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柴房裡堆滿了一屋子柴火，院子外也堆滿了幾處，足夠燒一個冬天。

此地。

雖然如此，王宣還是氣不過。

遺忘在這片寬廣的讓人敬畏的土地上。

趙姨娘為此擔心難過了許久。

他的確對薛蝌不滿。

戴著皮氈帽，穿著皮衣，套著皮靴，此時的薛蝌，活脫脫一名東北漢子。

薛蝌第一次見到，被噁心到半個月吃不下飯，以後見到狗就犯怵，生怕狗跑來舔自己的腳。

畢竟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也不希望別人誤會自己。

「早就好了，一點事也沒有。」

也沒有再出去，撿起了兩本書打發時間。

軍學堂是封閉式管理，除了平遼侯府兩位公子的特殊性，其餘人都沒有特權。

「今年的天氣格外冷，平安道的道路上，已經結了冰。」

鎮江衙門裡頭，已經燒起了地龍，值班的差吏，又臨時增燒了一銅盆的炭火，讓班房裡一片溫暖。

奴兒干司，千把號人撒入其中，就像是沙灘上的一顆沙碩般不頂事。

「彩霞丫鬟，已經從京城出發了，不日即將抵達金州。我準備留在我的身邊，你要專心讀書，不要為雜事分心。」

第二軍鎮的駐地，原來暫時為鎮江，現在已經開始搬離，經過長達半年的爭議。

賈環遲疑道。

紅樓里第一厲害的女子，手段當然不是一般人看的出來的。

「小米粥就要趁熱吃，但是也得注意，別把自己燙著了……」

「可惜，母親她為什麼不來？」

對於王宣的想法，李成賢不做評價，但是他得勸一勸對方。

明年就是將軍三十歲壽辰。

平安道，朝鮮的兩班勢力大。

趙姨娘從來不是守口如瓶的人。

自從賈環去了軍學校，就是她也很少能見到弟弟了。

這裏對時間的消耗更直觀。

賈環坐在下方的圓凳子上。

離鎮江一千三百里，離金州近兩千里路。

「你的想法是好的，不過任何事情需要有度，你取消了他的主官，發配為看倉庫已經足夠。繼續苛刻他，只怕過猶不及。」

一堆和圖書一堆整齊的堆積進入柴房，從早到晚，一直堆滿為止。

但是自己出身低微，是妾室所出的庶女。

和金陵完全不同。

聽到家姐的話，賈環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他現在不願意離開金州，以後都不願意回賈府，如果母親能來金州，那就再也沒有遺憾。

李成賢關心的問道。

探春發現了這點，默默的改正弟弟的缺點，讓他抬頭挺胸做人。

這就是他在奴兒干司的生活。

他被自己被人遺忘了。

兩姐弟拉著家常，看上去尋常的事，卻是一家子夢寐以求的奢望。

李成賢把事情講了一遍，王宣卻不為所動。

這種和家姐談「大事」的感覺真好。

賈環小時候和探春吵架，長大后就從來沒有過了。

因為太冷。

丫鬟搬過一張長几，放了兩疊的點心，賈環彎腰拿起一塊，往嘴裏咬去。

聽到弟弟能有如此想法，賈探春越發的高興，反而勸道賈環。

「還行。」

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或者人們只會笑平遼侯自欺欺人。

「不好吧？」

他們軍鎮的事情多，而且不好做。

對付這種人，只要在我手裡，我就把他的憑仗擊碎，倒是要看看，有沒有畏懼心。」

比起以前的陰柔，現在的賈環，更添了一絲陽剛之氣，探春也看出來自家兄弟的變化。

～～～～～～

說個不好聽的。

他就知道，家姐不是嫌棄母親身份的人。

「我等下出門，約了同學。」

「你姐夫交待的。」

這個世道如此。

當然。

她這種妾侍，如果沒有娘家人盯著，萬一哪天死了，那就是徹底的白死，問都不會有人問一句。

賈環惋惜的說道。

常言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正是學本事的年齡。

他們這種年齡的少年就不知道吃飽是什麼。

但是在此地，賈環無拘無束，沒人用瞧不起的眼神看他，也沒人背著罵他。

讓人絕望。

賈環不是沒有吃過東西。

平安道遠離奴兒干司腹地，不利於開發奴兒干司，但是平安道富庶，容hetubook.com.com易養人。

探春起身。

探春聽到，也沒有生氣，也不著急，想了想，最後反而讓賈環先不要還。

有種擔起家事，覺得自己長大了的感覺，不再是原來的普通小兒。

王宣笑道。

見到李成賢的模樣，王宣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是可惜，我在學堂也就只能讀幾年書了，以前錯過了太多的時光。」

為什麼她有底氣呢。

看著弟弟吃糕點的模樣，探春詫異的說道。

但是探春小時候，為人還不夠謹慎，對趙姨娘說的那些貼心話，趙姨娘從來沒有透露過。

李成賢點點頭，又舀了一碗，笑眯眯的看著王宣。

「你身上的病好了嗎。」

「他們這些人，仗著關係，心裏沒有畏懼心，不就是覺得自己有憑仗嗎。

「所以需要人手去管理，去種地，去打獵，別人可以去，薛蝌為什麼不能去呢？」

探春關心的看向賈環。

賈環沒有生氣，反而鬆了一口氣。

上一刻吃的飽飽的，下一刻又餓了，又能吃下一頭牛。

賈環笑道，聲音爽朗。

「味道如何？」

賈環不好意思的說道。

想到如今金陵薛家，還有已經病故的父親，薛蝌不得不感慨時間的偉大。

順著紋路，一斧頭劈成兩半，兩半才劈成四片，四片分為八根細柴火。

在奴兒干司，全年中有一大半的時間，不是為過冬做準備，就是在過冬的日子中。

「我聽說你要把薛蝌調去乞列迷城，此事我先攔住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對兄弟不在乎呢。

內地的人不知情由，只以為他們在外頭當坐地虎，不知道他們實際上的難處。

大多數的人們在乎。

大到薛蝌心裏沒底。

十年。

「你三叔不是缺銀子使的人，我跟你還過去，反倒是沒什麼益處。等你三叔哪天回來金州，你親自去還他，在請他一頓宴，倒是更顯親近。」

「學堂裡頭吃不飽？」

枯燥，無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地盤大，勢力雜，人手少，猶如刀尖上跳舞。

「和-圖-書做的再好，功利性太強，遲早引來禍事。當下金州只是讓調去奴兒干司，我見其並無悔意。」

咸鏡道，朝鮮的軍戶勢力大。

所以從上到下養成了習慣，能簡單做的事情，絕對不複雜化。

斧頭被丟到地上，薛蝌去泡了一大壺茶，仰起頭咕咚咚就喝了大半。

不論何時。

探春的主意，讓賈環情不自禁的抬起頭。

倒不是因為李成賢資歷比自己強，而是兩人多年在金州做官，深知對方的脾性，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他只是希望彩霞有個好結果，至於真的安排在自己身邊，他反而不好意思。

「我倒不這麼認為。」

她來到金州，就是提醒所有人，平遼侯的妻子的身份低微，給仇視平遼侯的人笑話他的借口。

趙姨娘的兄弟病逝。

像她的兒子女兒是不用指望的，因為沒資格問。

探春知道老爺不在乎這個。

當時武震孟帶領大軍入朝，薛蝌是隨軍官員，不管是勸服朝鮮降官，還是維護地方，都出了大力，獲得了不少的功勞。

學習苦，本來就是一件枯燥無味的事，更需要用盡毅力，如何能分心呢。

既然李成賢態度堅決，王宣也不好強求，把原來的計劃作罷，算是放了薛蝌一馬。

小米粥好吃，王宣胃口大口，「再給我一碗。」一點也不客氣。

「我讓人送了些銀兩，布匹回去，舅舅一家子也送了，母親心裏會開心些。」

聽到弟弟的惋惜，探春沒有說話。

對於母親出人意料的選擇，探春隱隱覺得是為了自己。

火房的廚子們，燒了幾樣的點心，王宣點點頭，拿起一塊，他早已飢腸轆轆，顧不得又冷又硬。

賈環連連點頭，只覺得家姐說得有道理。

「薛蝌還是不錯的。」李成賢評價道。

只要夫君是個明眼人，就不會委屈了自己。

她不是瞧不起彩霞丫鬟的出身，而是覺得弟弟年齡還小，不應該把精力放在這上頭。

賈環想起來此事，連忙告知了探春。

這就是她女兒家不知道的事情了。

而兩千新合和-圖-書軍擊敗多爾袞的地方，更是在深入奴兒干司，長達五千里之外的地方。

懶漢懶婆子們懶得下炕，一躺就是一天，抗上拉完屎直接一聲喚，狗子就搖著尾巴進來，等它出去的時候，屋子裡也乾淨了。

就是因為她多年警惕做事，積攢了無數的功勞和苦勞。

潤物細無聲。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最敏感的時候。

兩人都是老夥計，沒必要藏著掖著。

鎮江。

更不提還要兼顧朝鮮。

紅樓原文中。

在王宣看來，這些人只會爭權奪利，根本就沒有為遼東吃過苦，不會珍惜當下的來之不易。

羡慕完別人，自己又分潤不到功勞，薛蝌只好回去劈柴，繼續為過冬做準備。

最後還是決定，定在了平安道。

很多人家會養狗。

其實不光是第二軍鎮，包括瀋陽的第一軍鎮，也在往遼河套遷移，在草原外築城。

今天難得學堂放假，探春安耐不住，終於關心起這位親弟弟。

……

聽到李成賢的話，王宣沒有生氣。

到底是駐紮在平安道，或者咸鏡道，還是從奴兒干司尋一塊合適的土地。

「在京城你學的，還有你三叔教的，也是旁人學不到的，何必小瞧自己呢。」

果然。

李成賢攔住文書，自己親自忙活了起來。

自己會不會被派去乞列迷城？以王宣的性子，此事不是沒有可能，恐怕自己真的會成為野人了。

一旁的年輕文書，熱情的泡了一杯熱茶，恭敬的遞給了王宣。王宣謝過對方，喝了幾口熱茶，才緩過氣來。

就說他們第二軍鎮。

「你以後的月錢，就按照府里的規矩，跟小乾他們一樣。」

「我還找三叔借了五百兩銀子，我沒有花，你幫我找人還給三叔吧。」

稽查使王宣，徑直走到火盆前，伸出后烤火，也不敢離的太近。

良久，探春輕輕的說了一句。

心裏忍不住欣慰，自己小心的把弟弟弄來金州，到底對他是好事，沒有耽擱他。

而且咸鏡道和平安道，還有不少的朝鮮人口，也需要防備，或者也可以說，更https://m.hetubook.com.com容易控制朝鮮。

但是薛蝌怕。

李成賢聚精會神的看著公文，大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來一片冷氣的男子。

就算如此多困難，他們第二軍鎮要負責的事情卻極多，維持的事情也極多。

奴兒干司境內最後一支殘餘勢力被消滅了。

原來是桂花糕，又甜又軟。

如果仔細的探究，也會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例如滑雪橇，例如和小媳婦們說些葷話。

「煮點粥喝吧。」

有娘家人的支持，和沒有娘家人的支持，作為女子的底氣是完全不一樣的。

王宣自顧自的說道。

探春接過茶盅，喝了一口熱茶，示意丫鬟們把點心送去給賈環。

王宣邊說，嘴角露出輕視的笑容。

目前，賈環心裏遺憾的只有母親的事情了。

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只要他在第二軍鎮一天，薛蝌就看倉庫一日，別想有其他的念想。

如果說小時候，他還誤會家姐的話，隨著他長大，早就明白了家姐的苦衷。

聽到家姐的話，賈環長出一口氣。

李成賢笑著不說話。

不光是對薛蝌，最近幾年，對湧入金州的國內官員，王宣都感到不滿意。

要說先前的環境下，沒有自卑是不可能的。

「學堂里飯菜管夠，只是不許浪費。」

認為肯定是有人找關係，找到了李成賢的頭上。

此時的鎮江很忙碌。

而男子最怕有自卑。

包括秦鍾等等。

「你這是有話要跟我交代？」

「嘭。」

丫鬟們捧來熱茶和點心。

把燒著的茶壺取下，換上一口銅鍋，用小米粥熬，然後還添了一把紅棗。

時間永遠不停的前進。

所以趙姨娘不願意來金州。

「奴兒干司太大，乞列迷城不過是奴兒干司東西方向的中間地帶，卻已經是我們目前能抵達的最遠地區。」

說話間。

奴兒干司太大。

探春提醒道，邊擔憂的看著弟弟的神情。

「還沒吃吧。」

自己是平遼侯夫人，是朝廷命婦。

認真算起來，將軍剛好用了十年的時間。

「等你出息的那天，你親自去接母親，難道母親還能拒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