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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鈴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抄起女孩的一隻白皙小手，按在脈搏上。屋裡極靜，趙老嘚兒揪心一樣看著。半晌，解鈴放下女孩的手，小心掖到被子里。

我愣了，本來以為這一趟我是打醬油的，沒想到解鈴能問我這個問題。我略一遲疑，解鈴道：「你手腕的通靈符可以借用一下。」

趙老嘚兒想了想說：「行，我知道你幹嘛來的心裏就有底了。我們家確實出點事，找了好幾個看事的師傅都不頂用，解師傅要不你幫著看看？」

「行，行，你是老大，怕你了行不行。」皮南山縮在一邊：「我嘴臭再不說話了，你們聊。」

聽到這裏，解鈴道：「可能是被邪氣浸染了，先去看看。」

女兒這些日子都快燒傻了，天天說胡話，眼瞅著這麼個花季少女變成這樣，當爹的心都在流血。

趙老嘚兒臉紅脖子粗，吼著兩個助理：「都給我滾出去，給你們臉了是不是？」

趙老嘚兒跟我們說，他女兒現在吊瓶不能停，是退燒的，靠這個勉強讓體表溫度在正常範圍。只要吊針一停馬上體溫飆升，物理降溫比如額頭敷毛巾一點用都沒有。

趙老嘚兒眼睛瞬間紅了，朝地上吐了口痰，「對，就是讓我女兒嫁給他。我姑娘養了二十年，那麼漂亮那麼金貴，我放在手心怕飛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和_圖_書居然白給這麼個流浪漢？這男人都四十多歲了，至少大我姑娘一輪，我能給他？這不是往我心口窩扎刀子嗎？」

解鈴罵他，說他再碎嘴子就走人。

解鈴點點頭，他問趙老嘚兒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趙老嘚兒問懵了，搖搖頭說不知道。解鈴道：「我叫解鈴。正應了你現在的難事，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系鈴人就是那流浪漢。」

「我都氣糊塗了。」趙老嘚兒說：「你大老遠過來找我幹什麼，不是就為了上門氣我吧？」

「給我閑的。」皮南山氣笑了：「我在江北舒舒服服的，大老遠跑你這兔子不拉屎的江下鎮，就算掙點辛苦錢又能怎麼了？」

我微微閉上眼，進入內定狀態，心念聯繫手腕咒文，再去觀想床上的女孩。這麼一看，大吃一驚，女孩的身上覆蓋著一層厚厚黑氣，隨著她微弱的呼吸，一會兒鑽進她的身體里，一會兒又浮於體表。

趙老嘚兒明白過來，差點炸了，破口大罵：「我干嫩娘，跟老子玩這一套，我當年混社會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和泥玩呢。先把我女兒陷害，然後又勒索嫁給他，怎麼想的。看我不把他扒下一層皮來！」

趙老嘚兒半信半疑，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帶著我們出了門。那兩個wwｗ.ｈｅｔuboｏｋ•ｃｏm•cｏm黑衣助理跟在後面，有點不服不忿的。

「那就先去看看你女兒。」解鈴說。

這股黑氣好像自有覺知，能感覺到我，似乎在看我。我趕忙收了符文，睜開眼長長舒了口氣。

解鈴示意他先說怎麼回事。

皮南山對誰都不服，就服解鈴，嘟囔了兩句也就不說了。

皮南山笑：「你以為你是大明星啊，我還上門氣你，我怎麼這麼閑的。是這麼回事，看到這位光頭解師傅沒有，他是我兄弟，也是一流的法師。他夜觀天象發現江下鎮妖氣瀰漫，專門過來要降妖除魔普度眾生。我們第一站就來找你了。」

「當時給我氣的，就想找幾個人收拾他，跑這撿便宜來了。」趙老嘚兒說：「可去的幾個人最後都受了傷，住進了醫院。我去看過，有一個還是重傷，人事不省。流浪漢第二天上門，陰沉著臉跟我說，再要跟他玩陰的，他把我們家都滅門！」

趙老嘚兒苦笑：「解師傅，如果我女兒僅僅是中了什麼邪氣，倒也罷了，關鍵是現在事情頗有點棘手。」

皮南山道：「你要不相信就算了，我們再找旁人，反正昨天你也知道，解師傅早看出你們家不對勁。」

我點點頭。

趙老嘚兒狐疑地說：「是不是誰跟你通風報信了？我這邊剛出事，你那邊就知道wｗｗ.hｅtuｂoｏｋ.ｃｏm.ｃoｍ，專門上門掙我這個錢，是不？」

皮南山冷笑：「要扒早扒了，還至於等到現在？」

他忽然轉頭看我，「林聰，你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嗎？」

趙老嘚兒說，前些日子來了個農村漢子，四十多歲，頭髮亂糟糟的，身上隨便裹了一件黑棉襖，那模樣就跟舊社會逃荒似的。這漢子一來就說，他能治好趙老嘚兒女兒的病，手到擒來，但是有個條件。

「朋友你就能當著我屬下的面，又諷刺又罵娘？」趙老嘚兒眼珠瞪圓：「姓皮的，別以為你怎麼的，把我惹火了照樣弄你！」

他身後兩個黑衣助理，用手指著皮南山，「你這個胖子是不是欠揍？！嘴那麼臭！」

趙老嘚兒穩定下心神，點起一根煙：「實話跟你們說，我家確實出了點事，對了，你們看事費用怎麼算的，多少錢？」

趙老嘚兒說了起來，他有個女兒今年上大學，長得挺漂亮，在當爹的眼裡，那就是小公主，以後是要找金龜婿的。現在正是寒假時節，姑娘來家后病了，感冒發燒，醫院住了小半個月沒用，燒怎麼都退不了，什麼專家都看了，就是找不到病因。後來趙老嘚兒在當地找了一些大仙兒，什麼看事的算命的，各路神棍神婆，都沒有用。他還斥重資在哈爾濱請了一個當地著名大仙兒，看過之後也是沒啥鳥用。

和*圖*書兩個助理愕然，沒想到老闆掉過頭罵他們。趙老嘚兒大罵：「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敢罵皮爺，皮爺是你們能罵的嗎，你們兩個屬狗的是不是，見人就咬，嘴裏是不是吃大便了？給我滾，到外面等著去！」

皮南山還想調侃兩句，看到趙老嘚兒背過身眼圈通紅，也就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我們一路回到老趙家的別墅，這次正大光明被請了進去。皮南山背著手欣賞著房子：「老嘚兒，這幾年你幹得不錯嘛，趁點家底。」

趙老嘚兒眨眨眼：「真的假的？」

聽到這裏，皮南山來了精神，說道：「不會是把你女兒嫁給他吧？」

「看見了？」解鈴問。

這兩個小夥子也不是善茬子，一起看向趙老嘚兒，只要老趙發話，他們就能上去臭揍皮南山一頓。

我們上了二樓，來到一間屋子，打開后就覺得裏面熱氣騰騰。屋裡關門關窗，床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孩，手上打著吊針。

皮南山大怒，破口大罵，兩個小崽子也敢在你皮爺頭上拉屎，問問你們家主子，他在我面前都老老實實的，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

別墅的大廳完全是歐洲風格，跟進了莊園似的，到處都金碧輝煌，沙發都是義大利的，一塵不染。皮南山嘖嘖看著，他屬於話癆，一時停不下來。

解鈴問怎麼了。

皮南山覺得特沒意思，悻悻地說：「和圖書老趙你也用不著指桑罵槐，咱倆不是朋友嘛。」

趙老嘚兒臉紅如血，坐回來呼哧呼哧直喘，兩個眼珠子冒火。

「我靠，太囂張了。」皮南山氣得拍椅子把手。

一個助理不服不忿還想說什麼，另一個助理倒是挺聰明，察言觀色，拉住他，輕輕搖搖頭。兩人一起出去了，把門關上，在外面等著。

解鈴正要開口，皮南山趕緊打斷他：「你看著給吧，多給多拿，少給少拿，給個辛苦錢就行。」

我們面面相覷，皮南山道，那你完全可以拒絕他。

我插嘴說：「你懷疑是那個流浪漢乾的？」

趙老嘚兒急的團團轉，問你們看見啥了。解鈴道：「你女兒真的是感染邪氣，現在身上有一層很厚的黑氣籠罩，我懷疑……」

我們三人來到床邊細看，這女孩確實挺漂亮，瓜子臉，日本式劉海，長長的睫毛一動一動。很難想象趙老嘚兒這樣的嘚兒貨，居然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姑娘。此時女孩臉色蒼白，黑髮散在枕邊，正在昏沉睡夢中，看著讓人心疼。

趙老嘚兒苦笑：「有錢了又怎麼樣，還不是人家眼裡的肉包子，想吃就來吃。」

「流浪漢說再給我三天考慮時間，明天就是期限。說過了三天我姑娘必死，到時候別後悔。」趙老嘚兒氣喘吁吁，臉色漲紅。

皮南山對趙老嘚兒集諷刺之能事，趙老嘚兒那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