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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的青春

作者: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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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龍逸清的選擇

第一百八十八章 龍逸清的選擇

「你還知道回來!?」
強烈的不甘瞬時化作濃濃的怨恨,一抹狠厲的寒芒自張飛羽的星目里暴射而出。
「下個月的一號……」龍逸清仰起嬌靨,輕籠著峨眉淡淡地看著皎潔的明月,幽幽地說道,「我就要啟程前往法國了,在這裏,我已經沒有了一個親人,留下的只是傷心的回憶與往事,我不想再呆在這兒了……」
親情,她哥哥叛國已經有些時日,為什麼獨獨等到今日?
張家豪宅的屋頂花園,確實風景如風,假山小池、亭台竹榭,一應俱全,聽著那竹間輕溪的淙淙水聲,龍逸清直懷疑她又是回到了那片親切的大山,衡山!他熟悉的清泉流水聲、那濃烈的清草幽香、那親切的山野風景如詩如畫……
走出老遠,將要越過一道山坳,徐三幕然回頭,老媽依然痴痴地凝立在自家門前,向他遙遙揮手,蒼老的身影顯得如此瘦小……
老婦人抹了一把眼角渾濁的淚水,蹣跚著上前扶起徐三,粗糙的有如乾枯的樹枝般的手輕輕地擦拭著徐三臉頰的淚水,乾裂的嘴唇啟合間,顫抖著說:「三兒,真是你回來了嗎?這兩年多來你還好嗎?暑假寒假為什麼不回家看看……可想死媽了。」
「媽!」徐三再度深深地呼喚一聲,膝行幾步一把抱住老母的膝蓋,失聲痛哭起來。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般哀哀痛哭起來,一如兒時受了老爹的棍棒,躲在媽媽懷裡般哀哀痛哭起來……在媽媽面前,他縱然長得再高再大,也不過還是孩子。
一名年輕的莊稼漢忽然挑著糞桶自外面歸來,看到跪在地上的徐三,騰地便將糞桶丟在地上,上前一把便將雄壯的徐三提起,一記耳光狠狠地扇了下去,頓時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徐三的半邊臉立時紅腫起來……
龍逸清輕輕地站在夜風裡,微微的晚風淡淡地揚起她的裙裾,彷彿天上的仙女,彷彿就乘風飛去,像嫦娥般踏風而去……
或許,等她受盡蒼桑之後,她會回心轉意,她會霍然頓悟,但至少不是現在……
還有如風她們可一切安好,沒有看到她們的時日里,提心弔膽的日子真是不好過……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讓龍逸清念念難忘以至視他張飛羽如無物的那個男生,竟然是他!
這一刻,他又是恨不得插上翅膀再次飛回長沙去,就像他回家之前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加來一樣,和圖書不過,這一回,他卻是絕不敢再坐飛機了!飛機升天之後,那種面對大自然的無匹威力而泛起的無力感至今仍讓他心有餘悸,那種命運再不是控制在自己手裡的感覺真的非常令人難受……
龍逸清捫心自問,她一點兒也不,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有好感。
「媽!」徐大氣餒地嘿了一聲,重重地將扁擔扔在地上,氣呼呼地說道,「讓我打死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跑出去兩年多也不回家來瞧瞧你一眼,這小子不教訓教訓他翻了天了他!」
徐大便悶哼了一聲道:「跑杭州去了,快一年多沒見人影了,一個訊兒都沒也不知是死是活!」
「小三!」走在前面的徐大似乎能夠看到後面的情景,嗡聲嗡氣地說,「有時間就常回家看看,讀書那也不能兩三年不回家不是?暑假寒假就回家來吧,不要為了那倆小錢累著自己,有大哥在,輟不了你的學。」
可是,我在長沙,不也是連唯一的親人也不在身邊!
友情,沒必要!
瞬時間,張飛羽錯愕至無以復加的程度!
忽然輕輕地抱緊自己的雙臂,在晚風裡,龍逸清竟然透著股嬌弱不堪的脆弱樣兒來,這股異樣的楚楚風情卻是越發地顫動著張飛羽的心神,他心裏對龍逸清的迷戀便愈深了一分。
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龍逸清痴痴地凝望著天際的明月,明月是如此地明亮,明亮得一如那雙明亮的眸子……他可曾也在想著她嗎?就像她此時想著他一樣?明光柔軟如絲,淡淡地傾灑著她如絲如漫的輕輝,也淡淡地流泄著輕輕的憂愁,猶如悔吞靈藥的仙子嫦娥,世事應是無常,萬般不如人意……
徐三一個鯉魚打挺,從草地上翻起身來。
徐三呀徐三,你既然已經擁有了辛如風、曹倩、冷艷還有於思佳,已經是享盡了艷福了,可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的逸清?難道你當真自以為是到,可以給世上所有優秀漂亮的女兒家幸福嗎?你的五分之一的愛,便真的比我張飛羽的全心全意還要彌足珍貴?
龍逸清深深地瞟了張飛羽一眼,緩緩地搖了搖頭。
龍逸清嬌靨微微色變,語氣瞬時化作清冷:「是又怎麼樣?」
再度抿下一口美酒,張飛羽卻在心底打定主意,今夜,一定要事情明朗起來!他再不能空等下去了,大好的青春年華是需要盡情來享受的,卻不應在苦苦和*圖*書的等候中消耗掉……
難道是愛情!?她竟然是在逃避愛情?她為什麼要逃避?那個他又是誰?
忽然轉過頭來,龍逸清美目里流露出盈盈的神來,柔聲道:「飛羽,算我求你,答應我好嗎?」
張飛羽再度深深地顫然,龍逸清語氣里流露出的消極意味如此深深地震撼了他。
徐三懶懶地仰躺在曬場的草地上,嘴裏輕輕地叼著根草莖兒,愣愣地瞧著天上皎潔的明月,明月是如此地明亮,圓盆似的明鏡,裏面的桂花樹清晰可見,人們彷彿隱隱能夠聽到吳剛伐桂的咚咚聲……
龍逸清馬上便在心底堅定地搖頭,她雖然不討厭張飛羽,卻也絕不可能對他有感情的,既使在「他」出現之前,她與張飛羽便已經相識了,但他們仍然只是保持著普通朋友的關係,自從「他」出現之後,兩人的關係更是再不可能往前發展半步了……
農村的天空總是特別的明亮,整個天宇清潔得沒有一丁點兒雜色,碧藍就是碧藍、烏黑就是烏黑……
還有,哥啊,你在台灣可還好嗎?
「姐?」徐三忍不住訝異,「姐她上哪去了?她不在家么?」
「不!」龍逸清輕輕地卻是堅決地搖了搖頭,清聲道,「我只想一個人安靜地走到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的天涯海角、然後重新開始我的生活……」
徐三老媽終於回過神來,急喚一聲擋在徐三面前,厲聲叱道:「老大,你做什麼?三兒好好兒的回來,你打他做甚麼?」
「因為徐三!」張飛羽忽然抬起頭來,莫名地凝視著龍逸清,沉聲問,「是因為徐三對不對?你想逃避他!是不是?」
張飛羽深深地瞧著那方讓他痴迷的如花嬌靨,越想越是怨憤,忽然狠厲地問道:「為什麼?我哪裡比他差了?長相?家世?能力?我哪樣比他差了?」
他所思念的人兒啊,可也曾在遙遠的長沙,對著明月思念著他?
「哥!」徐三吃驚地捂住火辣辣痛疼的半邊臉,看著眼前那個暴跳如雷的年輕漢子,一時訥訥的有些不知所措,既不知道躲避也不知道該怎樣辯解,竟是傻了……
張飛羽輕輕地抿了一口純真的法國紅葡萄酒,感受著那濃冽的芬芳直讓人飄飄欲醉,但理令他飄飄欲醉的卻是面前不遠的可人兒……那個白衣勝雪、眉目如畫的可人兒,那個深深地吸引了他整整三和圖書年的可人兒,那個到現在依然若即若離的可人兒……
彷彿生命在她的眼裡也再不值得留戀!她竟然是在逃避什麼?
看看時日也差不多了,該是返回長沙的時候了,家裡雖然讓他牽挂,但以後有的是時間回來照料,長沙那邊的事情卻是半刻也不得延誤的,不知道「請君入甕」的計劃完成得怎麼樣?張家叔侄有沒有上鉤呢?
沒辦法,誰讓他是哥呢?徐三除了自嘆倒霉只有哀哀地想:要是老爹還在,看他敢這麼囂張?爹怕不早就幾個大耳括子將他扇飛了。
「他這不是回來了嗎?」徐媽媽摟住徐三的腦袋,老眼裡儘是慈祥之色,看看徐大,又看看徐三,忽然輕輕嘆息一聲道,「唉,要是老二也在就好了,咱一家子就團圓嘍……」
搖了搖頭,龍逸清忽然緩和下來,嘆息道:「飛羽,你很優秀,以你的優秀將來一定能夠找到比逸清優秀百倍的女孩的,徐三他……是沒有你英俊也沒有你家有錢,而且他花心不如你用情至深專一……可是,緣份這東西真是半點不由人,半點勉強不得,對不起,飛羽,夜已經很深了,我要回去了。」
長長地嘆息一聲,張飛羽明顯地流露出一絲落寞的神色,黯然道:「逸清,你總是在刻意地保持著我們之間的距離,自從與你相識,我放棄了北上京城求學的機會與你一起來到師大,你轉學工大我也跟著轉學工大,我的心意你應該非常輕楚……但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我不夠出色?還是太過花心?我真的不知道……」
熱淚傾刻間自徐三的眸子深處滾滾而涌,他托地跪落塵埃以頭叩地:媽!
濃濃的酸意衝擊著龍逸清的鼻際,兩行清淚潸潸而下,順著她的粉頰緩緩淌落……
我還會留下嗎?
但她喜歡他嗎?會愛上他嗎?
徐三顫然,濃濃的歉疚感自心底深深地湧起,是啊,為人子者一別經年,竟是連回來不回一次,老母年歲漸長,思兒心切,加之操勞過度,才只五十不到的人兒,瞧上去卻已經是六十齣頭了。
徐大嗚了一聲,不服氣地揉了揉頭,然後狠狠地瞪了徐三一眼,開始轉嫁怒火,吼道:「換身衣服行頭,和我一起進山,砍柴去,家裡快沒柴燒了。」
自己討厭他嗎?
徐三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蒼老的婦人,這滿臉蒼桑、華髮盡生的老婦人真的便是他的和_圖_書母親嗎?才僅僅兩年多的時間,便竟然蒼老如斯!
龍逸清的美目顫動了一下,忽然輕幽地笑笑,淡然道:「我沒什麼。」
「逸清!?」張飛羽霍然抬起頭來,直直地盯著龍逸清明亮的眸子,深深地問,「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你的心當真的是鐵做的嗎?無論我怎樣努力,無論我怎樣付出,都不能讓你感動分毫?無論我怎樣在乎你,無論我怎樣哀求你,你都不能因為我而留下嗎?」
傾刻間,那個冷酷刁蠻的龍逸清便又回來了,便是眉梢眼角流露出的濃冽的寒意也是如此地熟悉,卻也如此地動人。
借口假期結束,徐三很順利便獲得了老媽的支持。
「逸清!」張飛羽不知何時輕輕地來到了龍逸清的身後,星目里透出濃濃的憐惜之色來,深深地凝注著眼前的可人兒,語音里微微透著顫抖,「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些,我知道你承受了太多的哀傷,太多的委屈……我,會做你最忠實的聽眾的,好嗎?」
望著龍逸清冉冉而去的背影,張飛羽慘然一笑,嘿聲道:「走吧!走吧,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呵呵,你喜歡的那個徐三,他馬上便要一無所有了,他馬上便要豬狗不如了!呵呵……好恨,讓人好恨哪!」
逃避什麼?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徐大悶聲不吭地背起老媽準備好的一大包東西,送徐三上路,包里裝的都是些花生、茶葉蛋之類的零食,備著徐三路上吃的。
作為正大集團董事長的侄子,未來的集團接班人,張飛羽無論在哪一方面都是相當優秀的,俊逸的長相是每一個女兒家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顯赫的家世更是讓無數世俗的脂粉如痴如醉,更為難得的是他渾身上下沒有丁點兒紈絝子弟的習氣……
年輕壓稼漢子也就是徐三的大哥下手卻是絕不留情,反手又是一記耳光重重地扇在徐三的另外半邊臉,徐三吃痛急忙也捂住另外半邊臉。但年輕漢子顯然怒火中燒,竟然不想就此善罷干休,騰地自不遠處抄起一根扁擔,便要往徐三腦門上砸來……
此後整整半個月,徐三都跟著他大哥起早貪黑地忙農活,日子倒也過得充實實在,心裏的愧疚也終於稍稍減輕了些,只是另一面的牽挂卻又浮上了心頭!人就是這樣,在長沙時想的是家裡的老母,可一但回了家,心裏牽挂的便成了長沙的和-圖-書女友們了。
「不!」張飛羽抖手狠狠地將杯子摔在地上,抱頭蹲下,嘿聲道,「這不可能!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做到。」
其聲之悲切,令人聞之潸然淚下。
雖然你背叛了自己的國家與民族,可妹妹依然相信你是迫不得已的苦衷,妹妹始終堅信,你一定還有歸來的一天,你還是市民們的好警察……只是,現在,你是不是感到很悲傷?是不是感到很孤單?在台灣,你連唯一的親人也不在身邊……
龍逸清在心底輕輕地嘆息一聲,或者還有可能吧,除非「他」來求她!不過,她相當清楚,那個「他」是絕對不可能來求她留下的,或許,還盼望著她早些從長沙消失,早些從他的眼皮底下消失吧……以有的龍逸清帶給他的,不過是些難堪的往事,還有惡劣的形象罷了。
他或者確實有足夠的魅力,或者比他張飛羽只好不差,但是……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喪失了角逐逸清的權利了呀!
「呸!」徐媽媽狠狠地在徐大頭上敲了一記,叱道,「烏雅嘴,那是你妹妹!」
張飛羽只覺內心咚地一跳,聞言想也不想地說道:「我陪你一塊去法國!我絕不放心你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孤苦伶仃地生活,那樣……我想我會瘋掉的。」
她為什麼會這樣消極?
「飛羽。」龍逸清再是輕輕一嘆,「你不要這樣,也許……我還會回來,但也許,我將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將來的事情誰又能知道呢?今天晚上,我們一起欣賞著這皎潔的明亮,或許到了明天晚上,我便已經不在這人世了呢……世事變幻,莫測無常,唉……」
徐三哦了一聲,不敢怠慢,急忙進門蹬蹬蹬地上了樓,熟練之極地從衣櫃里翻出一套舊衣裳換上,然後匆匆下樓換上膠鞋,早見徐大已經極不耐煩地等在了樓下,急忙悶聲不吭地扛起扁擔跟在後面。
看著大哥高大的背影大步走在前面,徐三緊上幾步跟了上去,心裏微微有些感動!有時候,那股親兄弟的親情是不需要語言來表達的,只是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便可以濃濃地傳達過來……
腦海里的一幕幕如放電影般掠過,張飛羽細細地過濾著一切可能讓龍逸清動心的男子,然後……他心神大振,一道莫名的身影瞬時浮上他的腦際,竟然是他!!!
兒時的神話故事,似乎已經是遙遠的過去,但明月卻是依然高懸著,亘古不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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