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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感覺頭疼欲裂，看看表，剛過午夜十二點，回憶起昨晚那場法事，就跟一場夢一樣不真實。

其他三個老僧放下法器，一起走了過來，低聲商量。

我和熊大海從偏門出去，一路順著小路來到祠堂。祠堂前後兩重院子和天井全部鎖了門，看過去一片死寂，黑森森的在月光里，聽不到一點聲音。

天生惡相的老和尚皺眉：「今天晚上這東西先放在這裏，我們沒工夫處理。你把祠堂所有的門窗都緊閉，任何人不能放進來，明天看師兄情況，我們帶著這東西回山再說。」

「你們想怎麼辦？」賴櫻問。

熊大海道：「這裏肯定有我們想不到的原因。」他打了個哈欠：「算了，想那麼多也沒用。我迷瞪一會兒，既然你睡不著就替我看著點吧。」

在場的三十多個人，媽媽找兒子、兒子找爸爸一通亂，呼呼啦啦都走了。

我們這些人嚇得又回到原位，熊大海揣著軍大衣的兜子盯著綠蛇，似有所思的樣子。我湊過去低聲說：「熊大哥，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既然知道高僧在，他為什麼還要送青蛇過來，就算想報仇也應該挑一個更好的機會吧。」熊大海說。

賴大叔答應一聲，開始清場，來到我們這裏道歉，實則是下逐客令，讓我們趕緊離開。

「睡不著。」我確實很乏很困，可就是睡不著，「熊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哥，你說那青蛇是怎麼回事，有毒嗎？」

老僧回頭叫賴大叔，低語了幾句，賴大叔如蒙大赦，趕緊大聲道：「大家都回去吧，法事結束了，趕緊回去睡覺，今晚別到處亂竄，都在家給我悶倒驢不準出門。」

「估計賴家是得罪什麼人了。」熊大海說：「這件事跟我們沒關係，不知道水多深，看看再說。」

賴大叔急得不行，「外面有車，我馬上送大師去醫院。這條蛇看上去就是有毒，需要扎血清吧。」

他真行，說睡就睡，把煙頭掐滅，沒個十秒鐘鼾聲就起來了。

幾個老和尚不用賴家照顧，自行扶著受傷的師兄向後面走去。賴大叔看到桌上那個被紅紙包裹的缽，裏面還有蛇，趕緊問這個怎麼辦。

手電筒光落了過去，所有人都看到，在門檻上卧著一隻青綠色的蛇，大概能有一根筷子長短，特別細，估計也就是食指粗細。

老僧點點頭，甩了甩袈裟寬袖，從裏面伸出手，我們這才看明白，這位高僧想徒手活捉綠蛇。

我們四人從祠堂出來，林鴉挽著賴櫻的胳膊，問道你們家真的得罪什麼人了？

我揉揉眼去看，熊大海在炕下說：「兄弟，不靠譜啊，不是你叫我嗎，看你睡得這個死。」

眾人往上湊，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暴喝一聲：「都和-圖-書回去！不要命了！」

月光照在熊大海的身上，他睡覺不蓋被子，就是裹著這身軍大衣，在溫暖的炕上竟然睡出了在火車站過夜的感覺。我納悶，冬天還好說，到了夏天他這身軍大衣脫不脫呢？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著，老僧站在門檻前，沉吟一下沒有動，冷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突然中陡然出手，憑空抓住綠蛇！這一刻真是電光火石，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然後老僧以極快速度把綠蛇塞進了缽，用蓋子蓋上。

熊大海回頭看看我：「林聰，弓弦這件事是給你辦的，你說呢？」

熊大海朝著半空吐出一口煙圈：「我在想另外一件事，很奇怪的事情，有點解釋不通。」

不知什麼時候，我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睡得很淺，大腦皮層浮現出很多光怪陸離的畫面，記又記不住，就在這時有人推推我。

老僧盤膝坐在蒲團上，臉色煞白如紙，說著：「我被蛇咬了，把這裏收拾一下，回內宅再說。」

賴櫻頭疼無比：「我們賴家以前是包江的，在江面做運輸，老年間長輩們開疆拓土，肯定會生出各種糾紛和恩怨，江面的漢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至於做出什麼事來真不好說。」

「那，那個老和尚……」我擔心地說。

我下了床穿好衣服，跟著熊大海出來。外面真是太冷了，那小風嗖嗖吹，還夾雜hｔtｐs://ｍ.hetｕbook•ｃｏm.cｏm著陰冷的小雨，我嘴裏泛著苦。可畢竟這是為我自己做事，盜取弓弦也是為了救媽媽，趕上了就得認。

熊大海抬起下巴對著那幾個老和尚淡淡地說，你們看。

「來的這個人是誰呢，和賴家估計有深仇大恨吧，那條青蛇一旦把賴家誰給咬了，又沒有老和尚的神通，那肯定有死無生啊。」我感嘆一聲。

就在這時，有人驚喊一聲：「老師父，門檻那裡有東西。」

我問是什麼。

賴家這些人不知道怎麼辦好了，焦躁的情緒在祠堂里蔓延，門外不斷有冷風吹進來，整個室內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有些半大孩子和上了年歲的都凍得渾身發抖，追著賴大叔問，到底能不能結束了。

賴櫻咬著下唇，好半天說：「你們輕點折騰，現在是賴家的多事之秋，不要節外生枝。」

賴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岔開說：「你們的弓弦怎麼辦，今天晚上祠堂鎖門，只能等明天了。」

「不能等明天。」熊大海抽著煙，吐出口煙霧：「遲則生變。我總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今天晚上就得拿出來，明天一早趕緊走人。」

熊大海笑了，拍拍我的肩膀：「這次比賽我認識兩個相當不錯的小兄弟，一個是你，一個是邵陽，認識你們兩個，腦圖比賽就沒白比。回去等找個機會把邵陽也叫出來，咱哥仨好好嘮嘮。這樣吧，今晚午hetubook.com.com夜我陪你來，咱倆做一次梁上君子。」

熊大海笑笑，說放心吧。

我躺在炕里毫無睡意，屋子沒有拉窗帘，外面月光透窗而進，有種說不出的意境。

「必須有毒。」熊大海說：「色彩艷怪之物必然劇毒，和女人一樣，這是自然界的鐵律。」

我一時語滯，這確實是個問題，還真是沒有想到。

我們看過去，剛才徒手抓青蛇的老僧，這個時候身子一栽歪，那幾個老和尚趕緊扶住，低聲喊：「師兄！」

「送青蛇的不速之客知不知道當時有高僧做法事？」熊大海問。

我仔細一琢磨，說：「應該是知道的，那人和高僧曾經有過幾次對話，顯得從容不迫，應該早有心理準備。」

「睡會吧，到午夜我叫你。」熊大海磕磕煙灰說。

林鴉道：「我聽說很早以前這裏還有金沙江之稱，很多人都在江面淘金沙，死人是經常的事，往江里一拋，神不知鬼不覺的。」

我看看表，離著午夜還有一個多小時，我索性不睡了，半坐起來刷著手機。

林鴉氣呼呼過去，不能高聲說話，低低地罵著：「趕緊走，跑這抽什麼煙，煙癮這麼大嗎？」

這麼小的東西是很難看到的，但是它的顏色實在是太扎眼了，光芒中那一抹深綠色，大自然里似乎沒有這麼綠的生物。

一個老僧回到桌前拿起缽，快速回到門口，慢慢來到門檻前，其他三個老和尚低和*圖*書聲說，師兄小心。

老僧端著缽緩緩來到桌前，放在上面。另外三個和尚步履沉重跟在後面。

熊大海找了一處靠著樹的圍牆，他雙手抱著大樹，腳一蹬，蹭蹭爬到樹上，然後蹦到牆上，身手極為敏捷，軍大衣在他的身上猶如無物。

賴櫻和林鴉過來招呼我和熊大海回去休息，我們正要走，就看到熊大海靠在黑漆漆的柱子上，嘴裏叼著煙捲，擦著打火機要點煙。

賴家還真不錯，給我們安排了一間大瓦房，裡外兩個套間，裏面是林鴉和賴櫻，外面是我和熊大海。熊大海的軍大衣就跟長在身上似的，什麼時候也不脫，此時靠著枕頭半躺在炕上，一隻手枕在腦袋下面，盯著天花板，默默抽著煙。

「聽熊大哥的。」我平靜說：「要不然，今天晚上就來個夜盜祠堂。」

老和尚走到祠堂門口，光亮中，那裡空空蕩蕩並沒有人，來人已經走了。老和尚打著手電筒照過去，出現亮亮的光斑，在地上掃動。

老僧努力調息自己的呼吸，擺擺手：「沒用，不去醫院，扶我回房間。」

其他三個老和尚過來，快速貼符，又用紅紙包裹了幾層。

熊大海道：「兄弟，你真是讀三國替古人擔憂，老和尚修為精深，又是干超度這個活兒的，必然有我們想不到的神通，一時半會且死不了。」他頓了頓：「不過受罪是難免的，畢竟歲數在這擺著，不是年輕小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