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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康略微抬了抬眼，看著一旁趴在地上裝死狗的方奉山：「方奉山，你可認罪？」

不過這事既然沒成，那就沒有證據，況且那李文全在牢獄中也沒受什麼罪。

「下官自認處置並無不妥，有人當街鬥毆，並口稱自己殺過人，並且有人報官，於是下官前往緝拿，合情合規。」

「那當初小人曾與李文全結親，將他的女兒許配與我，聘禮他都收了，再過幾日便要過門，可是這個曾阿牛一來，就要悔婚，不瞞青天大老爺，小人在干余縣也算是一介鄉紳，考取過秀才，這種事情落在我頭上，簡直是奇恥大辱，於是我一時衝動，就讓家丁動了手，不過大人，我認罰，賠錢賠禮都行，求青天大老爺為小民做主啊。」

方奉山原本還是趴著哭唧唧的，聞言趕緊爬起來一點，跪伏在地：「青天大老爺，冤枉啊，我的確是派家丁打了李文全，可也是事出有因。」

袁康陷入了沉默，這件案子比昨天那兩件案子還要無聊，這吳知縣所ｈetｕboｏｋ.cｏm•coｍ言毫無破綻，你說你是匪徒，我就把你帶回去審問一番，完全沒毛病啊。

整了半天，原來戲肉在這裏啊。

曾阿牛點頭道：「回大人，並無出入。」

不過曾阿牛卻拱了拱手：「大人容稟，這方奉山和吳慶良兩人狼狽為奸干余縣人盡皆知，時常做一些坑害百姓之事，昨日的案子便是佐證，那方奉山娶親不成惱羞成怒，當街毆打我岳父，當初他給的只是一百兩聘禮，在我岳父表示願意退還聘禮的時候，卻叫囂要退就退一千兩，此舉實為敲詐，後來小人將方奉山及其家丁打退，方奉山便誣告小人為匪徒，勾結那縣令吳慶良來抓捕我翁婿二人，若不是小人有武藝在身，當場被抓的話，這會兒估計已經在干余縣牢獄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袁康微微一愣，方才開口：「好，既然你不認罪，那就帶苦主。」

「嗯。」袁康點了點頭，繼續看著卷宗，忽而說道：「那你為何和_圖_書在對方表明身份之後，卻依然強行抓捕？」

然後李掌柜和曾阿牛兩人就被帶了上來。

袁康微微點頭：「適才所講卷宗，其中內容可有出入啊？」

「小人一告方奉山，仗勢欺人，派家丁當街毆打我岳父大人，二告干余縣知縣吳慶良，與方奉山勾結，無故緝拿我與岳父。」

當曾阿牛說出以下犯上這四個字的時候，彷彿有一股看不見的清風拂過，堂上的主審，兩位陪審，以及太子殿下，瞬間就精神了起來。

兩位陪審此時也是強打精神，他們一時間也沒弄明白，這麼點小事，楊軒為何要鬧得這麼大。

頭一次見這麼大的官，場面還這麼大，曾阿牛心中也是有些慌張的，不過他還是謹記呂岳的交代，朝上面和一側的太子殿下拱了拱手：「見過三位大人，見過太子殿下。」

按說這等小事，甚至就連縣衙都懶得審，雙方協商一下就完事了，這屁大點事，還搞到應天府來，還要三司會審，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和-圖-書的。

「那曾阿牛狀告你勾結官府，無故緝拿他翁婿二人，是否屬實啊？」

袁康又將案卷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才問道：「曾阿牛，這吳慶良所為並無不妥，你口稱殺過人，以致方奉山和吳慶良誤會，拿你問話也是合乎朝廷規矩的。」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方奉山又擺出那副可憐樣，看得袁康直搖頭。

「詹大人，這以下犯上就是以下犯上，豈能因一句不知者不罪就帶過了？這要是詹大人未著官服，走在大街上被一捕頭無故緝拿，回頭是不是也可以說是因為不知道詹大人的身份，便可以脫罪了？」

而旁聽的太子殿下，顯然也沒有領會楊軒的意圖，但他始終在尋找案件中的破綻，想要找到為楊軒說話的點。

「所以你狀告何人？」

曾阿牛又道：「稟大人，小人在阿日陶勒的三寶安保公司任職，職務是精英小隊隊長，換算成軍中制度，那便等同於百戶，小人在表明身份之後，這吳知縣依然強行抓捕，並且親自出手和_圖_書，不知算不算是以下犯上。」

袁康聽完，與兩位陪審分別對視了一眼，這種事說起來也很平常，把你抓起來，關進牢獄里炮製，可是相當實用的手段。

身為三法司的主官，竟然來會審這麼一樁雞毛蒜皮的小案子，傳出去都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青天大老爺，小人冤枉啊，是那曾阿牛自己說的，他乾的可是殺人的活計，小人受驚下，就報了官，然後同吳縣台一道前去抓捕二人，我哪知道他是胡吹大氣。」

堂下的原告被告都還沒怎麼樣，這上頭的兩位陪審倒是互掐起來了。

而另一個陪審刑部尚書詹于修立即反駁：「宋大人此言差矣，就算這曾阿牛是百戶，可是那吳慶良事先並不知情，所謂不知者不罪，何況別說是他了，就連你我二人，怕是也不清楚，這什麼精英小隊隊長，就等同於百戶了。」

吳慶良一聽就知道，主審官今日是要直入主題了，他拱了拱手說道：「回大人，下官只是認這件事，而不是認罪。」

他的話語已經和圖書十分客氣了，這要是換個地方，換個審案的官員，估計都想要給曾阿牛定一個誣告的罪名了，畢竟他可是民告官。

「回大人，此事自然不可只聽一面之詞，不論那曾阿牛是不是匪徒，下官欲將其帶回縣衙審問，也是合情合理。」

不過人家都認罪了，而且認罪態度也不錯，畢竟只是一場小事，那李文全畢竟也沒傷筋動骨的，賠錢賠禮足夠了。

「方奉山令家丁毆打你岳父之事，方奉山已經認罪，願意賠禮賠錢，而你所言的抓捕入獄，並未發生，也無證據，所以這樁案子並不成立。」

可是壓根就沒有啊。

說完內陪審的督查院左都御史朱恆，當即接茬道：「這就不一樣了，百戶為六品，知縣只不過是七品，七品的知縣緝拿六品的百戶，自然算是以下犯上了，況且這還互不統屬，吳慶良身為干余縣知縣，哪來的權利緝拿身為百戶的曾阿牛呢？」

尤其是皇上，竟然還陪著楊軒一塊兒鬧。

「說。」

袁康又看向了吳慶良：「吳慶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