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加州夢
第180章 至高的自由
那些珍貴之物都被填充進注射器,淪為一個個針筒鋪成海洋,如同癮君子的命運,就像是送葬的長列,無鼓聲也無音樂,暴虐的焦慮超越了時光。
柯林目光獃滯的站在原地,放棄了任何抵抗,就在那線條快要接觸皮膚,扎入體內的一剎。
咔!
一切都深不可測。
「你已經完全正確,從這一刻開始,無論任何行動完成的一刻起,也都自動正確了。」
他的衣物頭髮被雨水打濕,目光如炬,又隨著一道閃電在他背後爆發,那劇烈的閃光,透過他雕塑般屹立不動的宏偉身子,那剎那內籠罩世界的影子,將雨果完全蓋住。
柯林目光如炬,撕扯著那些線條,侮辱那具屍體的怪蟲全部爆成血淋淋的紅漿。
「假設整個世界都被我佔領,除我之外沒有其它任何東西,就像是永恆幻象中的那些歲月,我只有先否定我不是自己,再否定這種否定,才能成為我。」
「我是我……這聽起來基本是廢話,雖然前一個我和后一個我是同一個我,但前一個我是被規定的,他是無限的我,后一個我是用來規定前一個我,是有限的。」
鐵門上僅夠露出眼眸的小閘門被推開,從中露出冷酷的眸子。
驟然的,它們身上浮現出紅綠股指線條,朝著柯林蔓延而去。
「存在,虛無,相對,絕對,有限,無限。」
「這是……至高的自由!」
那怪蟲,滿是複眼,節肢,口器,的怪蟲。
下意識倒退一步,這世
和*圖*書上,竟真的有人……
身處研究室結交上流人物的考古學家,將鋃鐺入獄的柯林撈出來,並託人消除了所有犯罪記錄。
那些目光親切的逝去的生命。
上面,下面,四面八方,甚至是體內,腦中,腦中之腦,層層疊疊剝開無窮顱骨,又從中心穿越層層壁障沖裂而出。
「存在和虛無,本質和現象,絕對和相對,有限和無限!」
整片天地直接被瓦解。
「你這……」
「就像兩個人,站在地球的同一點,其中一個人站在原地不動,另一個人則從這個點出發,環繞了世界,最後回到這一點。雖然他們都在一個點上,但后一個人已經得到了拓展。」
如同最為扭曲的血肉畫布,成千上萬從外面,內里,活躍在柯林的眼中。
是硬碟中的色|情|電|影,是論壇帖子的屏蔽內容,是蜘蛛織成的網,是毒蛇繁衍的後代。
徹頭徹尾淪為失敗者,受制廉價煙酒久遠的苦役。
怪蟲狂怒著,滾盪著無數血肉淋漓的面孔。
柯林說話了。
「但我也不是我。」
紅色的印章在離婚協議書上蓋下。
「是歲月,不,是那些超越歲月的,讓我理解了這一切。」
透過所有的窗子,他只看到了無限。
「臣服混沌,接受宿命。」
「在這個過程中,我已經發生了變化,擴展了自身,想象界,象徵界,實在界,這些過渡,這種規一性,同一性,讓我和其他人分別開來。」
那永恆的靈堂內,古和圖書老的嘶喘聲,應和著柯林恐懼苦痛的迴響。
一切的幻象都過於縹緲抽象和虛無,甚至令柯林忘卻記憶,靈魂,意志,目的,信念。
「從基本的意識出發,通過理性的否定,否定理性的否定。」
「數理的,有機的,形而上的。」
從柯林全身汗毛豎立的毛孔中溢出,頻頻的恐懼之風掠過。
「了解我,就可以了解存在,我的本質包含真理。」
蘭迪在翻閱那罪惡的聖經,強尼開著戰車呼嘯而過,雨果在遠處靜靜看著這一切,他們也被深淵給奴役,臣服於無窮的混沌之中。
「我已經是自在且自為的存在,真正的存在。」
「但你不該在最後還耍這種花招。」
「才是至高無上的……」
那灌耳的蠱惑魔音。
「跪伏永恆。」
隨著一聲震徹天際的閃電驚雷,雨水暴戾的揮打爆裂,天地間充斥著破碎的狂響。
帶著噪點的顯像管電視,那畸詭的怪蟲以靡靡之音講述著語焉不詳的星河宇宙。
這個屬於柯林的深淵,隨著他的行為,念頭,無休止的行動。
那冷血空洞的鰲肢摩挲穿越星河宇宙紛沓而至。
這種至臻的折磨,連時間都是虛幻之物。
「在我確定我是我的過程,也就是否定我不是其他人的過程。」
「我的對手遠不是你這種雜魚。」
是終年狼群的呼鳴,飢餓女巫的哀嚎,老色鬼的嬉鬧,黑心竊賊的陰謀。
「我徹底認定了這一切!」
「太弱了……」
喀嚓!m.hetubook.com.com
那朦朧的恐怖充斥了一切,不知將人引向何方。
是股指。
隨著柯林拉扯出所有線條,那怪蟲直接爆裂成渣。
「你這發狂的瘋人!」
「你為什麼要如此抵抗。」
柯林一把扯住那些線條,紛紛綳斷,爆出憎惡的血漿,而那怪蟲也發出凄厲無比的悲鳴。
雨果竟……
這比深淵還更鬼魅的怪蟲,無時無刻不折磨著柯林。
在永恆之中沒有事物可以為之匹敵,甚至是文明,甚至是宇宙天體,甚至是恢弘星河。
揮動出一個又一個殘酷且真切的幻境。
虛脫的柯林恐懼著那不斷湧來的,超越時光,超越宇宙,已經無法用折磨來形容的,高緯度處刑。
嗡……
「只有理性的蒼白。」
「你在幹什麼……」
彷彿已經身處數字與存在之外。
而雨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回歸了現世。
警方通知柯林前往一個地點。
轉瞬間……
惡劣的天候,強降雪籠罩了整個城市,白皚皚的一片。
在那滿是積雪,漫天飄零雪花的凍土上,無人問津的酒吧後巷,柯林目睹到了他父親的屍體。
所有與柯林糾葛的死靈化為跳躍和喧囂的海洋,在那大海的狂笑中,他聽到無數充滿恥辱嗚咽的苦笑。
「是的……我依然篤定,你所謂的自我欺騙,在這悠遠的歲月,奠定了它的真實。」
「這就是絕對精神。」
「你要忤逆宇宙,忤逆我,忤逆真理嗎?」
「宇宙的理性嗎,雨果。」
m•hetubook•com•com
這片領域的核心直接爆碎,一股偉力直接將猩紅天地都給震散,一秒,一秒都不到。怪蟲的哀嚎聲刺耳無比。
「真理。」
「是真的。」
「理性帶來的……」
而雨果往前面看去,赫然站著柯林。
似乎是精神現象學,度過無窮歲月的他轉為成了純粹的他,實現了一種超絕的蛻變。
「你在幹什麼?」
也是金錢灼人的歡樂閃電,也是妓|女放縱的沼澤藤蔓。
只差致命的最終一擊。
輪迴往複的絕境。
而柯林面目冷冽得如同這酒吧後巷的凜冬。
淪為混沌的產物。
電話聲的蜂鳴將柯林完全從幻夢中扯出。
對他來說只是剎那之間。
「我是萬物,我是宇宙,而你的敵人,都匍匐在我腳下,沐浴在無上力量之中。」
這深淵,如跗骨之蛆,紮根在柯林的腦海。
「或許你是對的。」
寂靜,空間,在黑暗的深處,演化出多變而無休止的噩夢。
它們盤踞在那具屍體上,如蛆蟲啃咬腐肉,它們也在啃咬那具屍體。
令他混亂,盲目,狂暴。
空蕩蕩的街道,完全正常的聖喬治區,天空下著酣暢淋漓的暴雨,無序雜亂的水滴穿成綿綿細線,蕩漾出無限狂暴的漣漪。
可對柯林來說卻是定格在悠遠歲月的漫長時光。
無數的時光。
「你仍舊不知曉我是誰嗎?」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我是誰了……」
唯有一種東西可以抗衡,只要自己完全抵抗,那線條就無法撼動自身,催動獨屬https://m•hetubook.com.com自身的時光領域,以自身的歲月來消磨永恆。
「宇宙的理性。」
對雨果來說是一秒都不到的剎那。
無窮無盡的幻夢。
砰!
他看著那具屍體。
那怪蟲不屬於任何一種生物。
柯林驟然緩過神了,眼神有了焦距。
砰!
「你究竟還要欺騙自己多久。」
自由城。
失重感。
兩排高大建築物掩映下的一線天街道。
「超越過去,存在,以及未來將存在之事物。」
能戰勝永恆!
「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基尼係數。
那是在一個寒冷的冬日。
這空虛,黑暗,赤|裸的世界。
「思想,真實,理念,無法想象之物。」
「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你仍在奴役之中,虛無之中,背離宇宙。」
他已經完全恐懼,完全動搖,失去意志,失去信念。
完全擊垮了柯林的叛逆,以及最後一絲自尊。
行動,慾望,夢想,言語。
「我不是我,我是柯林,我是我。」
「你渴望死亡嗎?」
所有的器官組織都是由最污穢,最醜陋,最邪惡怪誕的事物全部糅合在一起,那些血淋淋充斥著黏稠物質的紅綠惡濁線條。
「只有歸於宇宙,擁抱黑暗。」
他已經忘記了永恆幻象中發生的一切,記不清所有細節,只是無比堅定的知道一件事,他感覺自己念頭無比強大,能撕裂宇宙星河。
雨果完全處於茫然狀態,剎那內,那片天地已被瓦解,這是現實世界。
「發狂的瘋人!」
是權力之毒,是盲目之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