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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主任這人有點凶，我感覺不光其他的工作人員怕她，就連老人也怕。

我給大爺添了一勺飯，一勺菜。

楊主任冷冷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只是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的死亡，是正常死亡還在非正常。

鄧師傅把腦袋收回去。

「啊，……真是不好意思了，那麻煩你了小李。」護工很不好意思的碗和勺子交給我。

「別啊，楊主任，我們工資本來就沒有多少，再一扣……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一定不會再犯了，求求你……」

楊主任嚴厲的朝著之前喂飯的護工大喊。

護工轉頭，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你要他來給你喂啊？人家是志願者，來這做好事的，你別折騰人家了。」

我不在意，跟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我扭頭看還有沒有別的老人需要添飯。

骨架子也大，臉龐硬朗，即使現在衰老了瘦了，也比別人寬一圈。

叮鈴鈴——

至少目前為止，沒有看到虐待老人的跡象。

「光說你是不會長記性的和*圖*書，這個月扣100獎金！」

桃嬸話沒說完，廚房裡又傳出鄧師傅一聲大喝，把桃嬸嚇了一跳。

方桂萍的哀求，並沒有換來對方的同情。

護工喂完她還得去伺候另一個坐輪椅的老人，怎麼哄都不行，急的一頭汗。

「小李，別發獃了，快給那位大爺添點菜，他胃口好身體好，比一些年輕小夥子還能吃！」

桃嬸讓我幫忙打鈴，她去廚房端菜。

「聽到了，我耳朵又沒聾，那麼大聲做什麼？」桃嬸很不高興的埋怨。

「好的，嬸。」

「誰不是上有老下有小？這不是你犯錯的借口！沒商量！」

老人們個個頭頂黑氣繚繞。

「楊主任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還有飯後水果，一人一個金黃的橘子。

「端菜了！」

還能活動的老人們陸陸續續朝著走來，不能活動的，在攙扶下或是坐著輪椅過來。

他含混不清的吐出幾個字，我聽的不是很懂。

一轉眼，對上了兩隻大小和-圖-書不一的渾濁老眼。

「聽到沒有，端菜了！」

「跟你說了多少遍，她有糖尿病，不能吃糖分高的水果，你怎麼就是記不住？」楊主任厲聲訓斥。

飯菜是我和桃嬸一起打的，根本不燙。

他們的年紀都不小了，最年輕的是除了楊主任以外的另一個醫生，也有至少四十多歲了。

是那個口歪鼻斜的坐輪椅的老頭，老眼盯著我，口水不斷從嘴角流了出來。

所以不是護工的問題。

醫護人員個個頭頂灰氣繚繞。

白米飯，一葷一素一湯。

兩個醫生，三個護工，一個清潔工。

我只能依稀聽懂這幾個字。

「放下！」

「好，我知道了，先吃飯吧。」沖他微微一笑，我開始給他喂飯。

楊主任把碗一放，就去看那些老人。

老太婆始終低著頭。

有個老人鬧飯燙嘴，不好好配合護工喂飯。

「哎喲，我的好大爺啊，怎麼又不好好吃飯了？」護工頭疼不已。

當然，也有可能是做給我這個志願者看的。

我想起和_圖_書直播里的提示：每天都有人死去……大概，指的就是這一點吧。

那個護工放下碗，畏畏縮縮的過去。

醫護職工便趁著這個時候吃飯，和老人吃的一樣。

「你好，想和我說什麼？」我湊近了些。

大家都吃的很快，好像很趕似的，並且習以為常。

「小李，你去打下吃飯鈴，就是門邊上那個開關……對，就是那個，摁一下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跟垂暮的老人待久了，他們的臉色都顯得蠟黃蠟黃的，有些晦暗。

所有人都聚齊后，我就用天眼觀察他們。

「他，他……」老人不聽勸。

「他，他……」老頭雞爪般的手動了動，吃力的朝著我的方向指來。

類似於上課鈴的鈴聲，在養老院響起。

其他的醫護人員也過來了，包括楊主任在內，一共有六個人。

能自己吃的就自己動手，不能自己吃的由護工喂著吃。

我放下菜盆，走過去，微笑道：「大嬸，要不我來喂吧？」

我觀察過了，這裏的護工雖然談不上https://m.hetubook.com.com多細心吧，但也還算負責。

「你，你……好……」

方桂萍在原地站了一會，默默的擦了擦眼睛，幽怨的看了一眼橘子被奪走的老太婆。

老人們吃完飯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坐著慢慢消食，不時剝一瓣橘子慢慢吃。

牙口不好的，就用湯把米飯泡軟了再吃。

「不能吃！」

「大爺，您吃好。」

「哦。」大爺抬頭，淡淡看了我一眼，連句謝謝都沒有，繼續埋頭慢吞吞的吃飯。

他不再鬧，一口一口的認真吃。

「這種事也能忘？人命關天懂不懂！要是他們之中誰出了事情，你負的起這個責任嗎？」

窗外。

一共就三個護工，一男兩女，要照顧二十幾個老人，肯定是非常辛苦的。

他身上的老人味特別重。

「老大爺，張嘴？」

老太婆也不敢生氣，反而像做錯的孩子一樣低下頭。

大概這樣的地方工資待遇也不高，再加上要服侍老人，沒有年輕人願意在這工作吧。

老頭歪著頭看我，他的臉一邊大一邊小，再加上變形m.hetubook.com.com了的五官，以及滿是老人斑的褶皺皮膚，外表非常難看。

但楊主任一來，老人就不鬧脾氣了，乖乖吃飯。

其他人，少說也有五十。

「沒什麼，到養老院不就是來照顧老人的？」我坐下來，舀了一勺飯。

「方桂萍，你過來！」

她突然衝到一個老太婆面前，一把奪走對方手裡的橘子。

我立刻去廚房幫忙把菜端出來。

我收回目光，端著不鏽鋼菜盆走過去。

桃嬸扯了一下我的袖子。

「對，對不起，楊主任，我，我一時忘記了。」叫方桂萍的護工低下頭。

不怪她有怨言。

這伙食也不算差了。

一個小時后。

護工不斷的給他擦拭，飯也喂不進去。

整個食堂噤若寒蟬。

三兩下吃過飯。

是一位個子很高的老頭，比我還高半個頭，至少有一米八。

「……晚上……來，找我……」老頭說話非常吃力。

轉頭看去，鄧師傅從窗戶里探出半個圓乎乎的腦袋，正有些煩躁的看著桃嬸。

「你們這些人，越老越倔，就會折磨人……」護工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