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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元康一邊笑一邊將整件事複述了一遍，別說劉益守了，就是在旁邊坐著的楊胖子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很顯然，劉益守和壽陽本地的世家豪強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第二個辦法。結局也很明顯，裝作是「孫策第二」，行事高調精明又「毫無防備」的劉益守，事前周密部署，一舉將本地豪強連根拔起！

「這踏馬的是有病吧？」

歷史和現實都告訴我們，矛盾從來都不會徹底消失，只要有矛盾，總有一天一定會激化，無論是採用怎樣的方法去緩解，終究都有爆發的一天。

把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似乎也沒什麼成就感。

沒有一個是做大事的料。

「知道了，屬下會牢記這點的。」

要解決這個矛盾，有兩個辦法。第一個是互相妥協，然後勾結起來進一步壓榨本地的自耕農與佃戶。

這話一點不假，包括這次的「河神事件」在內，眾人都感覺南面的這些世家大戶們，那真是蠢得不是一星半點的。

蕭繹參与此事竟然是因為劉益守長得太俊？

對於蕭綱的這些小心思，蕭衍並沒有在意，類似的皇權爭鬥，實際上歷朝歷代都是在容忍範圍內，贏的上輸的下，也算是一種「優勝劣汰」。

他猜到陳元康似乎有事情要說，知情識趣的離開了。等他離開后，陳元康這才沉聲說道：「元亶身體一直不太好，我請崔冏看了，活不到明年。而元修此人好色無謀亦是沒有自知之明，竟然打王偉妾室元明月的主意。以我看來，王偉睚眥必報，現在不動手是因為主公沒發話，但這傢伙遲早會死於非命的。更何況他總是盯著自家那些堂姐堂妹什麼的，這樣臭不可聞的人當旗幟何以能夠號召人心？這兩位一死，主公將來打什麼旗號入主北方？總不能說把主公和元莒犁的孩子扶正吧，那太兒戲了。」

某個村民嘖嘖讚歎道。

「之前主公說讓在下查查蕭繹為什麼會參与到這件事裏面，在下就去查了，現在原因和-圖-書已經查到了。」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皇權本身就是與地方豪族和世家大戶存在天然的利益衝突。蕭衍的原則也很簡單粗暴：贏了你就通吃，我承認你的利益。輸了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畢竟死人不存在任何利益反饋。

很顯然，蕭衍並不希望把事情鬧大，畢竟這裏頭還牽扯到自己兩個兒子！其中一個還是太子！

這天晚上，劉益守正在跟楊愔商議壽陽城內辦學的事情，就看到陳元康拿著厚厚一疊紙，臉上表情古怪的走到書房裡，似乎有事要談。

劉益守無奈地說道，似乎已經生無可戀。近段時間送女人的，送財貨的，借錢的一大堆，人怕出名豬怕壯，真是一點不假。

「不過陽休之拍馬屁都能猜到根由，也是厲害了啊。」

劉益守和楊愔一齊看向陳元康，不知道這位老不正經的哥們到底想說啥。

劉益守等人入主壽陽，本質上說，是讓壽陽和周邊地區的世家豪強，割讓出部分利益或者全部都給劉益守，二者之間的矛盾是天然存在的。

「主公當初選擇南下而不是北上洛陽，河北，確實是英明之舉。高歡與爾朱榮在韓陵山血戰，兩邊加起來數萬精銳戰死，傷者無數。倘若我們也要北上的話，類似惡戰是免不掉的。比起那邊來，壽陽這周邊的豪強簡直不夠看啊。」

第二個嘛，答案更加明朗化，要麼劉益守這個集團瓦解，要麼本地的世家豪強被消滅，那麼這個矛盾自然就沒有了。

陳元康攤開雙手表示這個世界上沙雕真的很多，天下這麼多人，難道還不許出幾個沙雕？

「王琳么？」劉益守拿酒壺的手懸在半空中，一時間愣住了。

「陳里長這手藝真是絕了，不僅帶著我們上山殺野豬，分肉也分得這麼均勻，每一塊都是差不多大的。」

切肉的陳里長聽到了，直接丟了塊肉過來，大笑道：「抓野豬的時候像沒吃飯一樣，拍馬屁倒是來勁了，還不閉嘴！」

和-圖-書楊愔很會管錢，劉益守害怕他痴迷於錢財，特意強調了一番。現在南邊的人還意識不到天下大亂已經不遠，提前布局的人，才能佔盡先機。

劉益守提醒道。

「確實，此人死後，蕭繹提拔了他寵妾的弟弟，名叫王琳的年輕人當侍衛長。蕭繹這個廢物，真是任人唯親啊，有本事還不如有個貌美的姐姐。」

……

「有條件的話，大規模的收購糧食。世家大戶們喜歡豐收低價屯糧，歉收高價賣糧，趁機侵佔自耕農田畝。我們就是要走他們的路，讓他們無路可走。南方也安定不了幾年了，屯糧這件事，一定要做。我們在建康銷售的酒類、瓷器、琉璃等物，一律換成糧食水路運回壽陽。」

陳元康看到楊愔想走，他拍了拍對方肩膀說道：「遵彥一起聽聽嘛，不算是什麼機密，反正所有人遲早都會知道的。」

陳元康一愣，在想元善見到底是哪個小屁孩，現在居住壽陽的元氏族人也不算少了。很多都是北方大亂的時候遷徙過來的。

陳元康將手裡那一疊紙遞給劉益守，行了一禮就垂手不語，似乎還憋著笑。

嘆息著搖頭，陳元康正色道：「梁國下面真是爛透了，蕭繹麾下的那些兵戶，過得比普通佃戶還慘。我們的人在那邊差點因為投靠的人太多而引起蕭繹的警覺，可以說這是另外一種不容易。因為當初我們在淮南洗劫豪強的事情，蕭繹那邊的兵戶，很多人都想給我們當內應。」

「長猷直接說吧，不管是什麼破爛事我都承受得住。」

「來來來，今天陪我喝個小酒。唉，咱們來壽陽時間也不短了，現在一切都上正軌，可以鬆口氣了。對了，你把門外站崗的射鵰少年也叫來，上次他射死了蕭繹的侍衛長，還沒賞呢。」

蕭繹之前與劉益守並無瓜葛，坐皇位似乎也輪不到他，結果這廝竟然深度介入其中。蕭繹甚至直接派侍衛長去支援那些豪強們的私軍，很是出了些力氣。

元修，不提m.hetubook.com.com也罷，本身就是劉益守安排來壓制元亶，不讓元亶喧賓奪主的工具。既然是工具人嘛，用完就丟本身就是常識不是么？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陳元康說的確實是大事。元亶比較老實也很有眼色，讓他當名義上的「魏國天子」倒是無妨。

目前梁國的重量級人物當中，劉益守是唯一支持前太子後人的了。

「元亶之子，那個七八歲的小孩。」

陳元康最喜歡這種狗血的事情了。他一臉壞笑的從懷裡摸出一張紙遞給劉益守，只見上面寫著「盪|婦秋思賦」幾個字，還有下面長長的一串正文。

眾人都哈哈大笑，剛剛說話的那人也不以為意，手裡抓著肉塊在一旁傻笑。

三子蕭綱給壽陽當地豪強送錢送兵器，他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因為劉益守是站在前太子後人那邊的。根據眼線回報，劉益守當初曾經秘密入太子府，對蕭歡蕭詧等人明確表示支持。

然而蕭衍的處理態度也很耐人尋味。不過是發了道聖旨，斥責了劉益守「浪蕩無形，處斷驕躁」，再沒有別的了。連象徵意義的「罰俸」都沒有。

他們都沒注意到，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了村口。陳里長看清馬車的樣式與掛飾，瞳孔驟然一縮，手裡切肉的刀也停了下來。

對於這件事，蕭衍的態度就是假裝不知道，也不處置這兩個兒子，只是將蕭繹一紙調令調到湘州（湖南長沙），大概是對蕭繹展現出來的實力有些忌憚，將其打發得遠遠的。

吳興周邊的某個村落口，鄉民們正興高采烈圍在一張長條形的桌案周圍。桌案上擺著一大塊又一大塊的野豬肉。這是鄉里組織人到周邊山上打野豬的收穫。

看到送來的情報匯總以後，劉益守一臉震驚，不敢相信蕭繹是這麼荒唐的人！

「打聽到這些，你也很不容易啊。」劉益守感慨道。情報網的鋪開是有側重點的，蕭繹之前並未進入劉益守的視野當中，所以情報很是匱乏。

而蕭繹的態度就令人和圖書有些迷惑不解了。

「不容易？」

一個月後，春耕差不多到尾聲了。因為此番參与謀刺劉益守的本地豪強世家實在是太多（有些根本來不及發動），各種清算工作依舊在穩步推進。

楊愔謙遜說道，有時候他不得不佩服劉益守做事的前瞻性，他們這幫人能走到今天，可以說劉益守的布局居功至偉。這一點無人懷疑。

一個身材健碩，看起來就粗壯有力的年輕人，正拿著一把油亮的剔骨刀，將豬身上的肉分下來，又將肉塊切好。

從馬車上走出來一位穿著錦衣的年輕人，旁若無人的走到陳里長身邊，鄉民們都不自覺的分開一條道。

蕭繹未必有故意跟劉益守作對的心思，但這個人行事很癲狂衝動，不計後果倒是真的。劉益守無奈嘆了口氣道：「我又不似那曹賊，專對別人的夫人下手，徐昭佩說這樣那樣的，我也很無奈啊。」

哈？

南北朝時作風開放，婦人找寺廟裡的和尚公開「交流感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時常也有丈夫感覺面上無光，請人將那「姦夫」暗殺的事情發生。

「嘿嘿，還不止呢！」

「那元修的話……」陳元康始終覺得這是個定時炸彈。

「本來在下也覺得蕭繹這麼做難以理解，但是你看那個元修，明明知道元明月已經是王長史的寵妾，不也經常去無理糾纏么？」

這些都不算是什麼稀奇事。比較奇怪的是，劉益守什麼也沒做，蕭繹居然就因為嫉妒生恨，派人參與到當地豪族反叛這件事裏面，不得不說，蕭衍的這些兒子，一個個都缺乏大局觀。

比如交出多餘土地，將田畝以軍屯的形式分給佃戶，解放豪強匿藏戶口等等。劉益守忙得昏天黑地，每天從早到晚，比打仗還累。

「陳霸先，跟我走吧，這裏太小了，你應該去更大的地方施展抱負。」

情況居然是這樣？好像很是出乎意料啊！三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梁國國內已經爛成這樣了。

陳元康瞬間明悟，劉益守果然是怕麻煩的人和圖書，哪怕是元氏嫡系，一個小孩能成什麼事？

這件事甚至震驚了梁國中樞！

哦豁！兒天子兒皇帝！

「蕭繹頗有文采，特意寫了一篇賦來嘲諷徐昭佩，厲害吧。」

劉益守輕輕擺手，示意他不要多慮。元修是張好牌，只要不把他扶上去，這張牌怎麼打都爽的。

元善見？

「元亶之子元善見，我看他就很有精神嘛！」劉益守哈哈笑道。

那年輕人對著他微笑點頭說道。

陳元康搖頭嘆息感慨說道。

「蕭繹王妃徐昭佩，與蕭繹感情極為不睦。每次蕭繹與她見面，她都會畫半面妝嘲諷蕭繹獨眼龍。平日里言語也多有譏諷。徐昭佩在主公進建康遊街時曾目睹主公英姿，驚為天人。又聽聞主公戰必勝攻必取，已經為一方諸侯，心生仰慕。近日常聽徐昭佩對左右及侍女言道：妾以蒲柳之姿侍益守君，朝侍寢，夕死可矣。這話傳到蕭繹耳朵里，讓他妒火中燒。徐昭佩得知蕭繹妒忌，不但不加收斂，反而在蕭繹面前故意說主公雙目如電，炯炯有神，仿若天上繁星，不似某獨眼。所以……就這樣了。」

換言之，這波被收拾的倒霉蛋，死了也就死了。無論是痛下殺手的劉益守也好，背地裡暗中搞事的蕭綱與蕭繹也好，明面上全都屁事沒有！

楊愔喃喃自語說道。

殺人誅心，蕭繹這樣做可謂是恨到了極點。劉益守微微點頭，終於體會到蕭繹為什麼會蠢得摻和到謀刺這件事裏面來了。

可是這廝年紀大了不說，身體也不太好，不能指望他能頂上。

陳元康一愣，隨即嗤笑道：「打聽這些何止是不容易，我們派人去找當地人詢問，稍微撒了下錢，結果就有人爭先恐後的告密。只要花一點錢就能打聽到很多消息。而徐昭佩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在下花了不少時間去甄別那些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以訛傳訛。比如說她一晚上跟二十個男人同房的事情，我就感覺不可思議。但是她一直暗地裡謀害蕭繹的其他妃子，應該是確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