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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刀揮動。

隔壁一家子沖了出來，最後一個還喊道：「張郎君，收拾屍骸掙錢去！」

「明府有令，城中百姓可出城收拾屍骸，事後一併賞賜！」

無聲，無息！

杜輝看著他，冷漠的道：「此刻去救援，若是鄧虎等人繞個圈子，攻擊沒有防備的章羽縣，誰來守御？你，還是老夫？」

鐺鐺鐺！

「求陛下保佑郎君一定平平安安……」

「這是要民心？是了，宮中手段了得的嬪妃但凡得了賞賜，都會分給下面的人，如此，上下一心。郎君竟然懂的這等手段……」

「突擊！」

「進城了！」

他還假惺惺的喊道：「撤了！」

「領命！」軍士撒腿就跑。

這個蠢貨是要獨自去赴死嗎？

「多少人？」

謝如低下頭，繼續念。

軍士喘息了一下，「就在先前有人來報，發現鄧虎一夥馬賊往太平去了。」

「你不懂。」楊玄也不解釋。

章羽縣的縣廨中，杜輝跪坐在那裡，聽著屬官的稟告。

謝如一怔，「明府，就怕晚了！」

有人厲聲高喊。

她抬起頭。

杜輝冷冷的道：「趁著天氣還好，糧食該曬就拿出來曬了。若是霉變，誰看管的直接拿下。」

一排排人犯齊聲高喊，舉槍刺殺。

怡娘站在那裡，不斷有人從她的身前往城外跑。

刁涉歡喜不勝，但隨即有些和圖書不解，「明府，兄弟們就能收拾屍骸，何必召喚百姓。」

縣廨的後院，怡娘跪在席子上，低聲祈禱。

「莫不是被破城了？」張起發渾身顫慄，「五年前那次咱們跑得快，此次還是要如此，準備，我抱著二郎，你牽著大郎，一旦亂了就跑。」

「啊……」

林大跟著同伴一起前行。

張起發放下小兒子，雙手合十祈禱：「感謝漫天神佛，感謝楊明府。」

「衝上去！」

他蹲在大門內，渾身哆嗦著，身後的妻兒反而更鎮定些。

「大勝了。」歡呼聲更多了些。

屍骸的模樣不好看，臨死前的痛苦和驚惶，讓那些臉都極度扭曲，各種各樣的奇葩。

「救命！」

杜輝面色稍霽，「老夫首先是章羽縣縣令，老夫的首要職責是看護管好章羽縣。如今敵情不明，老夫如何出兵？速速去打探消息。」

這是準備潰逃。

前面是逆旅，後面是棺材。

有些馬賊跪地哭喊請降。

機會來了啊！

「保持陣列！」

「州里給的補給都到了，咱們縣裡還得再籌集一些，好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縣丞謝如抬頭看了杜輝一眼。

明府果然從容……軍士暗贊一句，說道：「說是三四百，比以前更為勢大。」

「撤！」

身後的值房裡。

身後小跑而來的陣列中，和-圖-書一桿長槍刺入他的后腰。

……

城外傳來了歡呼聲。

有些亂的陣型重新整理了一下，攻擊延緩了一瞬。

「都辛苦了。」楊玄回身吩咐道：「令城中百姓出城打掃戰場，所獲盡皆歸公，統一發放報酬，統一賞賜。」

「明府有令，這批馬賊惡貫滿盈，太平沒有糧食養他們，殺了。」

他滿面紅光的道：「大勝了，那些馬賊不過是烏合之眾，明府何等的英明，豈有不勝的道理？哈哈哈哈！」

城頭有人敲鐺鐺，不，敲鐵板。

趙有才和刁涉小跑過來，行禮。

馬蹄聲驟然而來。

怡娘想起身，可覺得自己的禱告還沒結束，對孝敬皇帝不大尊重。

一個個敢死營的人犯站在那裡，楊玄所到之處，紛紛行禮。

怡娘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孝敬皇帝，他微笑著摸摸襁褓里的孩子，說道：「讓他平安度過一生。」

「另外，繳獲的馬匹統一收攏，咱們也該有騎兵和斥候了。」

「幹得不錯！」

那些沒來得及上馬的馬賊，被敢死營的人犯追上輕鬆殺死。

「明府！」謝如拿著文書，看著杜輝。

杜輝端坐著，神色冷漠。

她回身衝著裏面雙手合十，「陛下，大勝了。」

那食指跟隨著謝如的聲音輕輕敲擊著案幾。

有人被丟在後面，拖著一條傷腿在哭喊。

衣食ｈｔtｐs://wwｗ•hｅtｕｂook•ｃom•ｃoｍ住行，生老病死，這是一個人一生的必須。

杜輝眯眼看著前方，就在謝如想開口時，他緩緩說道：「派人去哨探。」

「殺！」

馬賊們得了這一瞬，大多轉身就跑。

庄勝高呼自己的心腹撤離，怨毒的看了鄧虎一眼，「狗賊，便是你的好主意，葬送了兄弟們！」

鄧虎拔刀前沖。

張起發背起包袱，看看自己的產業，不禁悲從心來，「這般基業讓我如何能捨棄啊！」

曹穎看到了二人眼中的瘋狂崇敬之色，心想此刻郎君讓他們去赴死，想來也會甘之如醴。

他竟如此平靜！

「追擊！」

馬賊們慌亂逃竄，鄧虎被心腹護著撤離，一邊打馬疾馳，一邊回首看去。

「啥？」張起發聞聲探頭出去，就見一騎沖了過來，馬背上的是甄斯文。

外面忽然傳來了歡呼聲。

受傷的戰馬在邊上咴兒咴兒的哀鳴。

一個軍士出現在值房外，神色焦急。

「陛下，郎君不及弱冠便為了大事辛勞。辛勞也就罷了，郎君還得去廝殺，還得去……陛下，當年陛下曾說希望郎君做個普通人，若是陛下在天有靈，便保佑郎君，令他做個普通人吧……」

「殺！」

一個悍勇的馬賊怒吼一聲，拎著比旁人寬厚的長刀沖了過來。

「是！」謝如撓撓斑白的頭髮，剛想繼續，外面m.hetubook.com.com傳來了聲音。

「萬勝！」

他問的不急不躁，就如同是多年宿將般的從容。

他的妻子點頭，「縫了。」

風捲起落葉，在空中飛舞著。

「明府！」

「敵軍潰敗。」楊玄鬆了一口氣，擺擺手，輕蔑的道：「追擊！」

庄勝的人頭落地，依舊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從敢死營出城開始，張起發就在焦慮中。

陣列開始亂了，大伙兒都在跑，林大被裹在裏面，不時踩到那些未死的馬賊。

鄧虎大口的喘息著，覺得心臟在收縮，心痛的讓他忍不住仰天狂喊。

謝如和軍士都看向了杜輝。

「殺！」

她一路到了縣廨外，就見那些百姓一家家的往外跑。她甚至看到了兩個壯漢架著一個老人在跑，就怒道：「為何折騰老人？」

他看到那些馬賊在轉身。

張起發俯身抱起二兒子，「走！」

謝如用手中的文書敲打了一下案幾，恍然大悟，「鄧虎等人上次突襲太平失利，此次再度前來，定然是報復。明府……」

馬賊緩緩跪下，絕望的看著那個收槍的人犯。

那些馬賊要麼瘋狂格擋，要麼往同伴的身後躲。

城中的百姓一直在等待消息。

庄勝心中一喜。

回過頭，他不滿的對娘子說道：「無事了，趕緊烙餅，晚些送去縣廨，好歹也是一份心意。」

外面的喊聲突然嘈雜。

張起發和*圖*書矜持的道：「我差那些錢嗎？自去！」

楊玄下馬，緩緩走進了屍橫遍野的戰場。

一家子都在等待，渾身抖的和篩糠似的。

鄧虎高喊，「庄勝勾結唐軍，已被我殺了。撤！」

正在追擊的人犯們回身。

於是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張起發就佔據了兩樣。

甄斯文得意的道：「明府指揮若定，我軍大勝！」

「兄長，唐軍出擊了。」

「勝了？」一個老人喊道。

長槍密集捅刺，跪地的馬賊一掃而空。

杜輝一怔，拿起水杯，緩緩喝著。

二人交錯。

「可！」謝如哆嗦了一下，「是。」

長槍刺殺，馬賊揮刀，斬斷了長槍，獰笑著準備砍殺。

怡娘再也忍不住了，匆忙說道：「陛下，奴有事先去了。」

「勝了！」

「走，去看看。」

鄧虎此刻已經懵了。

楊玄認真的拍拍他們的肩膀。

就像是竹竿，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張起發就經營了一家棺材鋪，但作為城中商業三巨頭之一，張起發還兼營逆旅。

喊殺聲傳來時，張起發轉身進去，罵道：「還蹲著作甚？趕緊把包袱背好，兩個娃的衣角讓你縫的銀角子可有了？」

老人哆嗦著，「明府說了，出城的按人頭賞賜，大郎，二郎，再快些，別被人搶了先。」

「說！」杜輝頷首。

「殺！」

第二排的長槍穩定的刺入了馬賊的小腹，用力一攪，收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