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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整理好，又隨意地扎了一把頭髮，背對著我道：「趕緊起來！」

「文秀，睡了嗎？」老太太陰惻惻的聲音從外傳來。

我從後邊看去，見她露出大半截雪白的肩膀，緊接著又胡亂抓了幾把自己的頭髮，在房間里原地快速地跳了幾跳，頓時臉色潮|紅，呼吸粗重。

我側身避開，「你想讓我幫你一起救他？」

我好奇問：「你把他拐進來的？」

等老太太出門，拐杖聲漸漸遠離，直至消失，文秀仍是沒有放鬆戒備，隱在門后，又側耳傾聽了好一會兒，這才鬆了口氣。

聽到文秀輕喚，鐵鏈丁零噹啷晃了幾晃，那人抬起頭來，「嘿嘿嘿，妹妹來了！」

文秀把當年的事大致講了一遍。

從此文秀就給二老洗衣做飯跑腿干雜物，雖然很累，而且張公錢婆待她也沒有撿破爛的老太太好，動不動就是打罵，但在她看來，有屋檐遮雨，有口飯吃，也是難得的溫馨了。

那大傻m.hetubook.com.com哥吃得歡快，不時發出傻呵呵的笑聲，我在想，正常人被鐵鏈穿肩，又被囚禁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只怕早就瘋了吧。

「啊……這個，我……我……」文秀支支吾吾。

直到文秀六歲那年，老太太在一次外出撿垃圾的時候，遇到了大暴雨，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此倒在暴雨中，無聲無息地去了。

這地下室中陰暗潮濕，充斥著一股子難聞的味道。

我聽他說話的語調，透著一股子憨傻，文秀笑道：「是呀，妹妹來啦！」

按照那老頭老太太的一貫做派，都是通過在路上引誘，把人捉了回來，雖說文秀這模樣演不了美人計，但要扮可憐的話，也是能引誘一些好心人上鉤的。

之後這老太太就靠撿些垃圾，把文秀養大。

原來，這對老頭和老太，一個姓張，一個姓錢，不過文秀並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只聽過有人曾叫他們張公錢婆。和_圖_書

「瞧你這樣子，又玩上了？」老太太嘎嘎地笑了幾聲。

文秀在破爛的小屋裡左等右等，不見老太太回來，於是冒雨跑出去找，最後在老太太的屍體前哭得死去活來。

我穿好衣服，見文秀回頭朝我招了下手，「跟我來。」

過不多時，就聽到「篤篤篤」的輕響，是拐杖拄地的聲音，自遠而近，很快來到門口。

她拿鑰匙開了鐵門，打開燈，拎著籃子走在前面。

我看得暗暗好笑，覺著這姑娘還挺有意思，誰料被她狠狠瞪了一眼，手指豎到唇邊，示意我不要出聲。

「你……」文秀臉騰一下紅了，柳眉倒豎，「你這人……」

文秀沖我使了個眼色，又把衣服扯了扯，去開了門。

文秀道：「雖然不是親哥，但我一直當他是我親哥的。唉，當年要不是我，大傻哥也不會……也不會落得這種下場。」說著，紅了眼圈。

「那人是妹妹找來幫你的，你要對人家有禮貌，m.hetｕboｏk.coｍ•cｏｍ知不知道？」文秀柔聲說。

「吃飯了大傻哥。」

「考慮一下吧，畢竟這麼危險，我要糊裡糊塗把小命丟了，多不自量力！」我說。

她去廚房拎了一個籃子出來，裏面擺了幾個食盒，帶著我出門，順著樓梯來到底樓，緊接著又再往下走，原來下面還有個地下室。

我見她又氣又急的，指了指室頂上那些冥鈔問：「通幽寶鈔？」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就這傻哥還管別人叫傻子！

她拎著籃子上前，從籃中端出幾樣菜和一碗大米飯，那大傻哥接過去，就大口地扒了起來。

我想想，「這麼危險，我看還是算了吧。」

「對。」文秀點了點頭，「你……你肯幫我了？」

我見她肯為了裏面這人低頭，說明她和對方情誼極為深厚，問道：「裏面是你哥？」

「妹妹，嘿嘿，外面那傻子是誰呀？」那大傻哥舔完碗里最後一粒米，傻呵呵地問。

文秀點了點頭，回頭看了httｐs://ｗｗｗ.hetｕbｏｏk•cｏm•coｍ那大傻哥一眼，「只要能救了大傻哥出去，我也就沒什麼遺憾了，只不過這事兇險萬分，稍一不慎就會丟了性命，你肯幫我嗎？」

我瞧了一陣，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他們頭頂的室頂之上。

這姑娘對著我的時候挺凶的，而且手段也頗為狠辣，不過對這傻哥倒是體貼的緊，柔聲細語，十分溫柔。

緊接著聽到腳步響，我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那老太太在床邊停留了一會兒，怪笑了一聲：「接著玩，省得你成天胡思亂想的。」

走不幾步，就看見前方又出現了一道小門，文秀將其打開，鐵門后是個陰暗的小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臉上那塊醜陋胎記的原因，文秀一出生就被丟棄，後來被一個撿破爛的老太太在垃圾堆里撿到。

「好端端的關門幹什麼？」老太太的聲音問。

我正在猜測他倆的關係，就見文秀起身從牢里出來，沖我拜了一下。

這兩人是一對術士，不過水平和-圖-書卻是不太高，年紀大了之後，就成天的研究一些藥方，痴心於煉出能駐顏永葆青春的不老葯。

剛好被過路的張公錢婆遇到，就把她帶了回去。

「你把我當什麼啦！」文秀大怒，眼看著就要跟我翻臉，但她看了看裏面的大傻哥，又忍氣道：「當年遇到大傻哥的時候，我才十二歲，而且那時候阿公阿婆也不是現在這樣！」

我在門口觀察了一陣，這才跟著入內。

我見裡頭黑乎乎的，在牆角蹲著一個人，頭髮亂糟糟的蒙在臉上，耷拉著腦袋，但最為可怖的卻是兩條粗大的鎖鏈竟然橫穿了那人的肩膀，釘入牆壁之中。

我不敢掉以輕心，站在門口並不入內，只是暗中計算推演這些冥鈔排布的軌跡。

「你你……」文秀一跺腳，朝我道：「之前算我不對行了吧，我跟你賠不是行不行？」

昏暗的燈光下，只見這狹小的石室頂上貼滿了一張張的冥鈔。

初看這些冥鈔雜亂無章，但看得久了，就發現這其中暗合了某種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