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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怪物，都被劉益守管著，奉劉益守為主公。一想到這些，戴子高就不禁唏噓感慨，自己的「前任」主公蕭綸，簡直幼稚到了極點！跟劉益守完全不能比！

王偉微微皺眉說道，他覺得這個戴子高肯定是故意在給自己難堪。

「王侍中恕罪，剛才奴只是在想，等會出發去城固縣呢，還是直接南下安康郡。」

我連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然而後面發生的事情，證明當初長孫儉非但沒有高估劉益守，反而低估了不少！

「傳令下去，製作三日乾糧，其他都屯留在此地。今日入夜便出發。」

要不然等李弼大軍殺到南鄭城下，蕭圓照把刀架在他長孫儉脖子上，那畫面也太好看了！

不僅是地形不允許，馬匹的保養與維護也是個大問題。之前李弼還覺得蘇綽的安排有點小題大做，如今看來，不安排騎兵隨行，極大的減輕了後勤壓力，讓他們可以輕裝上陣。

長孫儉覺得，無論蕭圓照瘋狂到什麼程度，也不可能主動跟梁國朝廷作對，如果真能這麼作死，蕭圓照還不如直接自盡來得快活些。

最終他們卻也只是把老虎趕跑了，一點斬獲也沒有。

褒斜道的歷史很悠久，是中國歷史上開鑿最早、規模最大、沿用時間也最長的棧道。

如今因為戰亂沒有驛站，那至少應該有相關的遺址，利用一下，也可以為行軍提供便利。

因為戰爭的需要，有人燒就有人修。

戴子高退下后，王偉這才面帶笑容，走過來拉著長孫儉的衣袖說道：「當年我家主公在洛陽時，便聽聞長孫先生剛正不阿，只是無緣得見。如今擇日不如撞日，請隨在下一同坐船南下安康郡面見主公吧！」

選擇褒斜道，固然是有林林總總的問題，具體說來就是這條路被破壞得太厲害，修繕的時候又不盡心，就好像一個磕磕碰碰的老婦人在走路一般。

自從西晉滅亡，司馬氏丟了江山以後，就沒有再修過褒斜道南段。

李弼不得不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在路上耽誤了很多時間。

「長孫先生，王侍中有請。」

長孫儉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客套話聽一聽就好了，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反駁有什麼意思呢？

「萬般機巧，我以力破之。」

在漢中這個地方，所有各方的力量，都無法充分發揮，後勤的m.hetubook.com.com巨大壓力限制了所有人，不僅僅是關中的人馬會遇到這個問題，包括梁國朝廷，也包括蕭紀，他們也會遭遇到類似的壓力。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關中兵馬威懾力不足，想用武力威懾的手段達成目的，必須讓對手心生敬畏才能辦到。

只是蕭圓照看到長孫儉似乎面帶譏諷，以為對方是在心中笑話自己，於是有些氣急敗壞強調道：「現在是你們求著我，不是我在求你們！願意合作就來，不願意就滾！」

「這事可不太好辦了呢。」

但這些壞處，都被襲擊的突然性這個絕對優勢給掩蓋了。

因此這條路是北邊好走（幾十年前才修過的），南邊的路都是秦漢時期的故道，數百年風吹雨淋早已破敗不堪。

「嗯。」

這條路靠近漢中的南段一直比較穩固，但靠近關中的北段，從來都是修一次換一個地方，如今的所謂「褒斜道」新道，跟陳倉道有部分是重合的。乃是北魏朝廷在幾十年前新修建的。

這便是李弼以小博大的優勢所在。梁軍數量再多，不見得有發揮的場合！

看到戴子高在發獃，王偉面色不悅呵斥道。

……

「喏，屬下已經準備好了，這便可以啟程。」

長孫儉完全不知道蕭圓照到底想幹什麼。

「關中諸人，與我家主公頗有淵源，長孫先生不必緊張。來者是客，我家主公必定招待周全。」

那種人能活著，只是因為南面的水太過溫吞，蕭衍在的時候他們還可以喘口氣。等劉益守這樣的猛人來了，蕭綸之流的藩王一個個都被直接或間接的收拾掉了。

比那些明火執仗殺人的兇惡之徒可怕多了。

所謂一俊遮百丑，李弼要的，只是可以短距離快速發起突襲的條件。只要這個可以滿足，行軍中的苦悶和麻煩，都是可以忍受的。

「請自便，恕在下不奉陪了。」

或許，大部分人都是不把刀架在脖子上就感受不到威脅吧。

很快，外出偵查的斥候就偵查到了一個絕好的消息：南鄭城的防禦極為鬆懈，他們甚至連周邊巡查的斥候都不派！

王偉淡然對戴子高說道，看都不看長孫儉一眼，就好像對方只是一件沒什麼價值的貨物，根本不值得他去關注一般。

如果此番是騎兵奔襲，或許現在已經困在棧道上下不來了！

m.hetｕｂｏok•coｍ.cｏｍ「嗯，人既然來了，那就一起走吧。」

如果能打贏的話。

所以這一戰對他們來說沒有那麼輕鬆，關係到能不能破局，能不能渡過難關。

要是這一戰他打輸了，那自然就沒什麼後續，也就這樣了。

長孫儉冷著臉詢問道，語氣已經比剛才嚴肅了許多。

「漢中王」府的書房裡，長孫儉目瞪口呆的看著蕭圓照，完全不敢相信對方剛才提出來的條件，是個有腦子的人該說的話。

聽到這個消息后，李弼大喜過望！

蕭圓照這幅傲慢的態度，長孫儉揣摩了一番，大概也能理解是因為什麼了。

長孫儉搖搖頭，現在蕭圓照自我感覺還非常良好，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大禍臨頭。

斬殺了長孫儉的親衛后，戴子高在對方屍體上擦了擦劍上的血跡，滿臉笑容的對長孫儉拱手說道。

長孫儉有些無奈地說道。

李弼緊緊握住手裡的刀柄，緩緩睜開眼睛，眼神已經變得堅定。曾經因為兵力不足而產生的憂慮，已經暫時被拋諸腦後。他明白，這一戰，他只是前鋒，後續賀拔岳必然要派兵接應。

公元前266年，范雎擔任秦國宰相后，決定創修褒斜棧道，大力發展秦同巴蜀之間的往來交通，後秦軍走褒斜道滅蜀，將巴蜀打造成了殲滅六國的大後方。

長孫儉臉上出現回憶的表情，腦子裡出現了當年那個揮斥方遒的少年模樣。當年劉益守的大名便是響徹洛陽官場，當時在洛陽當小官的長孫儉又如何會不知道這個人呢？

坐在半山腰的一塊大石頭上，李弼閉著眼睛回憶自己從前戰陣廝殺的種種兇險，這次的行動，完全不算什麼「大場面」。

李弼站起身，看著腳下平地上正在忙進忙出的士卒，心中湧起一股雄心壯志。

山地不適合騎兵作戰，從前沒體會，如今算是長見識了。

棧道隔一段就有木板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是因為年久失修，還是有人故意破壞。

如今大軍糧草見底，若是突襲不成，估計他也真的只能打道回府了。

說起來，劉益守沒見過長孫儉，長孫儉反而見過劉益守一面，當時的第一反應卻是：這麼年輕的人也能左右洛陽政局了？果然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李弼雖然只是領著「為數不多」的一千府兵精銳，卻也是被折騰得苦不堪htｔｐs://ｍ.he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cｏm言！

按道理說，這傢伙不該是個蠢貨啊，為什麼會說出那麼幼稚的話呢？

長孫儉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蕭圓照就真的看不出來，無論是梁國朝廷，還是關中的西魏，乃至是坐鎮蜀地的蕭紀，誰都可以把蕭圓照隨意揉捏，只看需不需要！

蕭圓照甩甩袖子就走，懶得再跟長孫儉廢話。在他看來，對方不過是西魏的一個傳聲筒而已，過幾天對方還會來求自己的，態度會比今天好得多！

他要跑路可以理解，只是王偉有什麼理由要跑路呢？難道蕭圓照還能把他怎麼樣不成？

戴子高小心翼翼的說道，不敢對王偉有任何不敬。可以毫不客氣地說，戴子高伺候他爹都沒這麼上心過。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裏面說的「棧道」，就是這條道。

蕭圓照走後，長孫儉輕聲嘆息道。在他看來，蕭圓照現在已經跟死人沒什麼區別，可是蕭圓照死不死，長孫儉覺得完全無所謂。

不僅如此，黃昏的時候，屯紮在褒中縣的部曲居然還遇到老虎成群結隊的到「縣城」里閑逛！

磨刀不誤砍柴工，李弼讓士卒們在這個所謂的「褒中縣」休息了一天一夜，又派出斥候去偵查南鄭城的具體情況。

隨後，長孫儉被帶到王偉的住處，卻看到王偉已經收拾好包袱準備跑路了。這讓長孫儉百思不得其解。

長孫儉輕嘆一聲，他聽說梁國朝廷的使者來了漢中以後根本不搭理蕭圓照，以為自己一切盡在掌握，沒想到對方只是扮豬吃老虎。

王偉寬慰長孫儉說道。

這些政治動物為了達到目的迷惑敵人，絲毫都不會顧忌自身形象與口碑，只要能達到目的，可以說百無禁忌。

一行人出了「漢中王」府，連城門口都沒有走到，就被戴子高帶著十個「落雕」隊的士卒給攔住了。

戴子高找了個借口詢問道，以掩飾自己剛才的走神。

「吳王丰神俊逸，當年在洛陽就是一號了不得的人物啊。」

現在無論長孫儉跟蕭圓照承諾了什麼，事後都是一紙空文，最多不過是給他個有名無實的「漢中王」爵位，讓這廝在自家院子里過過癮，還能如何呢？

說是縣城，實際上地域非常狹小，更像是大山中間的路稍稍寬一點，人們利用這個寬度建了一個狹長的，南北走向的小鎮罷了。

《史記·貨殖列傳》載：「棧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千里，無所不通，唯褒斜綰轂其口。」來形容褒斜道的重要性。

可是這些地方，李弼帶兵路過的時候才發現，早就破敗得認不出原有的模樣了。

「回去吧，現在就走。」

只要拿下漢中，關中後續的人馬，便可以源源不斷的走褒斜道前來南鄭。漢中非常重要，之前那幾年，就是因為有漢中的糧草供給，從陳倉道不斷輸入關中，才讓賀拔岳可以緩口氣沒有被困死。

蕭圓照一本正經地說道，臉上亦是沒有一絲笑容。他很確定，雖然長孫儉今天會翻臉，但對方事後一定還會再來跟他談的！

李弼派人去探查了一番，不出意外，一個人都沒有，這裏早就被荒廢了。甚至荒廢很久了，每個房子都被爬山虎包裹著，院子里全是雜草。

劉益守身邊那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硬幣，要玩死人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這些人。回想起王偉剛剛來南鄭就四處搜羅美人，戴子高就有些不寒而慄。

很多人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漢中自古吃巴鹽吃了大幾百年，從春秋戰國就開始了。要是蕭紀想到這一茬，對漢中封鎖一陣子，估計也真夠蕭圓照喝一壺的。

本來這次打前站，賀拔岳的初衷也不過是試探蕭圓照罷了。成了固然很省事，就算是敗了也無妨，本身就是一種戰略欺騙罷了，賀拔岳對於漢中的態度就是「我全都要」！沒有想跟蕭圓照達成什麼協議。

支持出售多餘糧食到關中，支持商賈往來，提出用糧食換取關中的食鹽等等。壓根就不提什麼投靠啊，請西魏派兵入漢中啊之類的。

可是王偉卻跟長孫儉是一個圈子裡混過的人，當初都是在北魏當小官，還當了不少年。只不過彼此發跡的路徑不同罷了。王偉不但對長孫儉沒什麼仇，反而還倍感親切。

「那殿下便好自為之吧。」

「還愣著做什麼？」

「當然是直接去安康郡，跟主公稟告漢中的相關事宜啊，我們去城固縣作甚？」

得知此事後，氣得李弼下令士卒們用弓箭射殺老虎，事發突然，士卒們又畏懼成群結隊的老虎只顧自保。

他已經打算返回關中，不想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更進一步來講，李弼的兵馬就在前往這裏的路上，既然蕭圓照的工作做不通，長孫儉就必須要提前跑路。

連城牆都沒有！當然，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可能是因為戰亂被損毀了。

長孫儉悄悄對身邊的兩個親衛說道。

自秦昭襄王時期開始，褒斜道就在經歷持續不斷的人為與非人為損毀、修復、再損毀、再修復！光三國時期就修了四次，西晉修了兩次。

如今蕭圓照還處於梁國朝廷的庇護當中，並未撕破臉，也不畏懼賀拔岳是必然的。蕭圓照的心思，更多的是把關中的勢力當籌碼用，說白了就是「養寇自重」。至於對西魏的敬畏之心，那是絕然沒有的。

「對，這就是在下的答覆，不會再變了。」

李弼沉聲下令道。

「剛才的話，殿下莫非是在開玩笑？」

既然對方心中沒有敬畏，這買賣又怎麼談得下去呢？

不過人雖然找不到，倒是這些破敗的屋子，還可以勉強供士卒們歇息。

這便是蕭圓照給賀拔岳開出來的條件！

「漢中人都在說王偉好酒及色，不理政務，酒囊飯袋，原來只是假痴不癲裝傻，賺我這個真傻子啊。」

在折騰了十多天後，大軍終於抵達了棧道的最後一站：褒中縣。

「兵不在多，在於精。」

說他蠢吧，這廝還知道漢中大概率要被蜀地的蕭紀經濟封鎖，蜀地所產「巴鹽」漢中這邊吃不到了，所以必須要從關中搞鹽。不然沒鹽吃困也要困死。

這些破事整得脾氣暴躁的李弼快到爆發的邊緣了！不過他到底是主將，還是排除了這些事情的影響，很明智的下令全軍修整。

聽起來很美，但是，如今的褒斜道其實沒有那麼好走。

「王先生請帶路吧，有話路上可以慢慢說。」

事到如今，他雖然也不是什麼階下之囚，但終究是俘虜的一種，面上無光是肯定的。

事實上，王偉跟長孫儉的關係，遠比他跟南梁地方官員的關係要近得多。

很多道路，都是「理論上」很好，地圖上很順暢，但實際上走起來卻不是那麼回事了。當年修這條路的時候，每隔一段，都是有驛站可以落腳的。

可是耽誤賀拔岳出關中的大事，那就糟了！

王偉跟梁國的大部分官員都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那些人都是跟南方世家大戶有千絲萬縷的關聯。王偉來自北方，顯然跟這些人沒什麼共同語言。

王偉實在是沒有必要離開南鄭的。有他在這裏，蕭圓照就會心存忌憚，不敢公開反對建康中樞的政令。王偉若是不在，蕭圓照會幹出什麼事情那就不太好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