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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馨被大火折磨的慘叫聲似乎就在耳邊，我實在走不動，每向前一步都無比艱辛和痛苦。

老頭痛苦不堪，明顯飽受折磨。

這時銅鎖清清嗓子：「兩個人合葬吧？」

陳雨馨昏迷，整個人向前倒下，我手疾眼快一把摟住。

我點點頭，吐出胸口的一團濁氣，「合葬吧。」

這個瞬間我腦子一激靈，來不及多想，「嗖」往前一竄，真就突破了法陣，來到陳雨馨近前。

我慢慢退出法陣，看到李大民正舉著手機，旁邊銅鎖撐著傘。老頭痛苦的聲音就是從手機錄音里傳出來的。李大民這個手機喇叭質量真好，在如此的雨夜甭管多遠都聽得非常清楚。

黑影進入玻璃面，頓時從三維壓縮進了二維，隱約還能看到壓縮后扭曲的樣子，具體什麼樣又看不真切。

銅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輕聲說：「林聰，你已經儘力了。」

小雪很痛苦，疼得嘶嘶倒吸冷氣，繼而悲慟的哭泣：「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

大雨中銅鎖撐著傘，和李大民來到我的身邊。

「南華，南華……」我帶著哭腔，用濕透的衣服拚命扑打他身上的大火。

張南華臉色蒼白如紙，緊緊盯著李大民，咬碎口中牙：「李大民，不殺你，我枉為人身！」

手機里傳來李大民的聲音，說道：「沒辦法啊，你身體的體m.hetubook.com.com質最適合做抽胎換骨，我也不想嘛。」

就在這時，冥冥之中的空中傳來張南華的聲音，「還有最後一道雷，徹底點燃陳雨馨的靈魂吧，一切大功告成！」

他還沒說完，我大吼一聲：「你閉嘴！你有什麼資格侮辱張南華？」

就在這時，陣外傳來笑聲，是李大民發出來的，「有意思有意思，不過如果林聰就這麼認慫了，其不是很無趣。」

「呦，他還成好人了？」李大民笑：「現在這個下場他是咎由自取，跟外人有什麼相干，這就是利欲熏心的下場！」

兩個人燒得慘不忍睹，成了黑色，身形幾乎縮小了三分之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天才雕刻家用黑炭雕出來的奇異藝術品。

小雪不斷地抽泣，「我再也做不了媽媽了……我的身體完了……我完了……你殺了我好嗎？」

我知道完了，陳雨馨必死無疑。

我內觀里的這塊玻璃，是黑色物質膨化之後炸裂，形成的平面，一直懸浮在那裡，不知道是什麼玩意。

我的第一光明法只能驅散幾米遠的地方，這裏四面八方是源源不斷的黑霧湧現。

我利用第一光明法在張南華布置的法陣里艱難尋找出路，到處都是七倒八歪的墓碑，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是黑霧瀰漫。

那個人影沒有五www.hetubook.com.com官，不知道是在看我，還是在看其他東西。

我懷裡抱著昏迷的陳雨馨，我們就這麼站在那裡看著。我想讓李大民過去救一救張南華，這話說不出口，我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燒死。

內觀多出這麼個東西，我一直如鯁在喉，可它不疼不癢，也沒見有什麼厲害，就懸浮著，漸漸的也就沒當一回事。但是現在，它突然把這團莫名的黑影給吸收了。

面前的張南華和小雪兒，身上火苗熄滅了，張南華保持著下跪摟抱的姿勢，最奇的是小雪兒的屍體竟然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像是小雪在燒毀的那個時刻，恢復了神智一般。

張南華陡然一驚，大喝一聲：「是老董？！」

錄音放到這，張南華徹底炸了，他沒有吼叫，聲音從喉頭最深處發出來，語氣竟然透著極端冷靜：「李大民，你會後悔激怒我。」

我抬起頭，久雨之後，山中空氣清新，天空呈黑藍交接的顏色，陽光一點都不刺眼，太陽猶如一輪顫抖的橘紅色氣球升起來。

這一腳下去，樁子「鏜」就斷了，「嘎吱嘎吱」冒著大火，在滂沱大雨中倒下。

我聽到空中傳來隱隱的雷聲。現在是在法陣里，看不到現實中的天空，卻能聽到聲音，我知道這是張南華故意引聲音入境，這是在告訴我，差不多就行了，再和圖書繼續做下去不過是螳臂當車，不起任何作用。

正要再次發問，它忽然消失，一瞬間出現在我的內觀里。我嚇了一跳，黑影沒掀起什麼浪花，就被內觀里的反光玻璃吸收了。

李大民竟然把自己折磨老頭的過程，都用手機錄下來了。

「哈哈。」李大民大笑：「再給你聽個好玩的，更有意思。」

李大民又是大笑，像是在和銅鎖說話：「你看看這人，明顯不了解我嘛，我李大民吐口吐沫就是個釘，說了不插手就是不插手，就是這麼有個性。」

我快速入定，腦海中展現內觀情景，在兩人的屍體旁邊，站著一個猶如黑煙形成的人影，看不清面目，看不清細節，身體的邊緣不斷冒出細細黑煙。

就在這個電光火石的瞬間，天空一道閃電無聲無息憑空打下來，紫色之亮之深，劃破人的眼眸。張南華一看情勢不好，跑到小雪的樁子前想保護，這時閃電劈在了小雪的身上。

張南華緊緊摟著大火里的屍體不放，他身上也被點燃，天火猛烈，沒有燃料、被大雨澆著，照樣能熊熊而燃。

我心跳劇烈加速，說不出什麼感覺，情不自禁瑟瑟發抖，有被人澆了一身涼水的感覺。這團黑影如果是張南華的魂魄，難道內觀里的這塊晶面體，把張南華給吸收了？

李大民輕輕撣了撣自己的肩頭，說道：「這就是邪和*圖*書法之後的反噬，逆天復活，起死復生……哪有這麼容易？真是幼稚，和老天爺對著干，跟老天爺逗咳嗽。老天爺眼裡不揉沙子！」

我們許久沒有說話，就連李大民也眯縫起眼，在凝視在沉思。

他拿著手機擺弄了幾下，再次播放，裏面的聲音換了，變成了一個女孩的聲音。我馬上聽出來，是小雪！

誰也沒有說話。銅鎖把傘收起來，輕聲說雨停了，天亮了。

我顫抖著蹲下來，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氣，我不知道該為他們最後做點什麼。忽然心念一動，想用第一光明法看看張南華的執念之境，他死時肯定有很大執念，看看有什麼遺言，我都儘力滿足他。

小雪屍身著起了大火，火苗都是藍色的，順著屍體的邊緣快速遊走，先是上半身繼而全身，最後整個人都在大火的燃燒中。

我走過去，屍體發出淡淡的焦味兒，他們已經分不開了，接觸的肢體都被大火黏連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雨漸漸的小了，漫天烏雲慢慢散開，山中吹來了涼風。

張南華沒有繼續回應，顯然不屑一顧。

張南華聲音很冷：「你要出手嗎，盡可以來。」

我馬上反應過來，老董就是幫張南華看護倉庫的那個老頭，他被李大民震成了老年痴獃。可是這個聲音是哪來的？

張南華身陷火海卻毫不自知，緊緊摟著小雪的和_圖_書屍體，半跪在地上。

陳雨馨整個後背都冒了濃煙，火苗直竄，情急之中我大叫一聲，用盡全力對著那根樁子飛起就是一腳。

我正想著，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馬上從內觀入定的狀態出來，回頭去看，是李大民和銅鎖。

我一驚，嘗試跟它接觸，「你是張南華嗎？」

就在這時，陣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是個蒼老至極的老頭聲音，這老頭似乎正受到非人的折磨，痛苦地喊叫，又不想讓人聽到，痛苦的聲音極力壓抑在喉頭。

我冒著雨走過去，把外面濕透的衣服脫下來，扑打張南華身上的大火。張南華像是火人一樣，幾乎看不清眉目，整個一張臉都隱在火焰中，他抬起頭看看我，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卻能感受到敏銳如鷹一般的目光。

他搖搖頭，看著我，似乎露出一絲笑意，感覺很超脫，能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大火同焚，死在一起，對他來說已經值得。

我把陳雨馨推給銅鎖，銅鎖愣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他看看我，又看看不遠處的李大民，重新垂下頭，注視著手裡小雪兒的屍體。

大雨中傳來張南華痛徹心扉的慘叫：「小雪兒！」

就在這個時候，李大民喊了一聲：「林聰還等什麼？他分神了，法陣失效了，快進！」

漫長的一夜終於要過去了，天邊顯出了魚肚白，黑沉沉的天空迎來了一晨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