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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劍歌

作者:蟲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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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二十七回 傷情怨

卷四

第二十七回 傷情怨

萬秀兩手交織在一起,用力的握緊,指節都有些發白,內心自是十分激動,沉思半晌卻止了眼淚,慢慢平靜下來,臉上帶了笑意道:「我死了又有什麼打緊,人不該像我爹娘那般貪心,林公子待我好,傾盡所能的帶著我到處尋醫問葯,還陪我渡過了很多時光。我若能自由自在的邁出門去,一定要去找他,也伴他走遍千山萬水,可現在若是去找他,豈不是要拖累他么?我……我那日雨夜出走,心中早已是和他做了永別。」
她這樣說著,眼睛向外望去,卻露出十分嚮往的神采來,李隆基實在不明白為何眼前這女子明明這樣牽挂林劍瀾,卻又這般倔強,只得站起身來,拿出那書信的最後一頁攤在桌上道:「你是這樣,他卻未必能放的下。」
李隆基方拍拍李業的腦袋,也知道萬秀大抵不會前來,便站起身來準備出發,一轉身卻愣在原地。
他雖然這樣說,眼睛也是止不住要看著對面的美人,說話頗沒有底氣,李隆基不禁一笑,道:「我把嫂嫂帶回家來,也不見你替我以前納的那些女子說話,你可真夠偏心。狐媚子好看么?」
車馬既已備齊,李隆基卻仍是心存一念,或許啟程之時萬秀會出現在門口,與他同去追尋林劍瀾的蹤跡。他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看著已經整裝待發的車隊,竟一站就是一個多時辰,誰也不敢問他什麼時候動身,不知誰商量了把最小的老五找了來。見李業有些怯怯的拉著李隆基衣襟道:「三哥,你和嫂嫂吵架了么?」
陸蔓初時因擔憂而顯露的焦急已經漸漸冷卻下來,輕哼了一聲,緩步繞著那些車輛馬匹走了一圈,道:「那麼請問臨淄王此刻要去往何處?水袋,乾糧,肉乾,像王爺這般千金貴體,卻準備如此粗糙的食物,可千萬別告訴我您是要效仿高僧苦行,西去拜佛求經。」
李隆基看到她為林劍瀾焦急擔憂之至,和-圖-書知道的所謂「內情」也不過是江湖中通傳的那樣,並不了解與韋花王爭鬥的真正起因,只得搪塞道:「陸姑娘,他確實不在府中,林公子內功醇厚,些許傷痛早已痊癒,他個性散淡如風,怎會在我這官宦豪門久留?」說罷苦笑了一下道:「我倒是想讓他住在府中才好。」
萬秀看著李隆基重又提著燈籠離去,想不到那日的一見,恐怕就是此生永別,自己若死了,從出生到現在,對總是沉浸在黑暗和燭光中的流年並沒有什麼留戀,可以帶著跟隨林劍瀾閃進人生中的微光就這樣告別人世,想想也還不錯。只是……在她心中,從來沒有想過或許林劍瀾會先自己而去,一旦有了這個念頭,頓時心中如同刀絞一般,疼的鑽心。
李隆基對著這平日最疼愛的五弟實在發不出火來,聽他說的荒唐,哭笑不得的蹲下道:「五弟,你聽誰說的?」
李隆基遙遙看了一眼對面馬上的青年,他對陸蔓這位同門師兄並無什麼好感,更何況少少的幾次接觸,早已看出此人望向陸蔓的眼光也是飽含愛慕,只是想不到白宗平一向對林劍瀾也極為妒忌猜疑,怎會主動帶著陸蔓前來王府尋他?想到此李隆基搖搖頭道:「陸姑娘,林公子並不在我府上。」
李隆基道:「府內下人瞎說,你也信。我是要出趟遠門,不過不是因為和她吵架。三哥不在家的時候,你要拿她當親姊姊一樣照顧,不讓人欺負她。」
李隆基臉上的憂鬱神情瞬間收斂起來,道:「陸姑娘你可饒了他吧,讓他現在就看了你,以後娶媳婦可就難辦了?」看陸蔓露出愕然神情,又笑道:「看了陸姑娘這樣的美人,我們當哥哥的哪裡再去給他尋第二個來?」
李隆基也知道這兩個人反覆無常,貪婪之至,不能盡信,只是想不到萬秀也這樣說,頓時有些刮目相看,道:「林公子……」卻被萬秀和-圖-書攔住話頭,道:「唉,為何總要提起林公子?」
李業此時也從李隆基身後繞了出來,見對面一個紅衣美人艷光照人,不可逼視,從長這麼大以來,幾位哥哥帶回來過各式各樣的女子,有江南閨秀,有塞外胡姬,卻從未見過比她再好看的,雖然只是信手拉著韁繩和馬鞭,隨隨便便坐于馬上,就這樣風情萬種,那雙眼睛更是如同會講話一般勾人魂魄。
李隆基道:「他走了約不到十天,至於去了哪裡,江湖中人的事情我可不太清楚。」
陸蔓本就厭惡李隆基輕浮,方才又和一個小孩子對著自己說笑,指指點點,心中更加不悅,然而在李隆基眼中,就是這樣板著臉嚴若冰霜的模樣也別有動人之處,忽又想起剛才五弟的模樣,不由嘴角又微微翹起來,想忍卻忍不住,這副古怪的樣子被陸蔓看到,越發覺得此人討厭之至。
李業紅了臉,口中囁嚅了半天,說了句「好看」便跑進了府中,李隆基再也忍不住,在門口哈哈大笑,看那女子撥轉了馬頭,慢慢走近前來,方正色抱拳道:「陸姑娘!」
李業早已把萬秀當成嫂嫂一樣敬愛,此刻又變成「親姊姊」,心中十分糊塗,卻仍是茫然點點頭。
塞外,對於萬秀來說是極為遙遠的地方,她自出生以來,最遠的地方便是長安,她怔怔的看著李隆基的臉,他平日頗為自信和高傲的臉上竟透露著十分的隱憂,接著道:「萬姑娘,今日我索性把話說開,你我二人之間本來毫無任何關係,你做『臨淄王妃』,御醫和各式宮廷藏葯便都有了著落;二來,也是為了防備府中那些勢利的小人看你身份不明欺辱你,更可名正言順的在我府內安心靜養。事到如今,你不用騙我,也不要再騙自己,你患了這樣離奇的怪病,珠兒剛才也說,饒是這些日子將名貴的藥材當飯吃,你的身體還是一日不如一日,之後又m.hetubook.com.com有幾個春秋可活?」
陸蔓回過身來道:「什麼?」見李隆基立在馬前,他的五弟是有些像他的,長大后定也和他一樣是個俊朗不凡的男子。
話音剛落,便聽門口有人道:「蔓姐姐,你不要這樣待他。」
萬秀早已將那信紙拿在手中,在燈光下默視良久,方緩緩回了內室,重又將床畔樹枝拿起,反覆把玩,竟是再也不說一句話。
陸蔓方想起剛才見那孩子躲在李隆基身後不停的向自己這邊張望,然後便跑了進去,果真如他所說一般。陸蔓向那門內望去,見李業仍然藏在門后偷看,不由對他粲然一笑,嘴角邊漾出兩個醉人的梨渦來,走了過去拉住他的手道:「你生的也很好看。可是狐媚子不是好話,不能用來誇獎人。」
萬秀身子輕輕一顫,珠兒也覺得李隆基這話說的太過不吉,急忙站起來,道:「王爺……」卻被李隆基伸手攔住,道:「你可曾想過從此以後,你與他……或許到死都不能再見一面?」
饒是如此,李業仍是拽了拽李隆基的衣襟,道:「三哥不許看她,她……她是狐媚子,你會對嫂嫂不好。」
萬秀如何不認得林劍瀾的字跡,李隆基道:「他並不知道你我二人之間的內情,若按常理,你覺得像他這樣彬彬守禮的人會對別人的妻子這般擔憂和關照么?他實在已經無法按奈對你的牽挂,又知道自己這一去危險重重,生死未卜,才留下這四個字。萬姑娘,我話已說到這裏,林公子塞外之行我也不知他何時歸來,甚至能不能再回中原都還在未知之數,所以無論你是否想去塞外見他,我明早都會啟程西去,要向他說明我二人之間的關係。」
她臉上剛露出厭煩神色,卻見李隆基咧嘴一笑道:「你想不想知道剛才我和我五弟在說什麼?他說你是狐媚子呢!」陸蔓臉色陡變,李隆基又道:「可是他又覺得你好看,小臉羞的通hetubook.com.com紅,現在自己個兒不好意思跑進去了。」
李隆基見珠兒一手摻著萬秀,另一手還挎著兩個包袱,身上還背著一個藥箱,顯然是萬秀改變了主意,不由大笑道:「好了好了,人都到了,乾脆一併上路。珠兒,扶王妃上去!陸姑娘,你與你二師兄同往,也不過就是多一輛車嘛!」他放聲狂笑,心中卻悲傷之極,率先登上車去,高喊了一聲:「走吧!」便自己操起了馬鞭,揚鞭架車而去。
陸蔓急忙上前幾步,道:「你怎地為他說話?我弟弟他……難道你就不擔心林公子么?」
她最後帶了「西去」二字,李隆基不由微微面色一變,陸蔓見狀,心中知道他有意遮瞞,暗自惱怒,道:「我對他是什麼情分你難道不知道么?」說到此處又羞又恨,接著道:「當日我們匆匆離開太湖義軍,便再也沒有見過弟弟,我找他不過是一心盼他平安,你可是想嘗嘗南海派的移魂大法?」
李隆基嘆了口氣道:「林公子現在不在我的府中,數日之前已經遠去塞外。」
陸蔓聞聲渾身一顫,回過頭去,見萬秀立在門口,旁邊還有侍女攙扶,顯然是憑自身力氣站都站不穩當,對比當日晉州之時,越發的虛弱。
陸蔓急道:「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么?當今天子即位那一夜,有不少江湖中人看到他與你站在一處,還有頗多人說他與韋花王因一時誤會,對招時受了重傷,他孤身一人,在這繁華都城哪裡能有什麼安家之所,若不是在你處養傷還會去哪裡?」
李業掙脫了陸蔓的手,氣惱的叫了一聲「三哥是壞人」便跑了開去,陸蔓也是臉上一紅,知道他變著法兒的誇自己美貌,若是自己一直不肯說明來意,恐怕這位臨淄王爺就有本事這麼一直與自己嘻嘻哈哈下去,只得開門見山道:「王爺,我聽我二師哥說,我弟弟在府上。」
那女子並不理會,翻身下了馬,身形利落優美,如同一簇火焰https://m.hetubook.com.com一般旋落地上,見李隆基並沒有迴避的意思,打過招呼后一雙眼睛似乎粘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越過那數輛車馬,街道對面有二人立於馬上正向這邊凝望,馬上那女子甚是搶眼,頭上只系了一條紅絲帶,全身紅衣,皓腕似雪,執著馬鞭,可能因為長途勞累,雙頰有些微微的紅暈,兩片紅唇如同罌粟花開,雙眸閃亮如秋水一般,向這邊望來。
李業一張小臉要燒了起來,越發窘迫,李隆基方嘆了口氣,痴痴低語道:「我縱能搏你一笑,你的憂愁卻總是為著別人。」
李業道:「他們說你從嫂嫂屋裡出來以後就要離家出走。」
這一夜,對於心中有事之人,自然過的是極慢,然而還是終於挨到了日出時分。李隆基自打從萬秀處出來,回到自己的辦事之所,便沒有好臉色的將侍從丫頭們都攪和了起來,讓他們安排車馬行李。下人們都不知道他忽地著什麼瘋,只得呵欠連天的收拾,倒弄的宅內夜空如晝,等到準備妥當,再一看,已經天色大亮了。
這番模樣珠兒都看在眼裡,心中也替她難過,她自被李隆基安排伺候萬秀以來,萬秀待她甚是客氣,情同姐妹,眼看那張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越發蒼白,櫻唇微微顫抖,急忙開門趕了出去,卻見那燈籠慢慢在微白的夜色中越離越遠,不由又有些生氣,回屋來關了門氣呼呼的坐在那裡,卻不知是氣那高貴俊朗的王爺,還是眼前這楚楚可憐又固執的萬秀。
陸蔓看李隆基態度,倒也不像假話,咬了咬嘴唇道:「我弟弟他去了哪裡?走了幾日了?」
昏暗的燭光中,李隆基見她扭過頭去,似是極不願意聽到有關林劍瀾的事情,他只得嘆了口氣,一偏頭卻見珠兒在那兒衝著自己使眼色,兩隻手指直在眼下划來划去,忽的有些明白,站起身來走到萬秀對面坐下,方見到那茶杯中剛起了一圈小小的漣漪,兩行清淚掛在她十分蒼白的臉上,不停的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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