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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惲心裏一震，衙內這話正是說給自已聽的，眼下自已還有退路嗎？若膽怯裹足不前，必令娘娘失望，蔡、童、高等人，哪個又容得下自已這個曾侍鄭系的人？想想也知道是個悲慘的收場，這牆頭草做不得啊！

宋惲心中卻暗暗嘆了口氣，入得府來，看到的更是一付盛世奢侈、顯宦高官大戶人家的華麗排場，婢婢僕仆滿地竄，燈火輝映、暄嘩之聲傳出老遠，可誰又知道這一切景象也許在一瞬間就可能灰飛煙滅去！

劉知府親自迎出府門，見宋惲頂盔貫甲，只帶了三五個人七八個軍士來，他心中也就鬆懈下來，哈哈笑著把赴宴來的一眾人等都請進府去，陪在訓知府身側的幾個人想來必是府治、縣衙的大員，其中還有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一襲華服，外罩著禦寒的大雪裘，嘴角撇著，不用猜測了，這位必定是劉大衙內了。

這些有力的形勢，宋惲也瞅的清楚，是以衙內做的些事，宋惲甚至認為是受了皇後娘娘的授意而為。

這可是戳塌天的大事件，兩家子弟也只得跟著高鶯美跑了，鶯美又說安衙內隨軍北上，大家可去尋他暫避風頭，回老家也怕不行，只待折種兩家收到消息了，還指不定出什麼狀況呢，這伙子弟沒個敢回家的。

「何嘗不是，你那個衙內心志非小啊，日後要走到哪一步，哥哥我也不便揣度，你便順著他啊？」

入夜之後，十余騎快馬正沿著官道朝上黨疾馳，月夜寒天，急促的蹄聲能傳出老遠去，為首一個高大漢子，甚是的粗豪，濃眉虎目，倒提著一桿鐵槍，身上裹著厚棉袍，足下蹬馬靴，此人赫然是韓世忠。

宋惲也是滿天的霧水，卻有些不解的道：「我六千大軍屯于城外，強賊必聞風喪膽，怎敢挑這當口來？」

感情在荒野小道上蹲著的漢子不止幾個，卻有十幾二十多個，他們帶著兩個銅炭盆的，也不覺得冷。

「點火把……」楊再興低喝一聲，一陣響動之後，火把就點亮了幾隻，鶯美提馬上來，楊再興也瞅的清楚，忙大步過來，「滿堂見過小嬸嬸，這裏不遠便是黑石鎮，高都頭只說小嬸嬸可能今夜趕至，便差滿堂在此守候，卻不想真等來了嬸嬸與各位，一路勞頓，快快入鎮子歇息吧……」他又叫人多點了些火把。

如今這林沖和徐寧等若是宋惲左右兩條臂膀，他兩個都是知兵熟武的人物，被抬舉重用，自肯用命。

「大人過譽了，童樞密只是耍了些小手腕，那太原王安中也必與他有密謀，此去慎防，必也無虞。」

高鶯美只在衙內與哥哥面前才做小女兒姿態，聽哥哥這寥寥一言溫慰中飽含了無限親情，不覺眼眶微微發紅，深深望了哥哥一眼，柔聲道：「鶯美又使了小性子，叫哥哥替我擔上心思，這番還過得去……」

宋惲接了劉知府的帖子，他為人也相當圓滑，面子上的應酬也都做的面面俱到，骨子怎麼想卻甚少有人知曉，不過自嘯風口事件之後，宋惲與安氏父子兩個走的很近，脾性也相投，衙內入京后，又指另一條路給他，宋惲心內ｈtｔｐs://wｗｗ•hｅtubｏoｋ.ｃom.cｏｍ也自存著感覺，尤其他對衙內做事手法和慮事周詳這些十分看好，更知南北舟事實為安衙內私有，甚至心中揣測到，這衙內所圖者大，而且他進言北上平亂的一千樂壽鄉勇實是他自家的底子。

安敬回了蔡宅，石秀和蔡家老大、老三一起迎著他入了蔡三院子，如今蔡府上下，給石秀的人馬嚴密封鎖控制了，說難聽些，就是一隻蒼蠅也休想飛出去，蔡家老二和他婆娘還都扔在地窖里，不曉得那受傷的惡婆娘是不是死了？他們連句話也不敢說，做夢也不曾想到，安家兩個姐妹的娘家有這般厲害一個弟弟！

「宋大人莫要客套，今夜只便宿在我府中，本官已叫管家打點好了住處，刻下正是月夜，教坊紅牌喚來幾個還未露藝，不若我等移至西廂，聽曲賞月、把酒共歡，豈不美哉！哈……」劉知府盛情挽留宋惲。

黑雷作坊就在城南外距離官道約三五里的地方，這邊村落還有名叫黑石鎮，老古名了，起源於附近的裸|露在地面的黑石頭，其實就是煤石了，不過早就給人挖光了，黑雷作坊就設在黑石鎮，地頭倒是好找。

「哥哥莫憂，妹妹會與衙內細細分說道理，他必也不會做反，如今權奸滿朝，他只是恨鐵不成鋼！」

入城前先派人與安敬通了氣，那人回報宋惲，說也陪宋大人一同去赴劉知府的宴，宋惲不由大喜。

這些事宋惲心下也都有數，只他默默看著，也不說什麼，而安家衙內對自已也無歹心，壁上且觀吧！

高寵點了點頭，便把今夜要做的大事與妹妹說了一番，他也知妹妹是衙內最信任的人，與她說也無妨，末了還道：「你來評評，這般大事叫人令驚肉跳不？換做是前些時，我便是有膽量，也不敢跟著胡折騰！」

所謂的蔡，指的卻是蔡攸，而他並不代表蔡京，事實上這父子倆都會相互拆台，如今死的是蔡攸之子和蔡汴的孫子，蔡京眼皮子也不撩，無論是弟弟蔡汴，仰或兒子蔡攸，皆是他朝中對頭，這二人喪親，他心中卻在冷笑，蔡攸跑去了宮中找趙官家、童貫也跑進宮中去找趙官家，他們的矛頭直指折家子弟……

他們十余騎才奔至路邊，就發現左近荒野小道上有不少人影晃動，韓世忠就勒了馬疆，「這邊有人！」

「……不瞞馬帥大人，夜裡興許發生一些意外，大人莫叫龍武兩廂軍卷進來便可，其它事文恭理會。」

她心裏念的是安家小郎，只不知這小郎如今在哪？只看楊滿堂在這裏，怕是安家衙內也在左近吧。

二人又知安衙內與宋馬帥情誼深厚，自不敢慢怠了他，更因其在京中得罪了童高二位衙內也相安無事，由此便知安家衙內絕非一般之人物，這樣的人物他們其能不去結交？而安衙內沒甚架子，也肯與他們交往。

那管事狼狽出來時，府外的安敬等人和宋惲也分別上了車馬，順著原路回行，在轉道時安敬挑了車簾與宋惲做別，宋惲則語氣重深的叮囑了一句，「小衙內，事必多慮，卻有好和圖書處，討債尋主，莫擾閑人啊！」

一上車，安敬就開門見山的把話頭挑開了，宋惲一怔，隨即苦笑搖了搖頭，「衙內，又做哪一樁營生？」

在城中匯合時，宋惲也是首次見到安敬坐的這駕豪氣大馬車，安敬則邀他一同乘坐，宋惲欣然點頭。

「滿堂兄弟，正是折月秀！」折月秀忍不住答了話，並偷偷瞅了一眼幾個兄長，自已和楊滿堂的事，他們心中自是有數的，月光下卻看不甚清楚折家三個兄弟的表情，和折月秀一起的月茹心頭也慌了起來。

那劉知府年約五旬上下，體形有些發福了，臉上的肉都隨著步履抖顫，三角眼眯著笑，眼神卻耐人尋味，他瞟了安敬好幾眼，哪知這安衙內沒當回事，又似給他府中繁榮盛景所懾，劉知府心下不無得意。

這間屋子裡也只有他兄妹兩個，其它人等都由楊再興去招呼了，一路上吃不好睡不香，今夜也算到了地頭，能飽飽美美的緩一緩了，堂廳外偏廂燈火通明，傳出的韓世忠那爽朗笑聲，這廂也聽的清清楚楚。

這一頓疾趕，終於在隆德府追上了衙內，另外鶯美知曉南北舟事在隆德府的狀況，在京時，樂壽這邊便老有秘報給衙內送入京，是以南北舟事的細項狀況，衙內坐在京師也知曉的巨細無餘，鶯美也就曉得了。

入了大堂、分賓主落了坐，那劉知府才望著安敬道：「想來這一位就是名滿河間府的安文恭安衙內了？」

推杯換盞，不覺幾罈子酒就扔下去了，席上諸位喝的都是紅光滿面，須臾，那劉衙內起身稱『不勝酒力』，先退席了，出了大堂，隨手便招來了府中管事，兩個人詭詭崇崇說了些話，又縮在堂廳外對堂內一桌人指指點點的，那管事深深盯了一眼做男人裝的呼延嬌，低聲道：「少爺且回院子候著，小人必然做妥此事。」

「我、我會勸著他的，哥哥，若只是為鄭系與蔡童權奸等爭權，我也不攔著他，其實妹妹也和哥哥一般，哪還有的退路？兩家親事也都定了，只差擇日完婚，我便是安家婦了，不順著他又能如何了啊？」

安敬心裏暗笑，有娘娘這桿大旗撐著，自已做些什麼也可抬她出來嚇唬人，眼下這一樁事，要說是自已的謀划，宋惲必不會認同，若說是皇後娘娘的授意，他卻不敢不聽了，便是心中有想法也須壓在心裏了。

但出了這般大事，他們也知童貫第一個要抓的必是前些時與其義子有間隙的折家子弟，當即合計之後，三十六計，走為上……自家走還不行，又把種家幾個也叫上了，不然他們並要遭受牽累，種家四個人也暗中叫慘，但事值緊要關頭，也只能當機立斷了，於是，一行人連夜出了城，又偷了北路驛站的馬便跑了。

跟著宋惲同來的是林沖、徐寧，二人與安敬最是談的來，雙雙與之并行，偶爾低聲說些什麼話。

「我知曉，哥哥，他們連趕了幾日路，勞頓的厲害了，吃飽喝足也必去歇下了，夜裡我也去吧！」

說起來種家子弟真是有點冤枉的，但不跑吧，又怕盛怒之下的童貫尋他們ｈtｔｐs://ｗｗｗ•ｈｅtｕbｏｏk.cｏｍ.ｃom事端，那樣豈不是叫宮中的種家娘娘做難，乾脆一走了之，倒也落得個乾淨，雖說沒他們的事，可這一跑卻說不清了，童貫只能認為是折種兩家合謀做下的，這叫有口難辯啊，是以一路上，種家老大也沉言寡語的，心裏思忖著如何善後！

呼延嬌在一邊大大翻了個白眼，我的衙內啊，我是真的服了你，明明要做殺人放火的勾當，居然扯了好大一桿旗來遮醜，可憐這宋惲也任由他胡搞嗎？其實宋惲還真有以衙內馬首是瞻的意思，誰讓人家是皇後娘娘的外甥呢？便是在京城中人家往宮裡遞個話，也影響極大，再說昔日皇后近侍花蕊正紅的發紫。

「這個、這個……」那管事大為委屈，卻不敢再辯了，劉衙內氣的滿地逛，卻也沒法子，「滾……」

「哥哥這話如何說的？莫不是衙內又生出事非了？」鶯美一怔，以她對衙內的了解，估計又整出事了。

宋惲苦笑了一下，「小衙內過謙了，哈……來，先喝一碗酒，宋某先謝過劉大人之盛情款待……」

此時算是追上了北上的安衙內，一行人竟不由鬆了口氣，也不多言，就跟著楊滿堂上了荒野小道。

這劉衙內也是花叢老手，自識得男女體征，只往呼延嬌頸項處就看出了破綻，原來是個女子，嘿！

「哈……不敢與馬帥大人細說，只聽聞這上黨境內有一夥強賊要夜襲府治，文恭粗略應對罷了，既然碰上了，這一手非得插，不圖別的吧，也當設身處地的為黎民百姓著想，要怪就怪我任俠好義吧……」

高寵露出笑容，走近妹妹，一雙大手籠住她肩頭，細細端詳了一番，倒把高鶯美看的有些臉紅了。

「嗯，衙內長於謀策，想來必有定計，或許我是多心了，今夜之事甚秘，不可驚動了折種兩個子弟。」

「此節甚秘，馬帥心中有數便可，我自要做也必做的乾淨，馬帥只把龍武軍收控好便是，看戲則可！」

「唉！妹妹，你家那個衙內真要做大事啊，這兄算是上賊船，如今退都沒了路，只盼著……唉！」

……

突然一聲清朗喝聲傳至，「咦……官道上來人可是韓家大兄，俺是楊滿堂……」原來荒野道上一撮人竟是楊再興統領的，韓世忠固然是一震，他身後的折種兩家子弟也一楞，而鶯美卻知，真是到了上黨了。

「竟有此事？衙內卻是如何知曉？又說隆德府治下有近三千多廂軍，只怕那些強賊討不了好處去。」

「小衙內所言甚是，宋某人一生剛直，也最是恨那些言而無信、出耳反爾、背棄信義的小人……」

「呃……」宋惲突然看見安敬眼中一絲異樣，說話又這般篤定，似是，突然宋惲升起了明悟，難道是安衙內……一念及此，他不由臉色凝重了，張了張嘴，定神才道：「小衙內，若是那般……此事須慎之啊！」

「哈……宋大人，肯賞臉來赴宴，蓬蓽生輝，同朝為官，卻苦無機緣與宋大人聚首，今兒卻要喝個好。」

夜，隆德府劉知府派人出城請了宋馬帥，必竟宋惲目前也是個紅人，而劉知府雖奉蔡京，卻也和_圖_書不得硬得罪鄭系，那鄭居中如今可是紅人，分明在與童樞相爭奪樞密院的大權，前日里，京中傳來消息，童貫義子、蔡汴孫子、蔡攸兒子在一場火事中統統送了性命，這事鬧的東京滿城風雨，蔡童兩家都整翻了天。

……

折月秀聽見楊郎聲音，心裏好不喜歡，不覺輕輕啊了一聲，楊再興也耳朵尖，又道：「可是月秀姐姐？」

……

「言之有理，行前，鄭樞密也與我說了些話，樞密院兩相爭權，朝野皆聞，童樞密本就與遼相李處溫有私誼，在兩國邊境耍些小花樣也易若反掌，可這天塞地凍的，卻苦了我大宋將士，年都不得過個好！」

「馬帥是精明之人，一點必透，這也便是小可適才所求之由，有些事不須言明，你我心中有數便可，當朝形勢馬帥也看的一清二楚，蔡元長門生故吏遍及天下，無不仰其鼻息，京城如是，地方如是，此等微妙局面無人不知吧？娘娘卻有些交代給了小可，多了我不說什麼，有個道理，想來馬帥大人必也知曉，宦海沉浮，兇險卻處處可見，認準的一條道，便是失著了也不悔，反反覆覆的牆頭草，卻最是遭人的恨。」

鶯美不由翻了個白眼，「哥哥呀，衙內這般行事，又隱隱暗示是娘娘授意的，我看卻是他的主意！」

「甚好，今兒夜裡我若能在榻上享受這個娘子，你便是頭一功，嘿……做利索些，莫留下馬腳了。」

「小可微名，當不得劉大人謬讚，當日全仰仗馬帥宋大人，小可與父親能得脫一劫，也是萬幸了！」

呼延嬌雖沒朝那劉衙內那邊望去，卻知他的目光在盯著自已，心裏不由暗罵，也是個登徒子，姑奶奶收拾不了安文恭，還收拾不得你嗎？且叫你得意少許，只待夜深了，便整治你這禍害百姓的狗屁衙內。

宋惲苦笑著點了點頭，「小衙內膽色謀略之高，宋某人自嘆弗如，此去北邊，我心裏卻篤定的好些！」

那個劉衙內卻很是不屑的瞅了一眼安敬，然後目光轉到衙內身側的呼延嬌身上去，心下卻嘖嘖稱奇，此子俊秀絕倫，比這個安衙內更勝一籌，眉目更似女子般清秀，難不成……往下一瞅，雪頸光溜溜的……

「來日方長，劉大人拳拳心意，宋某心下記著，營帳中軍心士氣頗有便動，久不歸營卻恐生變。」

表面上說折家，其實在哭訴中更把前些時挑起事的安衙內安敬也牽扯進去，等若是指鄭系在暗中策劃。

他這是暗點安衙內，莫造殺孽，只尋主事之人便可，城內多為閑雜百姓，他們卻是無辜之人。

安敬笑笑道：「這事說來話長了，南北舟事一些事我也曾與馬帥大人說過一些，那石三郎來河東已數月，創辦了三十余家煤石窯子，做成好大的買賣，但也多次遭受境內賊人搔擾，早又探得消息，聽聞強賊又襲府治，只因隆德劉知府縱子為惡，欺負良善，強賊居然說是要替天行道，近日風聲緊了，難免出了亂子。」

隆德府的劉知府也是捧蔡京臭腳的地方官之一，每逢年節，必備金珠萬貫入京打點蔡元長，上邊有些風吹草動的，他也必能收到訊，就和-圖-書拿這遭的事說，蔡府書信就早早送來了，主要是宋惲統率的大軍途經隆德，無論他做什麼姿態，也必要上復京中蔡元長，至於蔡府書信上說些什麼也只劉知府一人知曉而已。

不過他們也算跑的快，次日童府、蔡府就秘密頒下了追拿令，至於海捕公文還真請不出來，童貫為此糾結的很，他義子童方本是族中弟弟過繼在他膝下的一子，哪知就這般送了性命，蔡家兩個死的更是冤枉。

他們這番答對，緊跟著宋惲的林沖和徐寧聽的霧水滿頭，但也不便相詢，也抱抱拳跟宋惲走了。

後面幾個人則是折家三兄弟、兩姐妹和種家四個兄妹，最後一個卻是做男人扮相的高鶯美，原來在東京開封做下那樁事之後，鶯美就陪著折家兩女去找她們兄長，痛曉厲害之後，折家三個人全慌了，加上前次事的只是暫壓下去，誰曉得童貫何時揪你算舊帳，這一遭倒好，兩個妹妹差點遭了侮辱，反過來卻將童衙內和蔡家兩個公子全給踹死了，至於高鶯美為何會出現並救了折家雙姝，折家兄弟們就不甚清楚了。

這一路的慌趕，折種子弟們心下又焦，惹下這般大禍，他們都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種家那個種洆，一路上嘰嘰歪歪的，早就惹的鶯美不耐煩了，都沒好臉子給他看過，但他卻瞅著高鶯美好幾次咽口氣。

「宋大惲莫須憂慮，小可做事向來穩穩妥妥，這一遭也不會讓宋大人失望，就此別過，大人慢行！」

「走一步看一步吧，必竟我高家也曾受皇恩，若真要做反，只恐給世人罵為千古大奸，我高寵如何敢做這背棄祖宗的勾當？妹妹，你這夫君啊！真是讓為兄頭疼，不過如今言來尚早，我也只是擔憂便了！」

宋惲去意甚堅，飲了碗中酒，便拱拳告辭了，劉知府也不是真的要留人，若留也可，若去也罷，當下一行人也就送宋惲等人出府，那一直在堂外尋機的管事卻傻了眼，少爺交代的事沒著落了，這如何是好？

「哈，馬帥大人是知兵之人，正所謂兵不厭詐，越是這般時候越須提防則個，我料定今夜必有事起。」

他匆匆趕去少爺院子，把情況細敘，卻給少爺抽了個大嘴巴，「你這廢物，中途怎不請她出來？」

三更時分，劉知府的府第上仍舊燈火通明，堂宴上的諸位也都喝的差不多了，宋惲與安敬對望了一眼，便知是時候退了，當下宋惲便起了身，又端了碗酒，「諸位，時辰不早了，飲了這一碗，各自歇息吧！」

高寵又一次見到自已的妹妹，心中也有股難言的感覺，但只是微微頜首，「你這丫頭，這一向可好？」

「知府大人盛情，宋惲愧領，請……」論官位宋惲也不低，是以言談間從容淡若，不卑不亢的。

隨安敬來的只呼延嬌一個，她仍做男人打扮，背負的一雙鐧太過扎眼，下車前便摘下來丟在馬車上了。

後面追上來的折種兩家子弟也紛紛的勒馬，一個個又揪出了兵刃，鶯美也不知到了上黨，正前黑乎乎巨獸般雄倨的一座城池，興許就是隆德府治上黨了吧？衙內卻叮囑自已去黑石鎮找石三郎先匯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