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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懷的一聲驚呼，不僅嚇散了別院的管家護院園丁廚子，更驚住了蘇絡。

秦懷與大夫說話的空檔，蘇絡飛也似地跑進李如松的房間。秦懷有點詫異，卻也沒叫她，繼續問那大夫道：「真沒有別的辦法？我姑姑真的很想有個一兒半女，只是多年來願望一直沒有達成。」

蘇絡一愣，「不是你？那一直跟著我的是誰？」

「誰？」

「偷令牌的人與她有關，東廠情報網素來強大，知道他們以前的關係也不足為奇。」

蘇絡雖然聽不太懂他們說什麼，但是最後一句聽懂了，再想到丟令牌的時間，昨天中午撞了她轎子的身影……蘇絡突然福至心靈，「是雲朗？」

李如松瞬間倒在床上，慢慢蜷起身子，「疼……」

李如松搖搖頭，「他來了洛陽。我也是剛剛收到的消息，沒想到他就落入了東廠的手中，不過現在估計他已經被救走了。」

秦懷有些急了，「子茂，你是否有事瞞著我們？」

沒一會大夫來了，仔細瞧了瞧李如松，那場面蘇絡大概是不好在場的，她就等在門外。直到秦懷和大夫一臉沉重地出來，大夫朝秦懷搖了搖頭，蘇絡就覺得腦中「轟隆」一聲……

李如松的神色帶著些許凝重，「可能……是廠衛的人。」

最後一句是李如松喃喃自語，秦懷卻聽得真切，神色一凜，「你還想抓他們？現在有廠衛插手，你最好置身事外，以免引出其他事端。」

蘇絡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那是什麼意思？還是受傷了吧？」

蘇絡點點頭，憂心忡忡地跟著秦懷出去，坐立heｔｕbook.ｃoｍ•ｃｏｍ不安地，還是擔心雲朗。

蘇絡又不懂了，「一個走私販子，那麼重要嗎？」

「抓著個壞蛋！」蘇絡擼胳膊挽袖子地還要參入戰局，被秦懷一把拉住。

「我都說『是我』了！」李如松的臉色依然不佳。

「所以他們以為雲朗會與絡兒聯繫，所以盯牢了她？」

「所以我覺得會不會是想綁架我，然後管你要贖金的？」蘇絡一直堅信這點。

「你快點醒啊，中午我罵了你晚上就用這種招術博人同情，你壞透了！」蘇絡一邊說，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都說那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自己那麼到位的一腳踹過去，除非李如松是少林十八銅人，練過金剛護體，否則可真是死定了。

李如松蜷縮在地上，額上掛著汗珠，秦懷連忙讓人把他抬進去，又派人去找大夫，拉著獃滯的蘇絡進了別院。

蘇絡點點頭，將那件事說了，秦懷考慮再三，「會是誰呢？你才來洛陽不久，認識的人不多，也不致於有什麼仇家吧？」

勁道十足的一腳，所觸之處似軟還硬，又硬中帶軟，不偏不倚，正中紅心。於是……

蘇絡連滾帶爬地躲到管家身後，「抓住他……抓住他！他要綁架我！」

「不可能！」蘇絡跳上前來一探究竟，不期然地對上李如松蒼白的臉色和幽怨的雙眸。

蘇絡想到剛剛大夫的神情，不由得鼻子發酸，口中卻責罵道：「你幹嘛突然衝出來？又不好好說話，我當然以為你是壞人。你也是，身為大明總兵，又說武藝高強，和圖書卻連一個女人的攻擊都躲不過，說出去要笑死人了……喂！喂！」蘇絡連叫數聲，李如松仍然如故，臉色蒼白地一動不動，連眼都不睜，也不知他是不是醒著。

秦懷緩緩地搖頭，見李如松若有所思地一言不發，便問道：「子茂，你有頭緒？」

「是啊，男人有時也很脆弱。」秦懷回答得很認真。

李如松沉思一下，「也有可能是他出了軍校后認識的，總之今天偷了令牌的就是雲朗無疑，他們……會躲在哪裡呢……」

「還很容易受傷害。」秦懷笑眯眯地，「我們出去吧，讓他休息一下。」

蘇絡的眼睛驚恐地瞪的溜圓，「一輩子？你……真的那麼嚴重嗎？」

人一多，蘇絡的膽子也回來了，雙手叉腰站在一旁賣力地指揮。秦懷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看著那邊熱鬧的場面不由得疑惑，「什麼事？」

秦懷進屋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秦懷與李如松對視一眼，「有人一直跟著你？」

廠衛，聽名字就不是好相與的，蘇絡急得直轉圈，這個一串風，不想當兵就乖乖回去做他的大寨主，沒事惹什麼廠衛的變態？現在好了，被通輯了，洛陽一共多大的地方？他帶著那個什麼狗屁五峰船主能躲在哪兒？要是不幸被抓，他可就真是為朋友自插兩刀了。

秦懷安慰似地笑笑，「幸虧沒踹實，不過也得歇個三五天。」

「子茂？」

「才不是，是你先叫，我怕驚動別人才捂的，不然我幹嘛捂你的嘴。」

「你說夠沒有！」李如松突地睜開雙眼坐起來，嚇了蘇和_圖_書絡一跳，「我要是真壞，現在就娶你，讓你守一輩子活寡。」

「誰跟你一路！」李如松又坐起來，「我一直等在門口，你一回來見到我就怪叫。」

蘇絡急道：「那個五峰船主是什麼人？是雲朗以前在江湖上的朋友？」

那管家一聽這還了得，回頭招呼一聲，沒一會別院的護院園丁廚子都抄著傢伙出來，圍著那已經喪失還擊能力的男人一通暴打。

秦懷臉色一變，「廠衛為什麼會盯上絡兒？」

「就是我向你提過的那個『五峰船主』。」

「嗷——」

李如松的臉色又見蒼白，額間隱隱又有冷汗滲出，他躬著身子躺回去，痛苦地道：「我忘了，都怪她……」

「如果您姑姑沒有問題，那就應該請您姑丈去瞧瞧大夫。」那大夫沉思一陣，「我知道京城有一位大夫對這方面頗有研究，或許你可以去找他……」

秦懷雙手環胸地站到床前，「子茂，你剛剛很痛的，現在沒感覺了嗎？」

見他這樣子蘇絡也不好再繼續責怪，不過還是再次為自己辯白，「要不是他神神秘秘地跟了我一路，我怎麼會下那麼重的腳。」

李如松苦笑一聲，「你可知道東廠昨日抓到了誰？」

「別叫，是我！」

「就是東廠的一個小頭子。」李如松答得通俗易懂。

「不過我從沒聽他提過什麼五峰船主。」蘇絡仔細回想，「他那性子，要是認識那麼大的人物早就吹噓出來了。」

蘇絡進跑進房間，李如松只著中衣側著身子躺在床上，雙目輕合。

「可是你突然捂住我的嘴，我害怕，也沒聽見你說什hｔｔps://ｍ.hetubｏoｋ•cｏｍ.coｍ麼……」這話蘇絡說得有點心虛，她的確聽到「是我」兩個字，但當時大腦皮層的活動區都處於驚恐之中，並未分辨出喊話的人到底是誰。

「如果雲朗被李如松抓住，應該就會沒事了，對嗎？」

李如松遲疑半晌，「也罷，這件事你們遲早會知道。昨天中午，洛陽的一個檔頭丟了東廠大牢的出入令牌，說是丟，實則是被人偷去。」

李如松沉吟不語，蘇絡抓抓下巴，「廠衛就是東廠和錦衣衛？」

秦懷覺得那不時傳出悶哼聲有些耳熟，他走上前去，喝住眾人，就著皎皎月色俯下頭去……

李如松的臉上蒙上一聲郁色，他點點頭，沉聲道：「對。」

別院的門由內拉開，管家的頭探了出來，見著蘇絡和旁邊縮成一團的男人，「蘇姑娘？」

李如松忿恨地翻了個身，「你們閉嘴！」

蘇絡站起身，「明明是你先捂我的嘴巴，我才叫的。」

秦懷突然道：「子茂，你又不疼了嗎？」

蘇絡與李如松同時哼了一聲，「是他（她）不好！」

蘇絡就像一條剛被打撈上岸的活魚，使盡渾身解術地扭動掙扎，口中「唔唔」地就像某種動物臨終前的哀嗷。儘管身後的人一直在她耳邊說「別叫別叫」，聲音似乎還很熟悉，但當時的蘇絡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僅剩的一絲清醒還在盤算著要不要把頭上的珠釵扔地上做信號，以示自己出了意外，電視上都這麼演。

李如松輕輕一點頭，「只是不知跟著你的到底是東廠的番子還錦衣衛的緹騎。」

「是你先大叫我才去捂你的嘴巴，誰知道你鬼叫和_圖_書什麼，叫完還踢。」李如松越說越氣憤。

「有可能。」李如松簡單向蘇絡介紹了一下五峰船主，「東廠已經出了畫像，通輯雲朗與五峰船主，五峰船主關係重大，東廠與錦衣衛都想抓到他，上次被東廠佔了先機，這次錦衣衛勢必不會再讓東廠輕易得手，所以……」

「我、我不知道是你……」蘇絡小媳婦似地坐到床邊，「我以為是壞人，來綁架我的。」

「踢的就是你！」

李如松卻意外地堅決，「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但這個五峰船主，決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蘇絡眼看著一個人被她踢蹲下了，腦子裡的驚懼還沒散去，後退兩步被石階絆了個跟頭，一邊哆嗦一邊說：「你你你別過來，過來還踢。」

蘇絡這時才想起問這件事，「大夫說他怎麼樣？」

秦懷頭痛地揉了揉額角，「你們又吵什麼。」

李如松瞄著蘇絡泛紅的眼角，不自在地扭過頭去，「怎麼？怕了？飛腿的時候那麼彪悍。」

鉗著蘇絡的人似乎覺得他的力度可以鎮住蘇絡，所以放了手，誰知他想錯了。蘇絡乍獲自由，一不逃跑二不呼救，回身一腳做勇於搏鬥的奮勇好青年。

「怎麼可能！」秦懷的瞳中閃過一絲警覺，隨即緩下聲來，「你不是說五峰船主現在在南京么？」

秦懷還是不懂，「就算是真的，那這事與絡兒……」

「誰知道你要幹嘛，心懷不軌唄！」

秦懷道：「這又與絡兒有何關係？」

「檔頭……是什麼？」蘇絡百思不得期解。

「你不懂。」李如松說完便低頭沉思，半天也不再說一句話。

「你才是存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