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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謝池也有無法達成的心愿，心有不甘，不肯罷休。

於今年六月從家中突然消失，家人心急如焚地尋找。

「既然如此。」綁匪看向隱在黑暗裡的鐵籠子，冷笑道：「你爹媽要錢不要你，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謝池平靜地說：「失敗者以死亡謝幕，成功者得償所願。」

十二年前，清硯市。

【我們都是膚淺的女人。】

眼不見為凈。

屏幕上此時已彈出幾個選項，排在第一的是——

謝池對1W積分沒什麼概念，直接點了【確認。】。

【你是來看恐怖畫的嗎？！你是來看臉的，膚淺。】

謝池手一頓，似乎在斟酌合適的詞彙，好半晌才抬頭，笑得有點古怪：「……室友關係。」

謝池從茶几底下拿出厚厚一沓資料遞給蔣樺。

答案明明呼之欲出，蔣樺卻一時說不出口。

【您將扮演新入職臨時工中的一員，探索公司隱藏的秘密。】

「交易內容未知，什麼也沒查到，交易過程中，人會消失一段時間，交易結果正如你所見——」

查不出什麼，案件最後不了了之了。

資料最頂上一張寫著：

謝池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眉。

選項二——

同住在一具軀殼裡，可不就是另類的室友關係。

「都失蹤過一段兒，回來后要麼死於『意外』，要麼生得風光……」

【正在衡量心愿價值，請稍等。】

謝池懶懶瞥他一眼，笑道：「總歸還有利用價值。」

幾分鐘后，謝池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幅畫。

蔣樺忍不住瞥了眼謝池，所以謝池近幾年在調查這些？

他看著雲淡風輕的謝池，莫名有種很強的預感，謝池很快就會失蹤。

奇怪的是，現場沒留下半點關於人質身份的信息，指紋、DNA，什麼都沒有。

他總覺得這倆人間有說不出的貓膩，每次見完謝星闌，他都會加深這個想法。

都是現下電影市場比較流行的片種。

所以《紅衣怨靈》是解密向鬼片，這是個好消息，證明這部片是有活路的。

軟體此時已安裝完成，正在自啟動，下一秒，手機屏幕突然猩紅一片，中央一行黑字在鼓動跳躍，像是魔鬼的引誘。

等待的當口，他點了根煙，倚在牆邊無所事事地抽了起來。

【現在請您點擊屏幕抽取新手強制恐怖片，三十秒未點擊則自動抽取。】

而且設計的死亡方式極其平庸，車禍還算馬馬虎虎，之前被吊燈砸死、被瘋狗咬死的災難設計，謝池想想都覺得如鯁在喉。

【作為PET1.0殺了購買自己的主人。】

莫非是……「它」？

謝池將水ｈｔtｐs://ｍ.ｈeｔｕbｏｏｋ•com•cｏm端給蔣樺，坐到對面沙發上，笑得真摯：「聽說您老睡眠不好，就沒放茶葉，加了點助眠的百合。」

「什麼？」同伴震驚，勃然站起，「我們要的又不多，他兒子的命還抵不過五百萬？他們家那麼有錢……」

蔣樺沉吟片刻，醍醐灌頂：「都有無法達成的心愿，比如那個肺癌晚期想活下去，全職太太想懷孕……」

謝池傾身，順著資料右下角的頁碼翻找著，抽出幾張紙，遞給了蔣樺。

謝池看了眼另外兩個翻開的卡包，都是綠色的，一個是粗製濫造的凶宅靈異片，還有一個是粗製濫造的死亡循環片。

【在B市郊區有一家大公司，每年快到中元節（七月半），老闆都會給全體員工放假七天，然後出天價薪資招幾位臨時工，用來維持公司基本運作，可那些臨時工最後無一例外都……死狀凄慘。又是一年中元節，新的一批臨時工入職了……】

再睜眼時，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豪華氣派的公司大樓前。

【前面別帶上我，我是來看畫的！之前那幅《縫皮鬼》看得我一晚上沒睡著Otz，我又來找虐了。】

「鬼他媽知道！」綁匪啐了一口，也是見了鬼了，看向同伴，「你確定綁的是他兒子謝池？」

解密向鬼片？謝池一怔。

而且品質還是「粗製濫造」，難度應該不會太高，適合新手。

最後三個字在謝池唇畔輾轉片刻，便多了絲耐人尋味。

畫下方謝池倒在血泊里，血從後腦勺不斷溢出。

【謝池，你有想完成的心愿嗎？在下面挑選一個或多個吧。】

五日後，周某突然歸家，家人圍桌吃飯慶祝，周某卻被飯桌頂上意外掉下的水晶燈砸得腦袋開花。

蔣樺嘴唇一陣發乾，下意識問：「你剛說99%，那剩下的1%……」

想到這，蔣樺竟然還覺得有點輕鬆，乾脆問出了個他這兩年一直想問但沒好意思問的問題：「那個，你和謝星闌到底什麼關係……？」

女UP主站在瘮人的恐怖畫前，對著直播間里的觀眾道：「我現在已經在你們心心念念的謝池的畫展里了，UP主膽子小，來看恐怖畫，為你們真是犧牲太多了！是不是該一波小禮物走起？」

而解密向鬼片里，一般來說，鬼誕生是有原因的。

蔣樺看下去，只覺心驚，都是這樣詭異又無懈可擊的意外死亡。

謝池喝了口水，道：「這一沓里99%都是這種『意外』。」

同伴遲疑地拉住他：「老大，我、我覺得這孩子有點不對勁，要、要不我們放他自m.hetubook.com.com生自滅吧，反正在這關上幾天，不死也多半廢了……」

謝池定定看了會兒，輕嗤了聲，漫不經心道：「再完美的人都有慾望，有想要卻暫時甚至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

垃圾軟體？

【演員可靠在真實恐怖片中求生、探索劇情愉悅「觀眾」，來賺取積分達成心愿，詳細規則解釋一會兒將發送到您的APP後台，請注意查收，如還有疑問，可諮詢您的經紀人。】

彈幕刷得飛快——

謝池從襯衫口袋裡掏出眼鏡布，摘下眼鏡擦了擦，頗為無奈地笑嘆：「我真的，等了好久啊。」

謝池道：「說這麼多，如果有天我突然失蹤，想拜託你幫我料理下瑣事。」

無解恐怖片日常全軍覆沒，就是因為詛咒無解，永遠存在，就算找到鬼誕生源頭也無濟於事，該死的還是會死。

「所以這個世界存在著一股神秘力量，專門挑選那些心有不甘又不肯就此罷休的人，與他們進行交易。」

鑒於二人曾多次綁架他人，都是一模一樣的手筆，真相似乎不言而喻——

蔣樺一頭霧水地接過。

謝池見到「心愿」二字手猛地一顫。

周某，男，肺癌晚期，回家療養。

一雙漂亮修長的小手突然搭上了綁匪的手腕。

謝池沒怎麼猶豫，只勾選了選項一。

謝池盯著選項二看了好一會兒，像是被勾起了某種不愉快的回憶，神情漸漸冰冷。

軟體名稱叫「恐怖片演員」。

十二年後，清硯市市中心畫展大樓。

二人應是綁架不成，被人質反殺。

謝池瞳孔微微一縮。

黑字終於開始繼續——

要不然何至於調查這些東西？

蔣樺畢竟見過謝池的副人格，知曉他溫柔面目下藏著怎樣的惡魔，就是眼前社會性強的主人格，也壓根不是表面那回事，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

【您的慾望很純粹，所以只有這兩個選項。】

他一邊說一邊解鐵籠子上比指頭還粗的鐵鏈。

綁匪一腳把他蹬開：「廢物！連個孩子都怕，他能翻得起什麼——」

所以之前那些現實世界的「意外死亡」，都是他設計的？

【隨機分配經紀人完畢，已自動添加經紀人為好友。】

所以謝池交易失敗的結果是死於車禍。

蔣樺愣了下，旋即被他逗笑了：「你說的沒錯，是『室友關係』。」

再下一陣電閃雷鳴里，綁匪看見謝池朝他露出了個冰冷又飽含惡意的笑容。

還有一點，解密向鬼片一般只要找到鬼誕生的源頭，就可以相應的找到化解怨念的辦法，活下來。

「就是你想的那樣。」謝池哂笑，和-圖-書吐字清晰，「讓謝星闌獲得軀殼，和我分開。」

【必須注意，從現在起不要嘗試人為損壞手機，後果同死亡設計師剛給您發過來的繪畫。】

APP載入了會兒，彈出了恐怖片《紅衣怨靈》的引言——

全是這樣的例子，一開始有所求而不得，中途失蹤了一段時間，回來后卻詭異的夢想成真。

黃某，女，全職太太。因早年打胎過多不能生育，夫妻、婆媳關係不睦。

這幅畫的信息整合起來是這樣的——鬼控制酒駕的卡車司機撞死了謝池。

能注意到，副駕駛座上躺著個空酒瓶。

蔣樺望著在水中舒展的百合，忍不住白他一眼：「你犯不著對我也中央空調。」

後來調查，水晶燈用來固定的那麼多根螺絲竟一瞬間全部脫落。

也算求仁得仁了。

在恐怖片中求生、探索劇情？還有經紀人？

綁匪氣得恨不得砸了手機。

UP主看到最後這條，眼中流露出欣羡，謝池火的真的是太簡單了。

【心愿「讓謝星闌獲得軀殼」標價1W積分，是否確認？】

「有人選擇壓抑，成了知足常樂的聖人，有人就此放任，在不懈追求中希望誕生又破滅，生生不息。」

他立即往下看。

這事在當時也成了笑談，二人成了「史上最丟臉綁匪」。

第一張紙上寫著：

綁匪見謝池一聲不吭，嗤笑道：「有錢人家的小崽子就是不一樣，膽兒還挺大，有脾氣是吧，待會不玩兒死你……」

「肺癌晚期和全職太太，都屬於這類人，他們一個想活，想突破醫學極限，一個想生育，想為過去的錯誤彌補。」

蔣樺一噎。

像是美女與野獸的反差，給人以極大的視覺衝擊，過目難忘。

詭異的是……那隻狗咬死人後就不瘋了。

【演員謝池心愿填寫完畢，註冊成功，請稍等，我們的死亡設計師正在為您設計交易失敗死法。】

「就是他！千真萬確！」

蔣樺內心震悸，謝池說的東西顛覆了他一直以來的三觀，過了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所以你說的讓你和謝星闌分開的辦法……」

【讓謝星闌獲得軀殼。】

窮光蛋一夜暴富，天生失明者復明，甚至已經進了棺材的人詐屍……

比如說女學生被校園霸凌，跳樓自殺后怨念化鬼。

又是一行黑字——

第三張、第四張……

一派金玉其外。

眉目清雋、溫柔斯文的青年卻畫著恐怖猙獰的畫作，紙面上栩栩如生的鬼朝他露出尖利的獠牙，彷彿下一秒就要咬斷那隻漂亮修長的手。

一道刺目的閃電閃過，霎時照亮了漆黑的工廠，照出綁匪手中hetubook.com.com冷光熠熠的刀，和鐵籠子里的小謝池。

PET1.0，好久遠的名字，有多久沒人這麼叫過他了？

【恭喜您抽中品質為「粗製濫造」的解密向鬼片《紅衣怨靈》。】

幾日後，有人報警稱，郊區一間廢棄工廠里有可疑的臭味，他們從窗外往裡看，隱隱能看見地上有黑色的毛髮。

蔣樺震驚抬頭，以為自己理解錯了：「你說的『分開』指的是……」

謝池眉頭一皺，點了暫停想刪除，沒反應。

高某於今年四月銷聲匿跡，半月後歸來，臉上可怖的傷痕不僅完全恢復，還貌美光鮮到周圍人都認不出來。

謝星闌，謝池的副人格。

謝池瞥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是莫名其妙的人生贏家。」

屍體邊有個開著的鐵籠子，現場存在輕微搏鬥痕迹。

解密向，對應的是自然是無解向，《咒怨》就是典型的無解恐怖片，鬼不講究因果，殺誰全看心情，沒什麼規律可言，人做什麼都是徒勞。

蔣樺瞬間魔怔了。

謝池隨手點了個，卡包翻開，是張綠卡，上面寫著「紅衣怨靈」四個字。

謝池點點頭，透過落地窗，靜看著出入對面大廈的白領們。他們妝發精緻，衣著光鮮亮麗，笑容親切。

屏幕上出現了三個外觀一模一樣的黑色卡包。

【你胡說！我老公超溫柔超有禮貌！脾氣好到沒邊，還愛笑！】

蔣樺心道了聲瘋子。旁人避而不及的東西，謝池卻在日日夜夜期盼降臨。

【我、我是新來的，想問畫恐怖畫的會不會心理很變態啊？】

……

同一時間，畫展大樓的私人休息室里，謝池端著水走近落地窗邊的沙發。

謝星闌明明又酷又冷冰冰的，但一聊到謝池，就……變了個人似的，散發著一種老年人蔣樺難以辨別的氣息。

高某，女，整容失敗，受制於醫學技術，臉近十年修復無望。

謝池雙手交握：「我就不廢話了，我找到了可以讓我和星闌分開的辦法。」

謝池深望他一眼，笑著說出了他心裏的答案：「『它』，肯定會找上我。」

蔣樺難以置信地飛速往下翻。

警方一經比對才發現，二人竟是他們一直在逮捕的重大罪犯，只是不知為何死在了這。

第二張上：

謝池笑笑，並未忽略這句話里「觀眾」二字打了引號。

蔣樺詫異：「莫名其妙？」

閃電過去，工廠里又完全黑了下來，同伴卻在方才的電光火石間留意到了謝池神情，心中莫名有點發毛。

警方趕到，正值夏日，屍體早已腐爛，成了蒼蠅蚊子的盛宴，現場簡直慘不忍睹。

死亡設計師？

之前有段謝池畫畫和*圖*書的視頻流傳到了網上。

謝池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淡去。

謝池笑問：「有沒有發現這些人的……共同點？」

「狗日的！他老子娘竟然說不在乎兒子的死活，一毛錢都不會給，然後掛了老子電話！」

人格消失容易，分開……簡直是天方夜譚，蔣樺從業三四十年聞所未聞。

謝池因為職業原因，會看恐怖片積累素材，對恐怖片的分類還算比較了解。

出於一些事的考慮，謝池從未在公眾視野暴露謝星闌的存在，這個APP卻不僅知道謝星闌，還知道他的願望。

連這樣遙遠又陰暗的慾望都能翻出來，APP看來無所不能。

夏季深夜，暴雨聲蓋過了廢棄工廠里傳出的罵罵咧咧。

……有點兒意思。

蔣樺滿臉難以置信：「怎麼可能？」

畫上方是呼嘯而過的卡車，應該是肇事卡車，漆綠色的車身濺滿了血，紅配綠的撞色，極壓抑。

對身為同行的謝池來說，這畫除了信息齊全以外，實在不堪入目，毫無美感可言，簡直是對死亡這樣偉大的事的褻瀆。

綁匪的手機也似乎被人質拿走了。

小謝池穿著件白色校服，面容乾淨，小小年紀氣質就斯斯文文的，半張隱在黑暗裡的臉卻極陰鬱，瞳里暴戾悄然蔓延。

【正在傳送，請稍後。】

「怎麼會這樣……」蔣樺不住喃喃。

……

配圖背景全黑，中央是一條懸在半空中的紅裙子，紅裙子正底下是一雙擺放齊整的紅高跟鞋。

……

解密向鬼片里，鬼殺害的對象也一般具有特殊性。

【姐妹們直說吧，有多少是因為之前那段視頻粉上咱池的？】

好奇探究者無數，恐怖畫家謝池一夜成名。

所以，真的是找上他了嗎？

當晚臨睡前，謝池照例處理手機信息時，發現手機後台在下軟體。

於今年五月中旬出門買菜後人間蒸發，四日後復又出現在小區門口，卻被保安室突然發瘋的狗活活咬死。

謝池微勾了勾嘴角。

蔣樺心情複雜地應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消化了謝池說的話。

畫是透視的，卡車司機背上趴著一團黑影，照畫想表達的意思，那應該是鬼。

謝池面無表情地叉掉了畫。

他說得很輕很隨意，蔣樺感受著資料的重量，卻覺得有無形的髮絲纏上了自己的脖頸，一點點收束，剝奪著氧氣。

沙發上坐著的老人叫蔣樺，退休前是世界聞名的心理醫生，這兩天剛回國，因為謝池的人格分裂，和謝池保持了長達十二年的通訊。

就是俗話里說的冤有頭債有主，誰生前害它，它死後就報復誰。當然也會波及旁人，但和無解恐怖片有本質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