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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澤瞥他一眼，調侃擠兌道：「謝醫生，你要不要給你的病人看個病？」

……

「你是想問葉蘭怎麼辦？」

「我……我是想打胎的。」葉蘭眼淚止不住地流，「但我沒錢，我只能攢錢，人家看我大著肚子又不要我，我攢不到錢，也沒地方去，我想拖一拖，就突然要早產了……」

謝池瞭然。

任澤：「……死開。」

【我操還有這種事？！易和頌想殺謝池？！】

「？」謝池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表情很茫然地看了眼葉笑笑的肚子。

只要……

等謝池說完，葉笑笑有點靦腆說：「我有一個疑問想請教一下。」

「謝池！」大門那邊有人在叫他，聲音十分焦急。

謝池從手術室里出來，發現門口靜坐著個甜系的女生，應該是上大學的年紀，乾淨清爽。

易和頌這邊，手術台綠色布上躺著的醜陋老人不停出血，奄奄一息，一屋子幾個醫生護士眼睜睜看著，手上動作略遲緩，均看向了主刀醫生易和頌，在等他拿個主意。

謝池說著說著，突然有了個不成型的想法——既然車禍傷員之一是葉笑笑過去的自己，那有沒有可能，其他他還沒有遇到的傷員中，有他自己？

他不明白謝池為何如此乾脆。

謝池走回去：「你可以生下來，然後送人，孤兒院也行，我會幫忙聯繫。」

葉蘭疼得表情猙獰，手上掐得重，頃刻間就在謝池腕上留下了幾個深可見血的指甲印。

時間越短，給演員的緩衝時間越短，鬼怪的攻擊更猛烈，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

幾人被震醒了，為自己之前的猶疑羞愧，更加積極地去救治老人。

「別鬧。」謝池走近，「你什麼角色？」

謝池說：「按照時間線，她是你角色的青少年，早於你，所以如果她出事了，你可能也會跟著消失，你和她是密不可分的。」

但謝池不那麼想。

易和頌求穩惜命，並不想在劇情不明時和自己發生衝突，畢竟是橙巔的片，相信片中的鬼怪對易和頌來說也很危險。

他沒有醉酒，精神狀態正常。他懷揣著對社會的報復，一腳油門上去，撞毀了正在等紅燈的幾輛轎車，撞飛了幾輛電動車，還軋到了行人。

「真的感謝。」謝池說著，心微微下沉。

【哈哈哈哈，葉笑笑我覺得你可能需要重新發揮一下。】

「醫生，我不想生，我……我不想要這個孩子。」葉蘭好容易才從牙縫中擠出完整的話。

「你讓我殺人。」謝池平靜地說。

「你是……？」

謝池沒動，微皺眉：「有事嗎？」

葉笑笑覺得有點驚悚。

又針尖對麥芒得聊了幾句，謝池問：「你是不是一代？」

謝池含笑跟上。

「生。」謝池不假思索。

葉笑笑心下一慌。

不和-圖-書過他也的確因禍得福就是了，被派來處理謝池的話，就不用和組織其他人密謀處理沈逸。

手術室里，任澤看著臉色慘白的葉蘭，懵了：「謝醫生，你會接生嗎？」

「謝池……」任澤暗示地朝易和頌那邊看了眼，神情戒備。

她沒聽到謝池的答覆，越發慌張，崩潰道：「醫生我求求你，生了這個孩子我這輩子就完了！」

葉笑笑微抬頭，看著後視鏡里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心下一陣惡寒。

就易和頌在片里的表現來看，他人比較圓滑，不傷及利益時，笑臉迎人，有根本衝突時，背後捅刀的事也幹了不少，有三姓家奴的風範，也算是個不拘小節的人物，世故的利己主義者。

易和頌笑意更濃：「你好，我是易和頌，我聽說過你，我們來自同一個世界，你是個有名的恐怖畫家。」

【任澤真是個臉紅精。】

任澤也換了身衣服，應該是角色需要。任澤之前穿著很隨意，一般就是黑白T恤配休閑褲，現在則穿了件花襯衫，下面是條緊身褲，看上去有點騷氣。

她該怎麼對葉蘭？

葉笑笑忙站起道：「我是你粉絲！」

應該是主線開啟了。

葉蘭臉上閃過羞愧：「反正就是不……不想要，我……我還小，沒能力養他，而且我生出來了，我沒臉見人……我還想讀書，還想回家，我也不想他生出來遭罪，他沒有爸爸……」

「那邊有個女的要生了！你快去！」醫生催促。

葉笑笑鬆了一口氣。

謝池離得近，還聞得到他身上馥郁的男士香水味。

謝池話音未落，二人手機同時響了。

易和頌身材高大，有著PET優越的外表，五官端正，他約莫三十齣頭，也穿著白大褂，看樣子也是醫生角色，只不過和謝池科室不同，明明衣著是醫生，他卻穿出了一股白領精英的商場氣質。

葉蘭的孩子已經生出來了，這裏暫時無事，謝池打定主意要去看看其他傷員，和葉笑笑道：「等葉蘭醒了，你可以和她多交流一下，了解她的想法，知道她性格的成因，清楚她對未來的願景。」

二人走到半途，發現另外兩條道上也分別有人出來。謝池在其中看到了易和頌。

後腳出來的任澤也聽到了這麼一句詭異的話。

葉笑笑等周圍沒人了，才拉住何嘯，說了自己發現的一切。

多年前的自己，在雙月同天的夜晚，因為一場車禍，機緣巧合下和多年後的自己坐進了同一輛車裡。

葉笑笑用幾秒冷靜了。

「挺好聞的。」謝池假惺惺安慰。

【哈哈哈哈哈，操。】

……

所以他這次一定要讓組織滿意。

這樣一個殺人犯，他們卻要救治，心裏難免充滿了膈應。

……

他那個「誤和-圖-書會」二字說得格外重。

謝池若有所思：「所以這大概是APP為什麼給了條演員不得傷害NPC的原因，和演員相關的NPC出事，演員的人生軌跡也可能改變。你不用擔心，APP已經將這種可能堵死了。」

她努力忽略心底的不安。

謝池愣了，他在APP里都有粉絲了？他還以為那些粉絲都是殭屍粉。

「那……那生吧。」葉蘭閉上眼，無聲地流淚。

【前排追星我穆勒嗚嗚。】

【這片有點詭異啊！】

……

「你、好。」葉笑笑有點結巴。

易和頌愛面子，被組織派來做這種事，心裏難免有些不悅，就好像他和謝池水平相當一般。

葉笑笑聽著，眼睛微亮。

葉笑笑對劇情如何進展毫無頭緒。

葉蘭眼裡流露出絕望，又覺得醫生說得對，這顯然是最好的方法了，她要是殺了這個孩子，她會一輩子活在夢魘中，一輩子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眼下孩子若是生下送走，說不定還能被好人家領養，而不是跟她過苦日子。

他在試探自己。

謝池在打量他時，易和頌也在打量謝池。

……

謝池還記得沒進入恐怖片前自己畫的那副自畫像，他現在或許有點明白了，這個世界有可能有第二個自己，但在沒見到前，也只是有可能。

易和頌看到謝池，也愣了下，然後竟笑意頗濃地走了過來。

這邊何嘯扶已葉蘭下來，謝池過去幫忙，倉促間和葉笑笑打了個照面，有點訝異這個女生看自己的眼神。

「那你要我怎麼做？」

他刻意邊緣自己，慢悠悠地拍片升上去，不和另外幾個PET爭排名，就是想求個安穩，等組織處理完沈逸，自己有功無過，向組織求個恩典離開APP過自己的好日子。

葉笑笑在車內遠遠地就看見了謝池，頓時雀躍了一下。

要真是這樣，其他演員呢？這個世界既然有另一個葉笑笑，會不會有第二個何嘯、第二個謝池？

他能認出易和頌是因為嚴鏡，嚴鏡在殭屍片混得風生水起，有可升級的殭屍血統在，他在不太高級的殭屍片里，幾乎立於不敗之地。嚴鏡因此積攢了不少積分，完全支付得起他觀看易和頌所拍恐怖片的費用。

「畫畫？」謝池微怔，又碰到一個來自同一世界的？

謝池給了他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當然嘴上還是要答應的，易和頌信不信是一回事。

她得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訴謝池。

謝池心不在焉。目前來看，第二個葉笑笑出現了，他卻還沒有遇見第二個自己。

【噓，據小道消息稱，之前那個來殺謝池的成洲，帶的道具是……易和頌給的。】

莫非是雙月同天引起的磁場變化打破了時間線，讓原本一條直線的時間線發生了摺疊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和葉蘭相遇的時間地點，剛好是摺疊后時間線的交點？

同一時間，電影院里的觀眾看到了大熒幕上出現的一行字：【本片為服從於劇情，部分地方不符合常識，切莫深究。】

暫時無事，葉笑笑想了想，一路詢問往謝池的手術室去。

……

謝池手機上還有第二條消息：【角色個人劇情已開啟。若有技術需要，APP會提供幫助，請不用擔心。】

想到這個世界可能有另一個自己，何嘯臉色有些難看。

「為什麼？」

那是可能丟命的事，沈逸在APP紮根一年有餘，也有自己的勢力，到時候刀兵相見，拼個你死我活，難保不殃及他。

「什麼？」謝池耐心地等她下文。

沒辦法，拍過的恐怖片是面鏡子，在求生和不斷選擇中，誰也藏不住真實性格。

「我男朋友會切腹，差不多。」謝池還有心情打趣。

最頂上的是一條公示消息：【演員已順利接觸NPC，請注意，該片里，演員不得傷害NPC，違背此條者死亡。】

這一來一去相互抵消，易和頌甚至還有點感謝謝池了。

葉笑笑接過水，組織了下語言，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謝池。

手術台上躺得若是個普通老人，他們早就第一時間衝上去救治了，可他是……故意造成重大車禍的罪犯，是恐怖分子。

她透過車窗往天上看去，看到了兩個月亮。

因為相同，會讓她有種會被取代的恐懼感，那種恐懼感深入骨髓。

任澤心裏嘀咕了聲兩隻狐狸。

……

「不是！我是你的影迷！」葉笑笑忙解釋道。

易和頌深看他一眼：「我想我們可能有點『誤會』，但我想你我都不是笨人，都分得清主次對嗎？探索劇情是第一位的。」

「她對我無關緊要，我不想殺人，這對我沒好處，我只認這一點。」謝池冷淡道。

任澤顯然也對這個角色怪不自在的，一臉嫌棄：「大男人還噴香水。」

對外就說搶救無效死了，還大快人心。

死在他手上的，足有六七條人命，還有好幾人正在搶救，危在旦夕。

易和頌瞪了他們一眼：「愣著幹什麼？！救人！」

葉笑笑暗暗呼出一口氣，太艱難了。

任澤恍然，誰知道孩子要是因為謝池死了會不會變鬼纏上謝池，自己的確有太多不恰當的情感，這些不忍遮蔽了自己的雙眼，阻撓了自己第一時間做最正確的判斷。

「你不覺得現在不要太晚了嗎？」謝池顯得有點不近人情。

他和任澤處久了，有一定關係基礎，不用分那麼清，和葉笑笑不一樣。

葉蘭羞愧萬分地用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引產……對，應該是叫這個，先……想辦法弄碎他，然後再把他拿出來……」

謝池似笑非笑看https://m.hetubook.com.com他：「我婦產科的。你肚子疼，我不負責任的猜，有可能是宮外孕。」

她越說聲音越小，嘴唇不住哆嗦。

葉蘭很可能是幾年前的角色自身。如果她是在回憶里，自己並不會感到驚訝，可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

她想了會，眼前一亮。

葉笑笑愣了下，猛點頭。

這話只有易和頌聽得懂，他愣了下，欣然道：「是。」

「唔……那個！」葉笑笑緊張地摸了摸褲腿，「我，我來就是想說那個……」

作為回報，謝池隱晦地向葉笑笑分享了下自己獲得的消息。他不願欠別人的，特別是這種太過熱情的粉絲善意。

天賦上說了，他會畫出和恐怖片線索有微末聯繫的畫，一幅畫透露的信息太多了，但不可能每條信息都跟恐怖片相關，所以怎麼理解也很重要，那幅畫既可以理解為，這個世界有和自己長相、衣著一模一樣的自己，也可以僅僅理解為，這個世界有「自己」，畢竟葉笑笑和葉蘭，外在上差距就很大。這倆一個是精確的信息，一個是大而泛的信息，再沒有被證實前，不能說哪個是對是錯。

她說完又覺得太熱情了，似乎會嚇到謝池，聲音頓時小了下去，暗罵自己怎麼這麼彆扭。

任澤聽見身側有腳步聲，警惕回頭，看到是謝池，頓時放鬆下來，注意到他著裝，嘖了聲：「謝醫生，還挺道貌岸然的。」

葉笑笑覺得身為粉絲，她應該勇敢的表白一下，結果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她恨不得當場槍斃掉自己，最後急中生智指著手術室方向，說：「我想說那個……你剛在給我接生！」

「我知道。」謝池微笑說。

遠處謝池在向醫生詢問情況。

來之前，她怎麼也沒想到這片只有短短几個小時，她拍過不少片，短的三四天，長的半個月一個月的都有，但像這種幾個小時的，她從來沒遇到過。

醫院這邊，謝池在驗血處前的座椅上找到了任澤。

她喜歡相似，因為相似會帶來安全感和歸屬感，但絕不喜歡相同。

同一時間，其他人的手術室里，也面臨著像謝池和易和頌這樣艱難的抉擇。

手術室里靜悄悄的，只有葉蘭粗重的呼吸聲和時不時的哀嚎聲。

【偶像降智？】

葉笑笑見人出來了，就要像預演過的那樣好好表現，腳卻挪不動路了，暗罵自己沒出息，不該發憷的時候發憷。

謝池去醫院自動販賣機里花硬幣買了三瓶水，遞給任澤和葉笑笑，看向葉笑笑：「別急，你慢慢說。」

她就喜歡這樣乾乾淨淨的男生，淡定又可靠，還俊。

「你好？」謝池不確定她是不是在等自己。

又是一陣更要命的痛，似乎是肚子里的孩子在責怪母親的蠢鈍不堪，亦或是它窺見了死亡，在拚命抗議，爭奪生和*圖*書機。

任澤微詫：「為什麼？」

謝池回以禮貌又疏離一笑，和他簡單握手。

葉笑笑回頭再看葉蘭時，眸光複雜。

任澤：「……」

二人對視一眼：「走。」

只要動作慢一點，等他生命體征慢慢下去……

謝池有種直覺，認清角色對這次恐怖片拍攝很重要。

身後，其他扮演醫生的演員也接到自己的病人。

邊上聽得一頭霧水的任澤下意識嘀咕：「一代什麼？」

任澤將謝池拉到一邊，小聲問：「怎麼辦？」

雖然是NPC，任澤仍有點不忍。

任澤：「深夜突然腹痛難忍前往夜安醫院就診的病人。」

對易和頌有一定的了解，謝池對他說這番話並不奇怪。

【有人看懂怎麼回事么，他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誤會？什麼誤會？】

「好。」葉笑笑點頭。

他又不蠢，他和易和頌都心知肚明，易和頌體內有會爆炸的晶元在，他倆間，最後從這片站著出去的，只能有一個。真等鬼怪危機散去，易和頌一門心思處理自己了，他拿什麼和底蘊深厚的易和頌拼？

「不跟你開玩笑了，APP會給指示的，等著就——」

葉笑笑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見到謝池了，放鬆了不少。

他有點不明白，這麼一個三線都沒到的演員，為何讓組織如此戒備，他略略看了謝池兩部片，是有不小本事，但讓他一個一線來處理謝池，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他沒空多想，按照設定角色在旁人的幫助下推葉蘭往手術室去。

【讓萌妹有妊娠紋，APP太殘忍了吧。】

也只有一代，會有較強的自我意識，覺得個人利益高於組織利益，這麼看，之前的成洲是二代或三代無疑。

謝池敢主動迎上他，雖然估計是沈逸的授意，但也的確有瞧不上他覺得可以一戰的意思，他都明白，才越發不虞。

葉笑笑家教嚴格，從小就有意識管控形體，從未胖過，她原先腹部光滑平坦，如今卻鬆軟微凸，分明生過孩子。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以前是沒那個條件。

任澤氣鼓鼓地走了，半晌見謝池沒跟上來，猶豫了下，又拉下臉轉頭等他：「快點。」

「孕育過孩子」的特徵是屬於角色的，也就是說，她在片里扮演的角色生過孩子。APP之前強調這部片人設重要，現在也現出一些端倪。

「不不不！不是殺人，我聽說只要是還在肚子里，打掉的話不犯法的……不是殺人，不是……啊！」

其實就算老人被救活了，到時候量刑，也多半是要槍斃的，那他們又何必費力氣救活？還膈應自己。

謝池走到葉蘭身邊，剛要檢查她的情況，卻被葉蘭掐住了手腕。

他可不想被鬼纏上！

這傢伙，道貌岸然的。

謝池外在氣質本就溫雅，臉又白凈而俊，配上白大褂，的確像模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