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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之後，隔了兩天我去武子的店面看車，正好又看見陳雨荷，她也想通過武子換輛新車，我們三個聊了聊，趁武子上廁所的工夫，陳雨荷說：「林聰，這兩天你給我妹妹發信息了嗎？」

雖然想開了，但說實話，心裏還是有點不爽。

既然流水無情，那我也就落花無意，犯不上死纏爛打，沒意思。

小區一條衚衕最裡面，我們來到殯葬公司，門口寫著「老黑殯葬」，門臉很小，旁邊靠牆擺著紙紮的童男童女，還有幾個金元寶山，大白天的看著也有點滲，在小區里有這麼個公司，確實挺招人膈應。

在小區好不容易找了個停車地，等我們走出來，皮南山告訴說，黑哥特別喜歡交朋友，這人又仗義又熱情，你去了不用拘束，該怎麼聊就怎麼聊。

現在我就是個閑人，一時沒有工作，在家獃著，皮南山約我就去吧。

我搖搖頭，苦笑說：「以前有過黑哥的一些耳聞，不知道是你的朋友，你剛才那麼一說，我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我想了想，發信息說，要不這周末吧。

我說，聽你姐姐說，你也開了工作室，有時間可以拜訪一下嗎？

第二天，我開著車到解鈴家去接皮南山，皮南山現在就常駐在這裏，把自己的東西都搬來了，過得還挺舒服。

陳雨馨相對來說性情沉和-圖-書靜，不像姐姐那麼活潑，我和她一晚上總共也沒聊過幾次，她對我也是興緻缺缺。

「那有啥可喪氣的。」我說。

皮南山問你怎麼了。

陳雨荷神秘地說：「你如果平時沒啥事，來我這裏坐坐唄。」

我有些游移不定，她一個已婚女子，沒什麼事老讓我去她那幹什麼，胡思亂想的時候，她說：「我妹妹雨馨經常過來，你有時間可以找她聊聊，對了，你們加沒加微信？」

「你不喜歡我妹妹？」她問。

其實我還有個猜想，不過過於陰暗，沒有說出來，陳雨荷這麼著急，難道是趕緊給她妹妹找個備胎接盤？

吃飯的時候，陳雨荷藉著喝酒的機會坐在我旁邊，問我這些年在哪混，現在做什麼。我沒敢說實話，自己沒工作無業游民什麼的，這話好說不好聽。

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頭皮都炸了，開出一段后，找了個地方停下來，平緩了一會兒。

她的意思已經相當直白。我沉默著沒說話。

皮南山直接打招呼：「黑哥。」

皮南山點點頭，還是有些狐疑，沒有繼續追問。

我說：「雨荷，你怎麼這麼著急？感覺就像是賣妹妹一樣，生怕她嫁不出去。」

我一陣無法抑制的眩暈。

她回到，你想什麼時候過來？

「那你趕緊的，今天回家就hｔｔｐs://wｗw.hｅtuｂｏok•coｍ.ｃｏm發信息，約出來吃吃飯聊聊天，人怕見面。」陳雨荷說。

算了，如果不去參加同學會，我也不會和陳雨馨遇見，本來就是個意外，她不是我的人生主線，連支線都算不上，本來無一物，何必惹塵埃。

我們禮貌的加上了微信，聊天談話也就止於此。

「沒啊，咋了？」我說。

我腦子嗡嗡響，像是抓住了什麼，又好像摸不到。我忽然開始質疑了，至於質疑什麼不敢往下深想，再想下去恐怕要顛覆自身的存在。

我這才回過神，趕緊打了個方向盤，慢慢離開路邊的電線杆子，駛入正軌。

我喉頭髮緊，慢慢說道：「皮爺，你要帶我去見的這個朋友，是不是黑哥？」

「我妹妹身邊有追求者，不過我都看不上。」她說：「就想幫妹妹找個老實，本分，書生氣一點的對象，我覺得你就不錯。」

「我靠。」皮南山愣了：「對，是老黑，你怎麼知道？你認識他？」

我哈哈笑：「皮爺，咱們就是在這個圈子裡混的，怎麼可能……」

不好意思啊，她馬上回信息，我這個周末要去哈爾濱一趟，辦點事，一個月以後再回來。

「倒也談不上喜不喜歡。」我謹慎的措辭：「還需要進一步溝通吧。」

這姐妹倆又漂亮家裡又趁錢，可想而知，身邊和圖書的狂蜂浪蝶肯定不少，這樣的女孩都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就我這樣的，在人家面前都走不上三個回合。她不銱我，我還不銱她呢。

通知皮南山的時候，他告訴我，正好明天要辦點事，你要沒事就開車一起過去，我帶你認識個朋友。

「你到底怎麼了？」皮南山一直在追問。

陳雨荷白了我一眼，這時武子回來，她嘟囔一句：「你就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吧。」

我這個人性格絕對不是上杆子那種的，再漂亮再好的女孩，如果對我沒什麼興趣，我也絕不會放下身段當舔狗，沒意思。

可萬萬沒想到，皮南山曾經在妄境裡帶我見過的黑哥，在現實里真有這麼一號。

車子開到小區，我心怦怦跳，這裏就是黑哥殯葬公司所在的小區，周圍場景一模一樣，難道我還要再經歷一次妄境里發生的事情？

我和武子談好，後天過來提車，然後回家了。回去后，給陳雨馨發了信息，她倒是很快就回了，直接問我，你有什麼事？

我藉著碰杯喝酒的機會，坐到陳雨馨旁邊，和她寒暄了幾句。陳雨馨倒是很懂禮貌，和我溝通的時候面帶笑意，沒有做其他的事比如看手機什麼的，但我總覺得，她和我之間有種刻意保持的距離。

不過雨荷作為姐姐這麼說，明顯這是想撮合我們，我倒是無可無hetubook.com.com不可。現在狀態反正也是單著，多認識幾個女孩沒壞處。

其實我有點抗拒見到黑哥，他代表了我內心自我質疑的一個象徵，看到他恐怕會很不舒服，可已走到這裏，兩隻腳情不自禁跟著皮南山進去。

突然，一道閃電掠過我的大腦，一下子我就愣在那兒，車歪歪扭扭要撞到路邊。皮南山嚇得大叫：「車，車！你秀逗了！」

這天還怎麼聊。

大漢回過頭，我一時有些眩暈，眼前這個漢子和妄境中見到的黑哥一模一樣。

我禮貌地回了個信息，告訴陳雨馨，等你從外地回來再說吧，有機會一起吃個飯。

我一股火冒出來，在心裏說了句髒話，但馬上冷靜下來，開始內觀這段情緒變化，首先這事錯不在女方，她有出去出差的權力，有拒絕的權力，我如果為這個生氣，很沒有道理。之所以心裏很不爽，很大的原因是沒有得到對方的認可，我主動示好貼上熱臉，卻遭遇到冷屁股。

陳雨荷在這邊給我打氣，讓我主動去聊她妹妹，哪有讓女孩主動的。

我們兩個上了車，一邊開一邊聊天，他告訴我，解鈴好久沒來了，不知現在怎麼樣了。我不想聊這麼傷感的話題，便問他今天是去見哪個朋友。

我頭重腳輕跟著皮南山走進公司，裏面面積不大，靠牆擺著一溜花圈，另一排的架子上擺滿了ｈetubooｋ.ｃｏｍ.ｃｏｍ骨灰盒，有一個穿著黑T恤的大漢正在收拾東西。

我聽得嘴裏苦澀，這話怎麼聽的這麼不得勁，老實和本分這倆詞就跟罵人似的，屬於備胎的關鍵詞。

陳雨荷嗔怒地打了我一下：「你作為男人的主動啊努力啊，我妹妹還單身呢。」

她回了個笑臉，沒有下文了。

這麼一細細分析，整件事我之所以生氣，還是在於自己內心不夠強大，隨著外物的變化而牽動，人家女孩接受你，是驚喜，不接受也正常。

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同學，一共湊了十個，五男五女。大家先是插花，然後又畫畫寫毛筆字，中午的時候一起聚了餐，整個過程還是挺愉快的。

過了幾天車提回來，我通知三老四少的朋友，以後有什麼出去玩的機會，一起叫上我。

皮南山道：「我說了，你可別覺得喪氣。」

「哦？」我疑惑：「此話怎麼講。」

皮南山道：「他是開殯葬公司的，家就搬在自家公司的樓上。你剛買的新車，開到那種地方，我怕你心裏膈應。」

我硬著頭皮說，自己在物流公司現在做個小主管。

我曾經見過黑哥。但不是在現實里，是在李強民製造的四層妄境，我一直以為妄境是幻想出來的境地，跟夢差不多，是心理構造出的陰影世界。

皮南山道：「我有個朋友才搬的家，今天約我去他那坐坐，喝喝茶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