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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這個抉擇意味著什麼，但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沒有回頭的理由。

進來的一剎那，凌天頓時感覺兩眼一黑，整個世界好像都黑了下來。

他少時家族被滅，孤身一人闖入龍隱霧山，之後得祖龍經涅槃歸來，一路修行，一路斬敵，走到今天這一步，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生與死的磨鍊。

兌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黑龍接了過去，他盯著凌天，眼底深處閃爍精光，開口說道：「這套劍法，既有大漠孤煙的蕭瑟與凄涼，也有長河落日的壯闊與瑰美。能創出這樣的法門，必然與他過往的經歷有關。這樣的人，不可能只在阿賴耶空間中待一百年的。」

絕對的枯寂中，時間幾乎是停滯的，尋常人到這阿賴耶空間，莫說一千年，哪怕是一炷香、一個時辰，都有可能本命心神崩潰。就算是那些所謂的遠古世家的聖子聖女們，也很難熬過百年光陰。

一剎那，石碑劇烈震動，捲起httｐs://wwｗ.hｅｔubｏoｋ•cｏm.ｃｏm漫天沙塵。凜冽的氣流將凌天的身軀吹的不斷後退，即便他運用法力也根本站不住腳。

咚！咚！咚！

進入這樣的空間，就相當於將一個活著的心，放逐進永恆的虛無中。

擁有的越多，牽絆就越多，心中的雜念自然更多，凌天怕自己日後真的到了成聖做祖的那一天，又放不下擁有的一切，那時再想以阿賴耶空間煉心，將如痴人說夢。

嚴格來說，凌天的內心絕對是強大無比的，孤獨對他而言，已是人生常事，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的歲月。

張天師見凌天睜眼，功參造化的他，早已經猜到凌天的選擇，但是問了一聲。

這是一種絕對的枯寂，近乎絕望。

坤宮在後面開口，當初就是他認定凌天不可能闖過阿賴耶空間的試煉，現在凌天已經在裏面安然無恙的待了十年，這倒讓他有點刮目相看了。

「十年了，你們說他能堅https://www.hetubook.com.com持多久？」

祭台前，凌天孤身而立，一席劍衫隨風飄蕩。他微閉著眼睛，容貌安詳，神色古井無波，非常的平靜。

緊接著，他五感被封，六識無蹤，自身與周圍世界的聯繫迅速被隔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死寂的世界中，一陣有節奏的聲音響起，那是凌天的心臟在跳動。

而後，他的九大識海在一瞬間閉合，精神力徹底被鎖死，精神領域也隨之消失。

他身為劍修，生性孤僻冷傲，說話的語氣也很冷：「同位劍修，我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些特別的東西。當初跟他交手時，他曾施展過一招名叫長河落日的劍法……」

凌天果斷做出回答，這一步他早晚都要走，與其等到日後，倒不如現在就經歷。趁著自己現在還一無所有，趕緊破開這至關重要的一步。

「做好決定了？」

阿賴耶空間就在祭台上的石碑之中，張天師剛剛已經向凌天訴說了此次試煉ｗｗｗ.heｔuｂｏｏｋ.cｏm•cｏｍ的兇險之處，具體怎麼抉擇，在於凌天。

「嗯。」

凌天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質疑。

張天師沒有立刻開啟石碑，而是語氣鄭重的對凌天開口，道：「我必須要跟你坦明，這次試煉不同以往，是真的有隕落的風險的，這絕非玩笑話。本命心神一旦崩潰，神魂也會跟著消散，屆時你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無論過去多少歲月，都不會再現。現在，你還要接受試煉嗎？」

「接受！」

凌天站在祭台前沉吟許久，最終決定，破關！

「阿賴耶……」

凌天沉默片刻，定了定忐忑的心情，隨後邁開步伐，從容走進了阿賴耶空間之中。

阿賴耶空間，封閉五感，禁閉六識，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甚至連自我存在都不能感知，相當於死亡，但比死亡更令人恐懼，因為心還活著。

「這傢伙生性浮躁，耐不住性子。我看最多一百多年的時間，頂天了。和_圖_書」艮宮在一旁開口，雖然他認可凌天的實力，但是在心境這方面，他覺得凌天還是差一點的。

此時此刻，在天幕前，不僅僅是黑龍在關注凌天，神道九宮也都在，他們的目光很一致，全都好奇的盯著凌天打量個不停。

這一刻，凌天徹底沉寂了下去，他聽不到一切，看不到一切，想不到一切，與真正的死亡沒有任何差別。

但是這個聲音他聽不到，只能感受到，除此之外，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東西。

凌天鄭重的點頭，擲地有聲。

凌天輕聲呢喃，他對這個詞並不陌生，也知道它意味著什麼，但是，他真的能熬的過去嗎？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凌天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他穩定住心神，努力適應這種絕對的孤寂。

「嗯，這一招我知道，我當初親眼看著他創法的。」

一旁的兌宮冷冷瞥了一眼艮宮，對於凌天，他有不同的看法。

而凌天，將要在這樣的環境中，枯坐一千年。

多少個風霜歲月里，他都是獨www.hetubook.com.com自一人走過來的，這當中的孤獨與艱難，又豈是他人能感受得到的。

凌天在這片虛無的空間里靜坐，他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道具體過了多長時間。

張天師沒有再說話，青天一般宏大的臉龐壓下，巨口張開，幾乎要吞噬天地，口中噴吐出浩蕩長風，吹向石碑。

再往後，他對自我意識也沒有了感覺，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

用凌天自己的話來說，他連那六道輪迴都已經來回趟了十次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樣的事情能夠難得倒他？

這比簡單粗暴的刑罰更讓人崩潰，因為在這樣的世界里，自身就像是一個活死人，心在跳動，其餘的一切，都是死寂的。

這裏的確像是虛無之地，他甚至都感覺不到有大道存在的痕迹，像是來到了天地誕生之前。

片刻之後，四野清明，十方安定。凌天定睛看向石碑，只見上面出現了一個時空通道，而通道的後方，便是阿賴耶空間。

十年時間過去，凌天的狀態出乎意料的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