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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他未曾蒼老，而是他心境已然通明。

心裏明白，這件黑袍對外是鎧甲，對內也是一種壓制，阿寶這些絨毛不會扎破這件袍子出來扎傷人，或者是……吸血！

就好像什麼都麻木了，卻又悶悶的生痛。

後面還有多少事情，什麼時候才是「事了」，而我和墨修又說過多少類似的話，又有哪一次實現過。

我趴在墨修胸口，感覺到那件黑袍微沁的涼意，似乎清醒了一些。

只是當我的手和臉貼在他外袍上，卻也冷得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卻不敢再呆了，直接走出了房間。

阿寶畢竟是男孩子，立馬興奮了起來。

怎麼會不累，熬了這麼多天，事情一件接一件。

屋內何壽還在和阿寶笑嘻嘻的吵鬧，各種中二的口號，從那隻萬年玄龜嘴裏喊出來，他居然半點都不覺得尷尬。

這會他也朝我拍了拍行李箱：「你帶來的東西，都在這裏面了。」

何壽準備很充分，還有帽子和小手套，連口罩都有兩個。

乾脆雙手圈著墨修的腰，安心的趴在他懷裡。

原本厚實的黑袍袖子，陽光照耀如同薄紗，根本擋不住刺眼的陽光。

所以，他才是問天宗的大師兄！

他不只是和*圖*書身體冷，連黑袍都開始變冷了啊。

我微睜開眼，偷偷看了一眼，卻又緩緩閉上了。

墨修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接連熬了這麼多天，你很累吧。」

何壽嘆了口氣，朝我苦笑一聲，沒有再說話。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報仇，也沒想過要稱霸天下。

我雙臂不由的圈緊了墨修的腰，臉剛一動，墨修微涼的手就扶住了我的後腦，輕托著我的頭往上靠了靠，讓我睡得更舒服。

「現在就很好了。」墨修拍了拍我的後背，輕笑道：「我現在大概知道，為什麼偷得浮生半日閑，會是件很愜意的事情。」

睡得並不沉，可卻很舒服，因為墨修的手不時的撫一下我肩膀，免得我滑下去。

他明明就在眼前，卻又感覺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墨修有些失落的甩了甩袖子，扯過一邊的靠枕想幫我遮，可不知道為什麼，又徒勞的放下了。

卻見他目光映著暖陽，輕勾著唇角，好像連笑都帶著暖意，手掌託了一下我後腦。

孩子的笑聲，總是那樣有魔性和渲染力，我聽著不由的勾了勾嘴角跟著笑。

「嗯。」墨修輕笑了一聲，虛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很冷吧？起和_圖_書來吧，我們也走吧，他們在那酒店會議室等你呢。」

嘴上說讓我做好準備，可還不是一樣一樣的哄著阿寶！

墨修似乎扯著袖子幫我遮了下陽光，可惜他身形已經開始虛化。

心中突然發著暖，原來人生所求，不過一種心安。

我搖了搖頭，趴在墨修胸口不想動。

我走過去，坐在墨修身邊，慢慢伸手摟著他的腰，趴在他胸口，輕喚了一聲：「墨修。」

這會接近午時，暖暖的陽光從陽台照了進來，照在我臉上。

卻又好像這些絨毛在心底里打著結，揪得心煩。

眼前閃過水光，壓抑著心頭的悶疼，朝他們艱難而假的笑了笑：「你們變身打怪獸吧。」

會幫我收拾好行李，會幫我清點路上的吃食的墨修。

大椿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可就算昂立千年，卻一季都未過，它又能經歷什麼？

一邊臉貼著墨修冰冷的衣袍，一邊臉被陽光照著，一邊冰冷，一邊溫熱，我卻感覺無比的安心。

心底那些陰霾好像都被驅散了，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午後小憩，親人朋友都在身邊。

我看著何壽將那件黑金交加的外袍穿在阿寶身上，那些原本豎著的絨毛立馬被壓https://m.hetubook.com.com倒了。

蜉蝣一生，不過浮生一日，卻歷生死繁殖，或許也有愛恨情仇，悲歡離合。

我半趴在墨修的懷裡，有些失神的看著墨修。

語氣有些悵然的道：「懷著孩子，知道了這麼多事情，我失了法力，不能幫你。阿寶又成了這樣，還有張含珠，龍靈，龍岐旭他們……」

我迷糊間，好像又回到了清水鎮裏面，我心態差點崩潰，墨修帶我在那條小溪邊，等一朵雲的時候。

一邊哄著阿寶，一邊給他穿上：「這可是師伯蛻下來的殼做的鎧甲呢！以後阿寶就不怕刀啊、劍啊什麼的了，還可以……」

房間里，也不知道何壽做了什麼，阿寶笑得更開心了。

居然在這兩種不同的感覺中，有些迷糊的小憩。

耳中不時傳來何壽和阿寶的怪叫，隨後就是哈哈的大笑。

果然男人啊，至死都是少年，一百歲、一萬歲、都能和幾歲的玩到一塊去。

乾脆反手抱著我，身體放軟的朝後靠著。

只是手一揮，不知道從哪裡搞出一件和他身上一樣的黑金交加小型黑袍。

「變身！」何壽興奮的大叫一聲，居然還真的做了一個變身的手勢。

他依舊是少年……

我知道何壽和*圖*書說的心理準備是什麼，可看著阿寶身上那些滿滿好像被風吹動的絨毛，心頭也好像被拂動了。

我側過頭，睜開眼看著他。

墨修因為失了法力，已然將自己從這些事情中脫離了出來。

何壽這隻縮頭烏龜，嘴毒殼硬，但終究是心軟。

他說的是等我，而不是等我們。

身體累沒什麼，但是心更累。

我明顯感覺墨修似乎放鬆了，身體沒有原先緊繃。

本來想說，等所有事了，我和墨修就帶著阿寶阿貝回巴山，與世隔絕的生活。

還有巴山，我和他躺在落葉上，期許著以後過上一日三餐，兩個孩子，觀四季變化的時候。

他自己也戴一個，還給阿寶戴一個：「我們是面具鎧甲勇士，變身！」

外面，於家和白微，何辜何極他們已經和風升陵走了。

墨修說著說著，突然來了一句：「何悅，對不起。」

無論他有沒有法力，他終究是那個墨修。

等到什麼時候？

墨修坐在沙發上，邊上放著一個行李箱，正是當初我出清水鎮去巴山，他給我清理的那個。

緩緩低頭輕輕的吻過我眉心：「就很好了。」

臉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這樣繼續趴著。

他想伸手來摟著我，又怕凍著和*圖*書我，只是轉過胳膊，虛抱著我，反手小心而輕輕的點了點我小腹。

「何悅，不管以後如何，來路有什麼兇險等著我們。能和你這樣……」墨修聲音有些發哽。

到底這一日與千年，哪個才是我們想要的？

明明他的唇是冰冷的，我與他更是多番纏綿，怎樣親昵的事情都做過了。

阿寶也跟著樂呵呵的笑，還和何壽一起做著古怪的姿勢，然後朝我開心的道：「阿媽，看我變身！」

可這一吻，似乎有著異樣的溫度，從眉心直湧向心頭，又瞬間奔向四肢百骸，讓我整個人都好像泡在熱水裡，暖融融的。

朝墨修低喃道：「等……」

我看了何壽一眼，知道他這是特意哄阿寶開心的。

張含珠，龍靈，阿熵……

或許何壽才是我們中間活得最肆意的那個，壽命已然萬年，天地間玄龜已然只有他一隻，他又送走了多少同類，多少同伴。

朝何壽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剛才探出阿寶有什麼不對嗎？」

這前後變臉，就是一抬手、一架胳膊之間，看得我為之絕倒！

可那個「等」字一出口，我就知道，沒有可能。

我知道他為什麼說「對不起」，趴在墨修胸口，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讓我眯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