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駕崩
「現在，承字輩的就剩下承乾你了！」李淵喘了一口粗氣，「你那五個堂兄弟，就這樣都走了！」
「是的，祖父！」李承乾點點頭，中國的習俗，年齡都是按虛歲算得，要是算虛歲，他確實十八了。
李承乾雖說經歷了那次莫名其妙的穿越后，也相信這個世界可能是存在神靈的，可是，他一向是無神論者，不是認為神不存在，而是覺得，神靈一向高高在上，怕是懶得管凡人的事情，神靈要是成天盯著人間，什麼都要管，那還是神仙嗎？因此，李淵一點也沒好轉的身體一點也沒讓他感到意外。
這天，李淵氣色一下子好了很多，用的飯食也不少，飯後，甚至還讓李承乾攙著在殿外走了幾步。外面和暖的太陽讓他心情好了很多，吩咐宮人抬出躺椅來，說想要晒晒太陽。一直為李淵看診的高御醫臉色有些不好，私下對李承乾說道：「太上皇怕是快要油盡燈枯，此時已經是迴光返照了，太子殿下順著太上皇的意就是！」
「每次看到你，我就想到他們！」李淵有https://m.hetubook.com.com些渾濁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怨毒來，「我現在就要死了，我也什麼都不怕！我為了保全自己，向著殺死了我兩個兒子的另一個兒子做出了退步！建成他們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會怪我吧！哈哈，一個父親，一個皇帝，他害怕自己的兒子殺死自己！多麼荒謬啊！皇宮，如此光鮮輝煌的地方，永遠都是如此荒唐！他當初建議，給楊廣謚號為煬帝，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弒兄弒父！可他自己做的，又能高尚到哪裡去！」
「建成他們妒忌世民，因為他無論文韜武略都是兄弟中的翹楚，儘管我冊封了建成作太子，可他的威望能力實在不足以服眾，哪怕他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能輔佐他的人也不能與天策府比。世民太優秀了，乃至於讓人恐慌害怕，我也一樣！」
李承乾沉默了一下，便陪著李淵坐在園子里，陽光從天上灑下，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空氣中有芳草和鮮花的香味，幾隻蝴蝶在半空中翩躚起舞。
「太上皇歸天和_圖_書了！」消息很快傳遍皇城，早已經準備好的白幔，白色的宮燈都懸挂了起來，已經等在宮門外的準備好了的騎士騎上快馬，奔赴全國各地，散發著太上皇駕崩的消息。舉國同哀！
李淵眯著眼睛，躺在墊著貂皮的躺椅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李承乾有幾句沒一句的陪他說著些閑話。
天氣已經回暖多時，御花園裡很多花都開了，兕子已經用柳枝編織了很多花環，幾乎天天捧上一把花插在李承乾的案頭，但是垂拱殿中似乎腐朽的味道愈加重了，李淵的神志似乎也開始迷糊了，經常連人也認不出來，有幾次，竟然拉著李承乾德手喊著李建成李元吉的名字。清醒過來后，眼睛也渾濁起來，帶著令人心酸的悲涼氣息。
李淵病重，為了給太上皇祈福，李世民頒下詔令，宣布大赦天下。
李淵臉色有些潮|紅，李承乾有些覺得不對：「祖父，我請父皇過來看看您！」
「哼！」李淵冷笑了幾聲，「你倒是還有幾分兄弟之情！居然放過了李泰！倒是不擔心他日後和圖書捲土重來。不過，是的，那小子我見過幾次，也是個志大才疏，沒什麼出息的，還不如當初的建成元吉呢，朽木不可雕也，你自然不用擔心他！」
「我那時從沒多少權勢的唐國公變成了至尊的天子，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人總是不知足的，世民卻在征戰中積累了很高的人望，我的旨意還不如他的命令有用，於是，我默許了建成元吉對他的打壓，開始收攏他手上的兵權，我不願意被他架空，我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李淵恍惚著看著李承乾，說道：「承乾也要十八了吧！」
聲音最終截然而止，李淵帶著一絲快意的笑容，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將早已知趣的躲得老遠的那個高御醫找了過來，他臉色有些青白，還是搭上了李淵的腕脈，半天，才有些哆嗦著說道：「太上皇駕崩了！」
「你真像你的父親！」李淵嘆息起來，「你父親當年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帶著幾千兵馬，奔赴雁門關救了煬帝楊廣！聽說你去年征討吐谷渾，也是立了大功的！」
李承乾正想謙遜一番m.hetubook.com.com，卻被李淵揮手打斷：「我知道，你父親是我幾個兒子中最能幹的一個！他從小聰明，小時候，看相的人就說他有濟世安民之才！他一向怨恨我對他不公，我心裏也是清楚的！」
李淵用遠超于平常的睿智與精明的目光看著李承乾，冷笑著說道：「難道不是這樣嗎？我退居在垂拱殿，難道連外面發生了什麼都不明白嗎？要不是你那個英明果決的父親立下的好榜樣，李泰會成天算計著你？長幼有序，這個規矩就是你父親自己一手打破的，卻妄想別人來遵守！他立了你做太子，自己卻不是名正言順由太子登基的。盯著你這個位置的人多著呢！」
「我在地底下看著你們啊！」李淵呵呵笑了起來，原本明媚的天似乎都陰了下來，冷颼颼的風吹進了李承乾的脖子，他感覺一陣寒冷，就聽見李淵怨毒的聲音說道，「看著你們以後的下場，看著你們兄弟鬩牆，骨肉相殘，父子相疑……哈哈哈！」
李承乾聽他越說越激動，心中暗罵，老狐狸，幹嘛牽扯到我頭上來，口中卻道：「祖父，
和*圖*書子不言父之過！」李承乾心中一緊：「祖父，您還是回宮歇著吧！您累了！」
「我不要見他！」李淵激動地叫了起來，「他當真把我當成他的父親嗎？建成元吉是他嫡親的兄弟，他殺死了他們！他殺了他們啊！這些年，我沒有一天睡得安穩的！我總是夢見他們，他們在問我，殺了他們的人呢？我為什麼不給他們報仇？哈哈！我連他們的孩子都不能保全啊！承宗，承安……他們前一天還在叫我祖父、爺爺，要我抱他們，但是，最後，我連他們的屍骨都沒有能夠看到！」
「當年我只不過想在太原平平安安做個富家翁！可是，楊廣生生把個隋朝都敗掉了！你大伯父親他們都起了心思！」李淵接著說道，「權力就像是甜美的毒藥，讓人迷醉！所有人都變了！」
「原本只是個唐國公的位置，還是個虛的，即使讓建成繼承了，也沒什麼！」李淵說的很平靜，帶著點悵然與大徹大悟的味道，「可是，天子，九五之尊，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卻不一樣！那是權力所能達到的巔峰，無人可以輕易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