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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請留步

作者:攜劍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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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第581章 為天下溪,常德不離

第十四卷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第581章 為天下溪,常德不離

屋漏偏逢連夜雨,7月14日洪峰過境。常德城邱家垸內漏水,駁划工人劉小和潛入8米多深水中用13床棉被堵住了漏口。
這次水災死了多少人呀?才幾萬嘛,又不是很嚴重,朝廷打發點小錢給災民就好了,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皇恩浩蕩!
他不是鐵石心腸,面對此情此景亦是無法淡然處之。實際上他已經算是定力強大,船上不少水軍士卒都不知道嘔吐過多少回了。羊姜吐得膽汁都要出來了。
你這邊若是缺錢缺糧了,再不濟,也不過是朝廷少打一場仗而已。總之都會盡量支援你,不要有任何顧慮。
斛律羡對那位年輕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很是拘謹的上前對劉益守抱拳說道:「殿下,西南面不遠的南沅縣地勢比較高,去那邊設粥棚好一點。這附近已經沒有什麼落腳的地方了。那些露出來的山丘,容不下多少人。」
「樊毅,本王問你,當初你在臨沅坐鎮的時候,臨沅的大堤怎麼樣,河道怎麼樣,湖澤怎麼樣,你真的就一點風聲就沒聽到么?你心中就真的一點數都沒有么?」
這種選擇很正常,好比說某人出門以後過馬路出了車禍,讓時間倒回去,他當然有機會避免這場滅頂之災。可是哪怕時間真的倒回去,在不知道結果的情況下,他極有可能還是要出車禍!
「罷了,你起來,將功折罪吧。此番救災,你來主導。其他的事情你自己靈活處置,不過這次救災,災民中的青壯要集中起來,以軍隊的模式管理。重新修補河堤,以工代賑,換取朝廷的賑災物資。賑災完后,從災民青壯中選拔水軍三千,將來補充到胡僧祐那支新編不久的水軍當中,號為常德軍!將來駐地就在臨沅與巴陵兩地,你統帥一部,胡僧祐統帥一部,建立水寨后夏秋開始在洞庭湖練兵。未來討伐廣州的陳霸先,本王希望看到常德軍能有過硬的表現!」
「沙雕王,你負責引路,我分幾艘船給你,把山丘上的人救上船再說。」
要不是有這幾個標誌和*圖*書性的東西在那裡杵著,旁人說這是一片湖澤,劉益守都絲毫不懷疑。可是在這滿是泥沙的「湖澤」下面,卻是「暗藏著」一座城!
包括相貌。
先帝懶政惰政,不修朝綱,地方政務一塌糊塗,臨沅大堤幾十年未修,它決口很奇怪么?
「殿下,東邊有個土丘,上面可能有人倖存,要不屬下帶人去看一下吧?」斛律羡在劉益守耳邊小聲說道,生怕對方大發雷霆。
「言命譴將帥,修戎兵戎,無所暴虐,民得就業,此事可常為法,是有常德也。希望你將來的表現,能對得起常德軍這塊招牌。胡僧祐那邊,本王自然也會教訓的,常德軍中,他為主將你為副將。這次賑災,你多費點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將心比心,天地雖然無情,但人還是有情的。」
樊毅跪下來給劉益守磕了個頭,並不起身。
「既然殿下這麼說,那末將就放心了。」樊毅心悅誠服的拱手行禮道。
他想起前世在紀實文學上看過的一篇,說常德,也就是現在武陵郡救災的事迹。英雄常常都是來自於人民。在危難到來的時候,普通人有時候也能爆發出驚人的勇氣與犧牲精神。
「如此也好吧。這位小兄弟叫什麼名字?你的消息很有用,要不然我們還得到處去找,跟無頭蒼蠅一般。」
「主公,您可以先回臨湘了,這邊不需要您親力親為。平叛要緊啊!」
斛律羡也接著那人的話說道:「主公,屬下打聽了一下,東北面的漢壽縣,東南面的龍陽縣,全都受災了。不如把船隊一分為二,去這兩處救人,然後去西南面的南沅匯合吧。」
殿下如今面對這滔滔江水感覺無能為力,可末將又能做什麼呢?這是上天的過錯,世道的過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又能怎麼辦!
對於樊毅來說,如果劉益守不高興,那武陵郡的人再高興又有什麼用呢?
「殿下,您仁義無雙,末將很是佩服。」
別掃興,接著奏樂接著舞!
m•hetubook.com•com斛律羡領命而去。
梁國各地知道我們盡心儘力的救援武陵郡,他們心裏有一桿秤,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斛律羡湊過來在劉益守耳邊小聲嘀咕道。
樊毅的話很謹慎也很隱晦,但說穿了不過是一條:苦一苦武陵郡的百姓,幸福天下人!不要讓武陵郡的事情耽誤劉益守的登基大業!
站在他身後的樊毅,原本不明白為什麼劉益守這次要帶他一起來,還在同一條船上。如今看這架勢,他算是知道怎麼回事了。
19日又發生漏水情況十分危急,劉小和見勢跳入水中以身堵漏光榮犧牲,被追認烈士。
劉益守拍了拍斛律羡的肩膀說道。
劉益守將樊毅扶起來,殷切說道。
「但求心安而已,無妨的。以前我殺了那麼多人,這次你就讓我積點德吧。」
劉益守決心要從內而外的改變這種狀況,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能放過。
樊毅苦笑說道,不敢抬頭跟劉益守的目光對視。
「你啊你啊。」
朝廷多年不撥錢修繕河堤,開挖溝渠,河堤日漸崩壞,這不是我所能改變的。
這次胡僧祐的水軍參与了武陵郡的救災,對本地災民有大恩。然後再從災民中選拔青壯,補充水軍隊伍,在洞庭湖打造水寨,建造新式戰船練兵,這支軍隊很快就會形成戰鬥力的。
畢竟,吳明徹的隊伍要趕回彭城,防備北面來的東魏軍。這樣一來,胡僧祐手下的兵馬,數量就有些短缺了,此番正好吸納災民中的青壯,單獨成軍。
一具泡的已經腫脹的屍體,從船邊經過。屍體上站著一隻老鼠,在嗚咽地叫喚著,這一幕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劉益守微微點頭,語氣和藹地問道。
「不算少?你說得可真是輕鬆啊!你看著水上飄著的那些屍體,拍著胸脯跟我說說,這些人的死,真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么?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就在不久之前,還有很多人都生活在這裏,樊毅甚至想借這座城,接蕭繹過來負隅頑抗!
旁邊m.hetubook.com.com水中露出頂端枝丫的大樹上,一隻渾身都是水的狸花貓兒,緊緊抓著樹枝,衝著船上的人聲嘶力竭的喵喵叫著。
而臨沅的這場「滅城之災」,真要追究的話,蕭衍和蕭繹難辭其咎。因為湘東王窮兵黷武,因為蕭衍痴迷修佛,地方上的政務,自然是能拖就拖,能免就免。
可是河道怎麼樣,河堤怎麼樣,水患怎麼樣,這些都是非常實在的問題,找人旁證非常容易,說假話就是在找死。
蕭衍在的時候,不就是這麼處置地方上的事務么?臨沅大堤之所以會崩潰,時間跨度甚至可以追溯到幾十年以前的南齊末年。
劉益守說出了一番讓樊毅無法辯駁的話來。雖然乍一聽有點幼稚,像是宋襄公一樣婦人之仁。但細細揣摩一番,樊毅不得不佩服劉益守目光深遠,謀划長遠,絕非常人可比。
劉益守轉過身,盯著樊毅的眼睛詢問道,語氣不善。
疾風號上有人想把船靠過去救貓,但看了看水中隨處可見的浮屍,又想想那可怕的瘟疫,最終還是忍住了開口請求的衝動。
忠不忠心,是個很主觀的問題,用以狡辯的空間也很大,通常都說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劉益守要是問這個問題,樊毅可以糊弄過去。
「可是,末將只是個當兵吃糧的而已,到那地方不過月余,除了指揮手下兵馬作戰,末將那時候手裡拿著蕭繹的軍令,真是沒有一分錢多出來可以用到別處,沒有一點可以染指地方大權的手段。
樊毅跪下給劉益守磕頭說道,不得不說,劉益守成功自有他的道理,沒有什麼事情是偶然的。蕭繹確實比不上劉益守,除了那酸不拉幾的文學外,蕭繹幾乎是被劉益守全方位的完爆!
「喏,屬下這便再跑一趟。」
事後,劉小和拒收了政府給的200元獎金(那時候相當於劉益守前世起碼十幾萬),他說:「我不是為獎金來的。」
這就叫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
「後人」都可以如此勇敢無畏,他和圖書這個「古人」怎麼能丟先輩的臉呢!蕭氏一族把梁國搞得烏煙瘴氣的,毫無血性看不到拼搏與奮鬥,看不到犧牲與成全。
中華民族就是這樣一代代的薪火相傳,總是在危機時刻,有人挺身而出。如今劉益守有餘力去幫助那些受難的人,自然是要伸出援手。
「附近還有哪裡地勢比較高的地方么?」
裝作親兵的羊姜一驚,她從來沒見過劉益守發這麼大的火。或者說從來沒有見過劉益守這麼凶過。
因為災民們本身,很多就是在水上跑生活的漁民和漕工,水性極好而且善於操作船隻。這次救災,一邊是施恩,一邊是報恩,新老士卒彼此間也會形成一種天然的信任關係,不會產生普通軍隊中的那種隔閡。
「既然知道河堤狀況不好,夏汛來了河堤要決口,你為什麼不提前疏散百姓?哪怕是你提前說一句,這次河堤決口還會淹死那麼多人么!」
蕭繹要與朝廷對抗,需要百姓協助守城,別說是讓他們散去各自避難,就是想逃出郡治,也要重新抓回來。
今日就算殺了樊毅,武陵郡水患依舊,明年照樣決口。刀在殿下手中,請殿下決斷。」
臨沅大堤決口是個災難,非常不幸。樊毅固然是有責任,他當初是有機會救人一命的,但他選擇了苟且。
大家心中關心的都是「大事」,自然是顧不得地方上的一點「小事」。
現在朝廷要北伐,要平叛,要開運河,到處都要用錢。現在修河堤也要用錢,我樊毅也變不出錢來,就是抄家滅族也榨不出多少油水,用抄家來的錢修築河堤杯水車薪。
劉益守拍了拍樊毅身上的灰塵說道。
那是1954年常德發生特大洪水,洪峰水位為百年一遇40.39米。
劉益守沉聲問道。
朝廷的錢糧,會按時按量的送來。撫恤孤寡,招募青壯,修繕河堤,三件事都要抓,都要辦好。
站在疾風號的甲板上,劉益守面色慘白。
「吳王大仁大義,末將必定效死!」
兩軍交戰攻心為上,爭取民心難道就不是在攻心https://m•hetubook.com•com么?他日就算陳霸先打到武陵郡,在洞庭湖上與我們交戰,你說武陵郡的百姓是幫助對他們有活命之恩的我們,還是幫助素未謀面,不知善惡的陳霸先?」
劉益守微微點頭說道,讓疾風號放下一條小舟,斛律羡帶著兩個落雕的士卒跟著一起往山丘那邊划船去了。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劉益守擺了擺手說道。
兩人正在談話的時候,斛律羡已經帶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過來了,正是山丘上暫避的災民,看樣子面色蒼白如紙,幾乎都站立不穩了!
劉益守拔出善勝寶刀,撂在樊毅的肩膀上,怒髮衝冠。
當外敵入侵的時候,該站在誰這邊,每個人都會根據自己的判斷作出選擇。我們今天可以救武陵,明日他們有難我們就會去救他們,誰都不是瞎子的。
「嗯,去吧。記得戴口罩……就是用布把口鼻遮住,回來要用燒過的水洗手。」
「末將,確實有所耳聞……不,應該說知道得不算少。」
劉益守對著樊毅怒吼道。
樊毅抬起頭,對著劉益守抱拳行了一禮。
劉益守失笑搖頭,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不要想那麼複雜,多為武陵郡百姓做點實在事,那些玩虛的套路,只會裡外不是人。
樊毅站起身,湊到劉益守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殿下也看到了,武陵郡此番受災超乎想象。沒有個十年難以恢復元氣。朝廷給的錢糧少了,不頂用,水患依舊。給的錢多了,必定影響殿下北伐大業,武陵郡短期內也不可能建成魚米之鄉,為殿下提供數之不盡的糧秣。若是殿下北伐成功,那定是天下人之福。到時候不止是武陵人笑,天下人都會一路笑。末將賑災自然盡心儘力,可吳王覺得末將應該做到什麼程度為好呢?」
郡治臨沅城已經在水下面了,劉益守在疾風號上只看到了城牆處城頭的尖頂,就連府衙也大部分都在水下。
運糧賑災的船隊陸續從江陵和郢州出發去災區武陵郡救濟,根本找不到地方官員。
里裡外外,全都是自私自利,好逸惡勞的蠅營狗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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