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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香織已開始自我懷疑，她到底還是不是一隻貓。

出了西林鎮后，迎來的是荒煙蔓草的景象。

「長虛觀，長虛觀，難道是取意『長須』，表示這供奉的天尊鬍鬚很長？」

季缺連忙否認道：「沒有，哪敢，你見過一個凡人去找神的麻煩嗎？」

「有人嗎？」林香織忍不住問道。

只是他們去的地方太偏，這地圖又很簡陋，於是很快就失效了。

這片世界太過荒涼，人類居住的城鎮村落宛若一個個分佈在海上的孤島，要從一個地方去到另一個地方，簡直就像是在一次海航，路上還充滿了神秘的未知和荒涼。

這知識自然是曾經的林家大小姐林香織告訴他的，畢竟季缺沒有吃過這麼高級的事物。

最離譜的一次是，季缺和林香織窩在一個地方睡覺，結果第二天醒來就發現了一對熊掌，順著那血跡一找，然後就發現了一個洞穴。

季缺立馬回了一禮，恭敬道：「找觀主陳鯉打聽一些事情。」

既然熊已經死掉了，這蜂蜜自然不能浪費了。

而片刻之後，一點掃地聲在大殿後方響起，算是給了他們回應。

道觀的山門打開著，在山林間顯得頗為幽邃。

他們進入了無人區。

這熊掌很厚實，把皮毛去掉后，豐腴的肉質就展現了出來。

「熊掌實在是太棒了！」

他們不過走了一個半時辰，已經殺死了九條想攻擊他們的毒蛇，吃了四條。

下巴下方石刻的鬍鬚很長，如一條垂瀑，幾乎到了雕像膝蓋位置。

與之同時，道人很瘦，給人一種他身上的精華全部被鬍子吸收了的錯覺。

很快的，當火焰稍大的時候，那熊掌上溢出的油脂就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響，再加上燃燒的柏木清香，僅僅聞著就讓人食慾大增。

道觀坐落在山林中，紅牆斑駁一片，黑瓦上堆積了不少落葉，看起來很老舊。

按照季缺的推測，盧老爺這小妾應該是在出嫁前就出問題了。

很顯然，這蜂蜜是這死掉的熊的積蓄。https://www.hetubook.com.com

盧家二少爺的想法和獨眼青龍和尚類似，想和季缺和林香織這樣的人結善緣，順便看能不能有法子治好他的父親。

但是，一對前掌里又只有一隻好吃，據說熊在冬眠的洞里除了舔一隻爪子之外，還得用另一隻掌抵住自己的肛|門，所以堵住「出口」的前掌就隱隱帶著一股臭味了。

因為季缺的運氣問題，經常有野豬、黑熊、蟒蛇等野物來偷襲，所以它們很自然的成為了季缺和林香織的伙食來源。

火光帶來了溫暖，也能短暫的給他們帶來人間的煙火味道。

最終，下午時分，季缺和林香織終於找到了山中的那處道觀。

可季缺打聽了一番，發現這裏的人只知道青寒山，卻並不知道長虛觀。

為了早點了結這件事，季缺和林香織只在鎮上休息了一晚就出發了。

庭院之後就是道觀的大殿，大殿頂部中空，呈一個天井的形態，陽光斜斜灑落而下，讓大半個殿宇都沐浴在陽光中，並不顯得昏暗。

她的聲音很快在觀內迴響起來，有些瘮人。

季缺隱約記得，這應該是他們離開西林鎮的第十五天，林香織忽然在荒草間看見了半塊石碑，驚訝道：「那是什麼。」

困得一頭熊偷襲反被季缺打死，她都沒有察覺？

之前有的泥道隨著歲月流逝，全部被淹沒于荒草中。

因為熊入冬后就要入洞冬眠，而冬眠前夕，又沒其他東西可吃，只好舔舔自己的前掌，因為這個緣故，前掌肉特別豐腴。

「誰？」

一個約莫三丈高的天尊像立在那裡。

那長須道人溫和道：「在下正是陳鯉。」

它比季缺想象中要大一些。

神婆記得，幾十年前有道人偶爾還會來鎮子上採辦一些東西，而到了後來，那些道人連山都不下了，算是與世隔絕了。

「記住，就在那處山坳里。」

只不過……

觀的門楣上掛著的門匾黯淡發黑，上面「長須觀」三字都有些迷糊和_圖_書了，給人一種腐朽的歲月氣息。

季缺和林香織之所以會來這麼偏的地方，就是因為他們要去長虛觀打探消息。

在無窮無盡的找路途中，季缺忍不住會想，如果這世界沒有火，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有墳就代表著有人，那這就代表著，他們總算走過了那一大片無人的荒野。

只是絕大部分時候，這一人一貓依舊都感到了荒涼和孤寂，恨不得貼在一起尋求慰藉。

道觀在山中，路並不好走。

要不是這院子中堆積了不少落葉，散發出一股霉味，這道觀還頗有點出塵的仙味。

季缺和林香織整理了一下儀容，往觀內走去。

雖然得了蜂蜜，可季缺依舊覺得有些離譜，不禁看著林香織說道：「你就是這樣放哨的？」

「人蔘果樹。」

青寒山說大說大，說小也不小，這漫無目的找下去無異於大海撈針。

季缺看著那乾瘦的道人，回答道：「在下想請教一棵樹的事？」

不得不說，在沒有導航的時代里，要找對一個地方和一個人並不輕鬆。

這時，那道人看見季缺和林香織后，不由得施了一禮，道：「小觀難有貴客到訪，請問兩位居士所為何事？」

走了這大半月的荒山野林，在這深山老林里找對了人，季缺和林香織忍不住鬆了口氣。

之後，兩人自然吃起了熊掌。

要不是聽季缺提起，神婆這老土著恐怕都要忘了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這四個字彷彿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季缺注意到，當他說出這四個字時，本來一臉和善的道人眼神一下子變得深邃了許多，如看不見底的枯井一般。

烤的時候，為了更入味，林香織用劍把熊掌戳出不少孔洞，再塗上那新得來的蜂蜜。

長虛觀位於鎮子西邊的山上，離這鎮子不算遙遠，它在鎮子中名聲不顯，緣於它確實是處於隱世的狀態。

「墳！」林香織眼睛跟著一亮。

她對季缺兩個外鄉人不冷不熱，而她的孫兒同樣是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

這時，林香和_圖_書織回過味來，喃喃說道：「我這才發現，這小小的一座降魔分樓里，竟同時藏著三個鐵頭娃。」

而現在，已經算是離開西林鎮第六天了，他們一個人都沒見著。

到了後面，連道路也變得越來越窄，直至被荒草徹底淹沒。

林香織搖頭，說道：「我以前覺得沒人敢，可現在覺得有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隨著一整隻熊掌入肚，一人一貓不由得發出了一陣滿足的輕嘆聲。

你說這段荒涼的旅程沒有一丁點亮點那也不是，至少他們吃了很多野味。

非要較真的話，盧老爺這種大善人就算沒暈，恐怕都會被正義人士一拳砸暈過去。

其實之前他已向林香織彙報過這件事，只是沒有這次這般詳細。

熊有四掌，可論起滋味來，只有一隻前掌最為肥美好吃。

最讓季缺和林香織感動的是，他們竟然在這洞穴里發現了一罐子蜂蜜。

他們就這樣走著，只能按照大致的方向走，已有點記不清時日。

所謂「望山跑死馬」，神婆所說的那處山坳看起來並不遠，可走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奇怪的是，這天尊像沒有頭，或者說只有下巴那一截。

林香織沒空說話，只顧著吃起來。

這一口咬下去，季缺只覺得整個人都在發光。

「可是你帶著這東西，該不會是想去找茬吧？」

直至找到了這鎮子的一個神婆，季缺和林香織才知曉了長虛觀的所在。

房間里只有幾隻蒲團和幾本經書，應該是道人們平時打坐修行的地方。

這一刻，季缺深刻感受到那個比喻是對的。

季缺這般想著，依舊沒有看見一個道人。

這小鎮名叫「臨山鎮」，很是破舊，可終究是有人居住的。

待熊掌表皮被烤得金黃，油脂混著蜂蜜在上面流淌的時候，季缺和林香織忍不住分食起來。

走過山門，就是一個庭院。

裏面還有一頭死掉的熊。

「一棵樹？」

果不其然，順著這一個個墳包繼續走，季缺和林香織發現了一個小鎮。

於和*圖*書是三人就這樣席地而坐。

而他們走在其間，人顯得十分渺小，彷彿走著走著就會這荒野吞沒，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這樣孤寂感是之前旅程上沒有遇到過，因為那時，他們偶爾能看到人。

一人一貓一邊搭鍋，一邊生活。

畢竟從那晚之後，父親就徹底昏迷不醒。

那道人站在一棵如華蓋的桑樹下，一身藍色的道袍很素雅乾淨，可是你一眼望去，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他的鬍子。

而他斬下的剛好是熊的一對前掌，林香織分辨了一下，確定了左邊這隻是熊掌精華。

不，準確的說，是沒有路。

臨山鎮十分閉塞，季缺和林香織兩個外人來了后，引起了不少鎮民的注意。

而這一帶只有這臨山鎮還有些人煙，附近的村落因為各種原因，早就荒廢了。

一人一貓很快被迎進了一處房間里。

陽光投射到這裏面，彷彿都冷清了不少。

這是董永在世啊，讓人好生羡慕。

吃完了滾燙的烤熊掌，之後自然就是一碗香味濃郁的熊掌湯。

當他再看了一眼這紙人神，覺得還是太丑，不，準確的說，太驚悚了些。

「請問兩位居士所問何事？」

季缺和林香織穿過了大殿，很快看到了一個手持掃帚的道人。

這時，季缺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照理說，道觀要活下來，即便不需要尋常百姓的香火錢，那些道人也要生活，也該和外面的人有所接觸才是。

地圖上根本沒有這個鎮子，衙門和客棧都沒有。

看得出來，盧家上下對季缺和林香織非常敬仰，送他們的馬車送到了鎮外數十里才回去。

反正他是弄不下去的。

只能說盧老爺好福氣，如果那時這小妾真被這神替代的話，那他那晚豈不是和一尊神在洞房？

季缺和林香織這次出行，其實是有一份地圖的。

之後，這一人一貓竟然在這墳前歡呼雀躍起來。

很快的，這熊掌被一分為二，一半煮湯，一半烤，可謂「一掌兩吃」。

直至林香織把一大錠銀子塞在了她手上，hｔtps://wｗｗ.ｈ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om她捏了捏，用嘴裏僅剩的三顆牙咬了咬，瞬間臉色就變了，忙道：「孫兒，趕快上茶，上好茶！」

他的鬍子很長，差不多已垂到了膝蓋位置，所以你第一眼看去，總感覺他在拿鬍子和掃帚一起掃地。

眼看季缺把這不詳的紙人神像收了起來，林香織忍不住擔憂道：「你對這東西很有興趣？」

季缺走了過去，只見石碑上刻著幾個模糊的字，忽然精神一振，說道：「是墳！是死人的墳！」

也萬幸這時不時的加餐，才讓他們的那種孤寂感減緩了一些。

一路上，季缺和林香織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四周的毒蛇變多了。

她把那紅布蓋在這神像上，是不是就想讓這神像去替她成親？

「嗝。」

林香織聽完之後，詫異道：「上次你說得太隨意，我只記住了大肚子紙人和大屁股師姐，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後續。」

那「罐子」其實就是一個堅硬的果殼。

季缺萬幸是帶著林香織，如果沒有這隻美麗的貓耳娘陪伴，這種孤寂感他還真不知道怎麼排解。

而寧紅魚給的資料是，長虛觀就在青寒山中。

「你，寧紅魚，還有那位現在還躺在床上的老實尊者。」

季缺點了點頭，說道：「我與祂有緣。」

神婆憑藉久遠的記憶，給了這麼一個答案。

季缺和林香織忍不住生出了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地界恐怕有很多年都沒有活人走過了。

長虛觀就是在這個方向。

之後，他便將之前在宋府遇到的事和林香織再說了一次。

那熊胸口斷了好幾根骨頭，身上有好幾處拳印，很顯然這是季缺在夢中打死的。

庭院中央立著一尊兩人高的石爐，爐子兩角雕著兩隻頗為靈動的石鶴。

林香織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昨晚太困了。」

與其說它是一個鎮子，倒不如說是一個較大的村落。

而季缺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過，因為他真的不擅長救人。

這神婆已經很老了，雙眼瞎了，腿也不方便，可因為能驅邪救人的原因，在鎮子上地位頗高，很受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