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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課只有半個時辰，自然是不夠時間將整篇三字經全部解讀，加上陳雲甫在的原因，這堂課的國學老師就打算圍繞著這第一句話來表現一番，好讓陳雲甫也能知道，他們這些授業之師是多麼重視培養學生們正確的人生觀。

等到孩子們各自散去歸於班級之中，陳雲甫才算心氣稍順，也懶的對王鈍繼續橫加批評，偕楊士奇、黃觀二人隨便尋了間課堂，趕在上課前走了進去。

于謙侃侃對答道：「先生所說孔融，孔聖人十九世孫者，其在家中行五，上有四個兄長，時年孔融四歲，食之有梨，孔融取其最小，而留大梨與兄，通謙讓之禮受人讚譽。」

「老師，荀先生所言：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順是所言，何來人之初性本善一說呢。」

陳雲甫讓楊士奇給他安排了時間，等到常茂祭完九州社稷壇后，陳雲甫在奉天殿為常茂加冕。

人之初，性本善。

看著學堂外烏泱泱的人頭攢動，陳雲甫當時就掉了臉，喝斥道。

「孤打算旁聽一堂課，可否？」

于謙微微一笑，偏首望hetubook.com.com向身邊的同桌，伸手言道：「可否將你隨身所攜的糖人贈與我吃？」

「人之本性，貪婪、自私、好色、殘忍，恰是因為其性甚惡，故而才有周公定禮，以王道行教化，輔以律法之約束，再及后，歷代先賢書文理之道，用於治化百姓，時至今日三千年矣，我輩之民哪怕不曾讀書亦通曉禮義廉恥，誕育子嗣，自幼便可施教正確的家學，這才有人之初性本善的今天。

王鈍能有什麼意見，就是這堂課的授業老師有點打哆嗦，腦門上不住滴下來的汗水蟄的他有點睜不開眼。

「官宦子弟？」

于謙？

王鈍看出陳雲甫似乎對於謙很是感興趣，心中便有了打算。

王鈍被喝斥的冷汗涔涔，唯唯諾諾的俯首認錯。

陳雲甫於是點頭：「怪不得小小年紀知道那麼多，感情是家學淵源。」

「大王這是……」

不管褒貶如何，但政治投機的本質是不變的。

是那個打北京保衛戰的于謙嗎。

于謙佔了上風，繼續侃侃而談道。

不過甭管是不是，陳和_圖_書雲甫都談不上多麼重視，他見到的歷史名人多了去，泯然於世的亦如過江之鯽，自己帶來的蝴蝶效應越來越大，于謙還能不能在已經面目全非的歷史長河中熠熠生輝誰也說不準。

「孤此番來浙，只是為了看看學堂，其他政務方面的彙報，你們浙江當局向士奇彙報吧。」

老師的臉上稍微好看些許，他乃接話言道：「孔融四歲的時候便通曉讓犁與兄，此難道不是人之初性本善的佐證嗎。」

「要去杭州看一看。」

「請問老師，人之初性本善的依據何在？」

小小個頭的于謙沒有落座，昂著腦袋自覺理直氣壯的詢問老師。

「先生既為老師，豈能不知倉稟足而知禮節這句話？」

于謙便看向老師反問道：「融四歲，同學六歲，梨貴而糖賤，緣何孔融知讓梨，而同學不肯相讓糖人？」

開蒙所選的課文也是一慣使用的三字經。

「去杭州織造局。」

這就是一堂最普通不過的國學一年課。

教的內容僅為識字而已。

他們，都將跟著常茂一道遠赴遼州。

教室的最https://m.hetubook.com.com後，陳雲甫偏首私語。

陳雲甫此來的目的十分明確，只在杭州城落蹕后歇了一夜，就帶著黃觀直奔學堂。

送別常茂的陣仗擺的很大，不僅僅是文武官員，甚至包括京城各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到齊，一道出南京城相送。

「遼陽。」

「于謙，你坐下。」

陳雲甫送別了常茂，再等藍玉離京去西安后，便帶著楊士奇踏上了南下去杭州的行程。

浙江布政使王鈍在杭州城外接了儀輅。

我輩同學皆貧寒出身，便是一文錢都是父母雙親勞苦耕作所得，故而，豈有將父母血汗相讓之道理？」

剛欲言語兩句，又見後者起身。

年輕的老師面對這個提問，恨的差點把書本砸到這個提問的學生臉上，顧忌到陳雲甫在場旁聽，只能硬著頭皮言道。

「每一個剛剛建制誕生的新政權，都蘊含無數亟待採摘的果實，遼州如此，將來其他的幾個州也是如此。」

這些人中有武將、有官員、有商賈、有工匠，可謂是雲集了三教九流各種人士。

若無三千年律法之約束、道德禮https://www.hetubook.com.com法之教化，先生覺得，人之初還能性本善嗎。」

王鈍答道：「浙江杭州織造局副于彥昭的長子，叫于謙。」

「此子何人？」

同桌亦是一個孩子，聞之自然是下意識拒絕道：「不可。」

好在浙江這功夫傳來了一件喜報，教育改制之後的第一所童學已經在杭州開校並且開始陸續招生授課。

想法是好的，過程也是好的，誰也沒想到偏生就有刺頭。

課堂教室之中，小小的孩童和老師正面對質起來，而最讓人意想不到的，竟然是于謙這麼個孩子佔了上風。

「是，他祖父洪武十五年入職工部，先後歷任工部主事、經歷等職，后遷福建右參知，永樂二年以病亡。」

老師險些怒急，乃斥責道：「孔融讓梨的典故，豎子可知焉！」

這真是誰都沒想到的事情。

本就坐在課堂最後方來了興緻的陳雲甫聽到這個名字輕挑眉關。

「想好都城定在哪了嗎。」

因為這一次常茂離京赴遼州，不是常茂一人、常家一家，而是很多很多人。

坊間管這群人叫背祖離鄉，報紙上叫這群人淘金客。

「想和_圖_書好就成，去吧。」

關西七衛帶來的煩心事還梗在心頭沒有時間處理，弄的陳雲甫一連幾天心情都談不上多好。

「孔融出身乃是孔聖人之後，是千年之世家，其自幼便開蒙學禮，兼其家中衣食稟足，食梨甚易於百姓食糖，故相讓之不覺難捨。

「學生們不用上課嗎，這官場之上迎來送往的官僚習氣，誰讓你們加到孩子們身上的，簡直是亂彈琴！」

這麼大的陣勢並不是楊士奇組織而完全是自發的。

「大王不旁聽了？」

僅就目前來看的話，勉強算是個刺頭？

「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

後者頓時面露慍怒道：「孔融所讓者乃是兄長，爾僅為同學之誼，豈可相讓？」

然則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於爭奪，合於犯分亂理，而歸於暴。故必將有師法之化，禮義之道，然後出於辭讓，合於文理，而歸於治。用此觀之，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

「融四歲，能讓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