抬著口箱子。

換言之，陳雲甫憑什麼？

老吳是土生土長的金陵本地人，對金陵可謂是極其熟悉，也很快幫陳雲甫從集市上雇傭了十幾名短工。

二十啷噹歲的朱棣很是客氣，加上他那英武不凡的長相容貌、貴為燕王的身份，很難不讓人心生好感親切，可陳雲甫卻不敢太過受用。

而且姚廣孝帶自己來見朱棣還不知道安的什麼心呢。

因為家丁這個詞一m.hetubook.com.com樣帶有明顯的主僕意味，是有傳統大家長制度下壓迫與被壓迫階級性質的。

新家的收拾工作因為有了老吳的幫忙繼而變得容易許多。

後者領工資上班，乾的不開心轉頭就可以辭職。

扯遠了，說回正題。

老吳給陳雲甫雇了十幾名短工后即告辭離開，現在這處曾經的閆府已經變成了陳宅，重新迎來了第二位東家，他這個應天府戶曹守宅人的職責即宣告結束，該回衙門復命了。

朱棣一臉的和煦微笑，在這京城中安生了半年時光，他看起來年輕了許多，煞氣也褪去了許多。

遭到拒絕，朱棣並無生氣之意，依舊含笑點頭。

即便他自己願意，陳雲甫也不可能更不敢認下。

不過考慮到明前期空印案及郭桓案的巨大影響和對地方地主、豪強、富產階級的毀滅衝擊，官府自行花錢贖買的可能性估計夠嗆。

「燕王可知，我這師弟現在已經還了俗。」

不過他這一拜也沒拜下去，離著地面還有幾寸呢就被朱棣雙手抬住。

好比所謂的個體工商和_圖_書戶與員工之間的關係。

好在有玲兒她們這些個曾經的宮女在。

地方上若是哪家有個秀才舉人什麼的，入京科舉的時候都不會缺錢，地方豪族富賈往往會排隊送錢，名為資助科舉盤纏，實際上就是政治獻金。

而短工就不會出現這種感覺。

望月樓上聽雲閣，陳雲甫和姚廣孝在這裏坐了大概一刻鐘，便聽得門外腳步聲響，由遠及近後門被推開，一個自己心中早已有所猜想的男人推門走了進來。

「道衍大師無須多禮，快坐。」

要麼怎麼說，太子為國本呢。

「勢弱力孤和貧不能存者不可投庶民之家為奴。」、「詔書到日，即放為良，違者依律認罪，沒其家人口，分給功臣為奴驅使。」

「參見燕王。」姚廣孝起身，率先開口見禮。

陳雲甫只是東家，與受雇傭者之間是平等地位。

原因就出在了洪武五年朱元璋的一道詔書上。

言罷，朱棣拍了拍手，門外守著的幾名親兵推門走了進來。

陳雲甫有些不可思議，自己也不像人家曾泰那樣賢名遠播，何德何能m.hetubook.com.com配得上朱棣出面相邀？

「王爺，這位之前是貧僧的師弟，法號道明，而今還了俗，姓陳諱雲甫。」

至於自己。

至於大晚上的見誰，這個問題似乎大家都心照不宣。

太子有恙，國家動蕩。

而對於詔書前自願賣身於富產階級的妻女奴婢，朱元璋的指示是『官為贖買』，意思就是由官府出面將其買下，改放為良。

古代最早的政治獻金就是這科舉資助。

朱標身體不好的風聲一傳開，必然掀起四方雲動。

姚廣孝閃開半個身子，把陳雲甫介紹給了朱棣。

滿滿兩箱子的珠寶和金銀！

因為朱棣是一味權力的毒藥，不能輕易去碰啊。

「道明小大師就不要如此多禮了，你為母后誦經半載，沖這一點，孤便欠你一份人情啊。」

雇傭、短工。

連家丁都不可以稱。

大明燕王，朱棣來了！

「草民陳雲甫，參見燕王殿下，王爺千歲。」

階級性就在這裏凸顯出來了。

可政治獻金都是最底層商人所用的手段，畢竟士農工商，而朱棣身為大明權位最重的藩王，怎麼可能向www.hetubook.com.com陳雲甫送錢？

好歹人家老吳也是衙門裡吃飯的，便是個胥吏也不能在他一個平頭百姓家裡供職，那他陳雲甫實在是太不知尊卑好歹。

當然宋朝關於官、貴、顯、富等家族私蓄奴僕的行為視而不見，但立了塊牌坊，也就是主客戶制度。

箱子很沉，落在地上的時候發出悶響，看來內里份量極足。

這算是來自永樂大帝的橄欖枝嗎？

霎時間，璀璨的珠光寶氣折的陳雲甫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他現在是平民又無官身，不再是天界寺的和尚，見到朱棣這麼位藩王，當然得行拜禮，哪裡敢隨意作揖了事。

這隻能說明一點，此時此刻的朱棣已經開始布局金陵了。

既然明朝有奴籍，為什麼老吳這裡是雇傭短工而不是直接買奴。

明朝是有奴籍的，這一條政策有受詬病的地方，因為宋朝沒有奴籍。

等到了元朝時，蒙古人蓄奴的習俗導致奴籍重新出現，而明承元制，亦保留了這一備受詬病和後現代文明所不許的政策。

不存在哪一方強迫領導另一方的羈留關係。

總不可能留下來做陳雲甫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