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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邵質也顧不上別的了，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刑部一直推諉，導致案子壓到了今時今日都無法取得實質進展。」

「皇爺可是想問那邵御史道明小大師的近況。」

「去吧。」

那寶祥跟在身後笑。

讓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做官不是胡鬧是什麼？

想著，朱元璋便出言喝斥道：「是那陳雲甫惦記的，還是那邵質投朕所好私自授受的？還有吏部怎麼敢下這般公文，全是胡鬧！」

「奴婢記下了。」

殿中的光線稍有些暗，邵質看不太清金案后朱元璋的神情，因此心中更加惴惴，寶祥搬來把椅子請邵質落座，邵質也只敢小心翼翼落下小半拉屁股。

東閣是太子朱標的辦公之地，這麼多年來朱元璋從不來此，而自打去年馬皇后薨天之後，朝中百官發現，也不知道是出自什麼原因，朱標的坐宮理政之權就被朱元璋剝奪，自然，朱元璋也就乾脆搬到了這裏辦公。

「咱這大明朝，早晚都是留給標兒的。」

而和*圖*書乾清宮又屬後宮，離著承天門太遠，有什麼事難免會拖沓時間，所以綜合考慮，東閣最是適合。

朱元璋是越想越惱火，這寶祥連忙解釋道。

邵質一頭砸在地上，大聲應道。

「也怪奴婢混賬，忙忘了頭，竟然未來得及和皇爺您稟報，今日一早，那道明小大師已經被吏部任命為都察院照磨所照磨了。」

「好好好。」

「請陛下放心，如果臣不能在一個月內撬開翁俊博的嘴，臣便以死謝罪。」

這一夜，邵質再無睡意。

都沒敢起身，膝行在地上跪退幾步后，邵質才爬起來，一路退到殿外方敢轉身離開。

「臣告退。」

「標兒的身體既然無虞，那過些日子咱就搬，把這東閣還給他。」

朱元璋起身，邁步就走，不過臉上已無了任何惱怒神情，輕鬆道：「既然是標兒開的口，那就讓他做著吧，不過區區一個照磨而已。」

解釋明白后，寶祥偷瞄了一下朱元璋的臉色，小聲試探道：「既然和圖書皇爺不喜，那奴婢馬上命人去到吏部知會一聲？」

寶祥不敢兜圈子，就把所有情況一五一十全給說了出來。

「茹太素之前一直在浙江做左參政，浙江的情況他最是熟悉，有他去都察院和你協同辦案，朕想，該能辦好了。」

朱元璋一說起朱標來就一臉的自豪和滿意，又看向寶祥，詢問道：「對了，標兒的身體最近怎麼樣了。」

「臣萬死，尚、尚無進展。」

「標兒？」朱元璋怒火頓去，只是更加疑惑。

「不用了。」

一直臉上都個小模樣的朱元璋總算是樂了出來，連道了幾聲好。

就在這緊張的等待中，大殿內響起了朱元璋的聲音。

「邵御史請進來吧，皇爺等你多時了。」

東閣的燭光滅了，邵府里卻挑了燈。

跪在地上的邵質有些不可思議的抬起頭。

他得為自己一大家子考慮。

深夜裡的東閣搖曳著暗淡的燭光，顯得如此冷清和幽森。

「浙江的案子，辦的怎麼樣了？」

陳雲甫和*圖*書做官和朱標有什麼關係。

之所以不在奉天殿，完全是因為節儉。

卻沒想太子爺隨口說的話就讓詹少保記在了心裏，還專門去到吏部尚書李部堂那通了氣，這才有今日道明大師出任照磨一事。」

「嗯。」

朱元璋嘆了口氣，揮手。

「朕沒功夫關心你該不該死。」朱元璋直接開口打斷了邵質的話：「告訴朕，為什麼一直辦不好。」

奉天殿太大，冬天燒的木炭、夏天用的冰鑒都需大量，朱元璋捨不得。

「什麼？」

「快兩年了吧。」朱元璋的語氣中已無任何耐心，且有怒火在強抑著：「昨日，御前司又收到了一封來自嚴震直的密信，信中，嚴震直說浙江最近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竟然有十幾名官員、商人陸續莫名橫死。

「這些事，吉祥那小崽子當日陪著太子爺去都察院時全都記在心裏呢，回來后就和奴婢說了，不過奴婢想著不過是讓尚宮局學著疊個被子而已，也不算什麼大事就沒和皇爺您說。

一提到和圖書翁俊博案，邵質的腦門上就滲出了汗水，欠起身子，一迭聲的請罪。

口中念著詣詞，邵質就把腦袋貼在京磚上，只是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殿中。

「臣、臣有辜聖恩，臣該死！」

案子再辦不好，那麼等待他的唯一結果只剩下死路一條。

東閣外，邵質撩袍拜倒。

耳畔腳步聲響起，邵質看到了一雙出自尚衣局的內監靴，隨後便是總管太監寶祥的聲音。

「臣，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邵質奉旨參見吾皇，聖躬金安。」

「刑部。」

這般態度和初時可謂是天壤之別。

邵質這才掐著袍擺起身，跟在寶祥的身後躬腰貓步，躡足輕蹤進入內閣。

寶祥一臉帶著喜色：「這都是蒙了祖宗的洪福庇佑，太子爺金體康泰，那就是國家社稷的福氣，奴婢給皇爺道喜。」

雖然朱元璋的語氣並不嚴厲，說出來的話也沒有明確的批評，但邵質還是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頓首。

「皇爺，這事和道明小大師以及邵御史還真沒有什和_圖_書麼關係，是太子爺。」

卿和朕說說，這算怎麼回事。」

直等到邵質的身影已完全被夜色吞沒，朱元璋才恍然哎呀一聲，蹙起眉頭嘀咕一句『竟忘了。』

他知道，這是自己人生中最後一次機會了。

朱元璋先是一愣，而後頓時擰眉慍怒：「胡鬧！」

從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的位置上調任刑部右侍郎，這可是陞官，但雖然是陞官，邵質心裏卻沒有任何的開心，相反，更加恐懼。

由著朱標樂意，給個經歷、御史做做又如何。

可不是嗎，不過就是區區一個照磨而已。

邵質不是一個喜歡找客觀原因的人，也不是喜歡在別人背後扯老婆舌的小人，但此刻面對朱元璋那已經開始升騰的殺意，邵質不得不把責任甩出去。

「太醫院回了話，太子爺現在金體好著呢。」

朱元璋呼出一口氣，道：「明日你就去刑部任右侍郎，給朕專門督辦翁俊博案，朕調茹太素去都察院接你的班。」

守在近前的寶祥只在腦子裡略作思忖，便馬上接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