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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若把整理出來的那些泡沫、包裝繩、快遞袋等垃圾都裝進一個紙箱子里，等明天再拿下去丟掉。

「還要多三厘米，那星若姐今年二十二歲？」

「唔……」

林路順勢便聊到了她的工作：「星若姐打算實習多久？」

這套二居室的屋子不大，黎星若的房門也關上了，林路便也沒有閑逛的興趣。

等了一會兒，黎星若拿來吹風機，接過林路手裡的餐盤，用熱風對著標籤吹幾秒鐘，然後再泡進熱水裡面，很輕易地就把標籤撕乾淨了。

林路其實不怎麼喜歡吃湯圓的，覺得太膩，不過這會兒跟黎星若一起吃，倒是覺得自己胃口還蠻不錯。

攢塑料袋這件事，是每個國人與生俱來的本能。

「等培訓完就不用每天跑那麼遠了，平時上班坐公交四個站，一天四塊錢，一個月算一百五吧……」

說來也奇怪，在自己家複習的時候，過於安靜的環境反而總是會讓他專註不下來，但在黎星若這裏，一邊聽著她洗碗的流水聲，看著她撕開速凍湯圓的包裝聲，鍋里燒的水沸騰的咕嚕聲，林路反而更容易專註了。

黎星若思考著。

「那也需要運氣啊，不是每個打人的都賠得起兩百萬哦，你可不要輕易和-圖-書嘗試。」

黎星若抬起頭，默默地挪了挪小屁股，離他遠一點，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林路默默記下，又道：「不過星若姐要是說門牌號的話，我可能就知道了。」

「『我當年』這種話聽著就很像吹牛啊！」

其實在租房市場裏面，小家庭的租客最受歡迎，接著是小情侶，然後是單身男性，很大一部分房東並不喜歡單身獨居的女租客，一來瑣碎的事情多，二來很多女生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乾淨，為了圖方便，只要馬桶能衝下去的東西，都往裡面塞的，各種藏在角落裡的頭髮絲和垃圾就更不用說了。

這標籤帖子貼在餐具裏面可真是反人類的設計！偏偏那膠還粘的很，怎麼都撕不幹凈。

「好吧。」

「打聽女孩子的年齡很不禮貌哦！不過我也確實是奔三的年紀了！」

「不要小瞧小鎮做題家！我當年那可是……」

「今天買東西花了多少？」

「嗯，打算在這裏做題的。」

見廚房灶台的餐盤和陶瓷碗的標籤沒撕，他就過來幫忙撕標籤。

廚房不算大，兩人站在一起，中間的手臂偶爾會碰到一下，小姑娘的身子觸感格外軟乎，因為穿著毛衣的緣故，碰到她的時候hetｕｂoｏｋ•com.ｃｏｍ，林路感覺像是碰到了一朵棉花。

沒多久，黎星若就捧著兩碗熱乎乎的湯圓出來了。

黎星若又是這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樣，感嘆道：「到了大四之後，你就會有一種跟筆直飛竄的蛇賽跑的感覺，忙著寫畢業論文啦，忙著找實習工作啦，男孩子可能還好，女孩子要是過了三十歲都沒人要了。」

對於自己喊這位比他還矮半個頭、長相甜美、看著比他更需要關懷的女生為姐姐，這種認知上的落差還怪奇妙的。

「看吧，這樣是不是簡單多了。」

林路好奇道：「果然還是因為星若姐找男朋友的要求太高了嗎？」

「那你快去複習，盤子我自己洗就好了，你現在高三，高三！千萬別放鬆！」

「HR說公司有微波爐，我打算以後自己帶飯去，一個月就算六百？不，起碼八百……」

「星若姐也不想畢業了還找老媽拿生活費吧？」

「交通費呢？」

「為什麼？」

黎星若頓時有些泄氣，鬱悶地往嘴裏塞了一顆湯圓，然後嘴巴就鼓鼓的了。

「那星若姐家住哪兒？」

「我們公司還算不錯的，等我卧薪嘗膽半年，摸清楚裏面的門道，哼哼……」

「……六百多。」hｅｔubｏｏk•coｍ.ｃｏm

林路第一次撕這玩意兒，才剛開始撕呢，就跟這些牛皮癬一般的標籤帖子杠上了。

「嘖嘖，真是令人懷念的題目。」

「好香！」

「實習結束後會回老家嗎？」

黎星若拿起餐盤炫耀一下，那笑容看起來格外可愛。

「姐姐有興趣接一份兼職嗎？」

「星若姐多高？」

「多做做家務你就知道了。」

「所以星若姐信奉的是努力就能賺錢。」

「……我早上開玩笑的啦！我是要賺錢賺錢！」

林路重新拿起一個餐盤，他負責拿著，黎星若就負責吹。

「看來星若姐很懂哦？」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懂了。」

「應該不回吧，我要在大城市賺錢！賺錢！現在是爭取實習結束后能留在公司，等你畢業之後，就知道工作不好找了。」

林路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忽地有些緊張。

湯圓是混合包裝的，有黑芝麻味兒、花生味兒、紫薯味兒，味道都是甜口的。

好像想起了什麼，黎星若又道：「餐桌上那個卷子和複習資料是你帶來的吧？」

收拾完外頭的黎星若來到廚房裡，便看到林路在用拇指甲一點一點的辛苦刮蹭著殘留的膠水。

「所以……？」

能把房子租給這樣的和_圖_書女孩子，估計是每個房東的願望吧。

「伙食費呢？」

見難住了林路，黎星若也是很開心的樣子，沒有再繼續告訴他，好奇地翻看著他的複習資料。

「梁溪的一個小鎮，大城市的孩子不知道的啦。」

還沒等林路接話，她又撲哧一笑道：「不過正好，反正我也不打算那麼早結婚。」

「家裡的第一次開火！林路同學，請吃吧！」

「那這裏的房租一個月要多少？」林路繼續扎心。

林路擦乾淨手，離開廚房，拉開餐桌的椅子，攤開卷子在餐桌這裏做題了。

總覺得林路的聲音有點蠱惑的味道。

「那梧桐鎮你知道不。」

「167，你應該有一米八了吧？」

「都高中畢業四年了，星若姐的知識沒還給老師嗎？」

林路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黎星若苦了吧唧的小臉：「姐姐，你的三千五不夠用啊！」

林路看著她浸泡在水中搓洗餐盤的小手，她那貝殼般渾圓晶瑩的指甲並無裝飾，也無需裝飾。

「我去拿個吹風機！」

「唔，也不全是，但不努力大概率是賺不到錢的。」

林路莫名地鬆了口氣。

「梧桐……還真不知道。」

「在……哼。等你知道梧桐鎮再說吧。」

至於那一堆塑料袋，她挑挑揀揀，和_圖_書留下來沒破的那一些，好一點的可以以後裝東西用，次一點的，就套在垃圾桶上當垃圾袋用。

「嗯，這個確實不容易，倒不如被人打一頓，還能賠兩百萬。」

「這樣是很難撕的啦，還說你一個人住沒問題，一看就沒有生活經驗。」

「梁溪我知道，就蘇南隔壁嘛。」

「三千五……」

黎星若對這些甜的食物很喜歡的樣子，她坐在林路的旁邊，一邊吃著湯圓，一邊好奇地翻看一下他放在桌面的卷子和複習資料。

「不算水電的話，兩千三……」

她穿著小兔子款的居家棉拖鞋，吹風機的風帶來她的發香，微低著頭的時候，柔順的髮絲便從側臉散落下來，于髮絲和毛衣領口之間若隱若現的白皙頸子，讓林路有些移不開目光。

「星若姐的野心都快糊到我臉上了，那麼現在工資一個月多少？」

「沒騙你！我那個小縣城的高中雖然一般，但我經常也是年級前十的！」

明明是年長他四歲、該以身作則當個好榜樣的黎星若，此刻卻羞愧地低下了頭，小小聲地說：「只能找老媽拿生活費了。」

很快，屋子裡便重新被她打掃得乾乾淨淨了。

「那咋辦？」

「半年吧，剛好六月就能拿畢業證了。」

「二十二也能叫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