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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小子平時聲音挺粗的，此刻卻十分尖細。

船艙有出口通向船尾，但他不認為這肚兜是船上某位女乘客的。

「老六，開個玩笑而已，別亂叫，待會兒真把東西招來了。」季缺警告道。

原來是夢。

這個時候，又有一點戲曲聲從旁邊飄來，聲音很是哀怨。

盧老六戰戰兢兢道：「我不去！」

因為從肚兜留在船上的水跡可以看出，是有東西爬上了船，又從船上跳了下去。

紅衣女鬼？？？

見對方仍舊惶恐不安，季缺拿出了一面鐵牌出來，說道：「降魔者，不要慌。」

嗤嗤……

聽到船尾傳來的那嗤嗤聲，季缺向林香織使了個眼色，示意讓她去探探情況。

季缺說道：「不知道誰風氣敗壞，把肚兜扔船尾了。」

這聲音由遠及近，有點可怕，盧老六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盧老六咽了咽口水，緩緩偏過頭來，發現手下小劉正站在床前，幽幽唱著這首戲曲。

小夥子看起來血氣方剛的，很適合陪睡。

家附近的陳氏滷雞腿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冷吃比熱吃更入味，所以這次出門，季缺打包了幾隻。

那就是夜晚，龍王爺睡覺時，對世間水道的掌控就不會那麼分明了，也許跑著hetubook.com.com跑著，你會一不小心進入了另一條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水道上。

船老大盧老六冷汗都嚇出來，見到季缺略顯淡定，才忍住了心頭的恐懼。

盧老六不禁想起了一個同行的話。

這是他第一次講完故事後嚇到了自己。

結果下一刻，那抹紅色之後就出現季缺啃雞腿的樣子。

這就和他掌船一樣，遇到專門幹這種事的人，總是讓人安心。

這一剎那，小劉的臉一下子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而盧老六頭皮都要炸了。

船老大的驚叫聲戛然而止，緣于季缺猛地捂住了他嘴巴。

那哪是小劉的臉，而是他編那個故事時，想象中「胭脂」那個女人的臉。

林香織跟在他身後，一臉戒備的模樣。

這東西是人是鬼，會不會回來就說不準了，總不能就跑來送一隻肚兜吧？

盧老六腳趾一下子縮得更緊了，他豎起耳朵，總覺得那嗤嗤的摩擦聲真的在靠近。

結果這時，季缺已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往船尾去了，手裡是那把「尺子」。

盧老六一扭頭，發現之前不知道去哪兒的手下小劉回來了，正站在自己身旁十步之外的地方唱戲。

再加上看到身旁的年輕書生，以及想和-圖-書到對方帶著的那塊鐵牌，一下子就更加放心了。

「啊～～～～唔！」

照理說他不該這麼慌的。

這時，季缺將肚兜挑到了他身前，說道：「六爺，這東西你船上的，怎麼處理？你要不問問，船上哪位女客人丟失的？」

盧老六這才看清，原來是這年輕的降魔者用尺子挑著一件紅衣過來了。

他剛讓自己心態平復了一點，結果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點哀怨的戲曲聲。

不知道為什麼，盧老六總覺得小劉的臉看不真切，於是亦步亦趨想要靠近，結果他一往前走一點，小劉就往後退一點，始終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

聽到這個答案后，盧老六不禁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盧老六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剛想著要不要直接衝過去，抓住這傻鳥手下問問他到底在幹什麼，結果這一剎那，小劉卻一下子逼近了過來。

我盧老六跑了這麼多年水路就沒遇到過事，怎麼可能倒這種霉。

「我不問，這不是找罵嗎？」盧老六忙道。

「啊！」

看著那黑色鐵牌上用古篆刻著的「降魔」二字，船老大盧老六一下子就不掙扎了。

這張臉一張慘白，臉頰上抹著兩團如血的紅泥，雖然五官看起來漂亮，卻和燒給www.hetubook.com.com死人的紙人一般。

盧老六看著這傢伙忽然掏出一隻雞腿來吃，一時有點凌亂。

他很快發現，周圍的座位都空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坐在那裡。

隨即，他發現異樣，忍不住問道：「小兄弟，你為什麼不怕啊？」

嚇死老子了，嚇死老子了。

他夢見了自己正和手下的小劉在一間戲苑聽戲，台上的丑角咿咿呀呀叫個不停，一口氣拉得很長。

這時，季缺忽然蹲下了身子，在包裹里摸索起來，盧老六以為有狀況，連忙跟著蹲下，一臉惶恐和緊張。

林香織裝作沒看見，看向了河岸的風景。

雖然是虛驚一場，可是盧老六知道，自己應該很長一段時間不會編鬼故事嚇人了。

嗯，有一種LOL段位的感覺，如今的季缺就處於「堅韌黑鐵」階段。

「你不去，它說不定會親自找過來。」季缺分析道。

……

這故事他起碼說了上百遍，有好些次嚇哭了姑娘、少婦，甚至兩個大鬍子男人，還挺有成就感。

由於有點心有餘悸，他甚至拉了一個年輕手下小劉來陪他一起睡。

盧老六沒有想到，編了半輩子鬼故事嚇人的他，竟然會被一隻紅肚兜嚇成這樣。

在他的想象中，自然是一張女人皮正wｗｗ•ｈetｕｂoｏｋ.ｃom•ｃom爬過來。

下一剎那，他全身肌肉繃緊，差點嚇得叫出聲來。

他也不想找罵，而且覺得沒必要。

小劉站在那裡，身上穿著之前被扔掉的那件紅肚兜，臉色蒼白如紙，嘴上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在這暗沉的環境中，不像是血氣方剛的男人了，而是女人，顯得特別驚……

今夜河道有霧，平時熟悉至極的河道，他一時竟生出了陌生之感。

主要是太巧了……

結果這時，季缺忽然陰起了個臉，說道：「因為我就是胭脂啊。」

雞腿降魔？

一時間，他已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了。

結果這時，季缺從中掏出了一隻雞腿，又重新站了起來。

主要是眼前這傢伙，是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身邊這個年輕降魔者，總有一種會倒霉的錯覺。

他再往台上看去時，發現原本燈火通明的戲台突然暗了下來，台上的丑角也不唱了，而是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做什麼。

而那條水道到底是屬於人間，還是陰間就說不準了。

每個正式的降魔者都有降魔令，分別為黑鐵所制的人階降魔令、白銀所制的地階降魔令，以及黃金所鑄的天階降魔令，再上面的降魔尊者基本就用不上令牌了，一般刷臉就行。

不，到了這裏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才看清，那不是紅衣，而是一個濕漉漉的紅肚兜。

他聽得很是專註，正要拍手叫好，結果突然發現整個戲苑安靜得不像話，不由得扭頭一看。

這戲曲的曲調歌詞和夢中的一模一樣，怪異無比，就像是一個沒有皮的女人站在峽谷的密林里，唱訴著她的不甘和寂寞……

不過盧老六很快看到了熟悉的場景，一棵河岸的老歪脖子樹，證明了河道和往常一樣。

盧老六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不由得長長鬆了口氣。

經過那麼一通嚇后，盧老六夜晚有點萎靡不振，待河道漸寬之後，就將船交給了下手，準備睡覺。

盧老六一邊看著小夥子那略有點害羞的臉龐，一邊在船隻的搖晃中睡了過去。

季缺一甩，只見肚兜就迎風飛進了河裡。

季缺忍不住問道：「六爺，要不去看看？」

「奴婢埋屍巫峽下，日夜望君穿行過……」

因為一抹紅衣一飄，忽然出現在他視線中。

這是季缺第一次體會到「證件」的力量。

他睡得並不踏實。

「小劉啊，你別學了，這戲不是一般人能唱的。」

貓貓膽小一點有什麼錯？

最為關鍵的是，這戲曲曲調古怪，彷彿招魂一般，聽得瘮人。

還好是夢。

這哀怨的戲曲聲正是他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