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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娘用勺子敲敲瓦罐邊緣，「起來抖給我看看。」

盧強說道：「抬頭。」

怡娘給她一個眼色，還扭扭肩膀，就幾乎把曖昧掛在了臉上。

這是沒有經歷過社會毒打的後果啊！

「老賊，老二等等，我有話說。」怡娘拉住了兩個隨從。

劉擎一怔，「這……倒也有趣。」

章四娘抖動的有些厲害，腳步都亂了。

老賊平靜的道：「興許是舊恨。」

男子說道：「貴人冤枉明府，小人怕怒火衝撞了貴人。」

「本王身邊人受傷，醫者何在？」

「慢些！」

楊玄淡淡的道：「拭目以待就是了。」

楊玄覺得怡娘忙碌不休，很是辛苦，自己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

男子低頭，「並未。」

大唐城池基本上都是一個路子：城門進去拉一條線，直至另一個城門，這條線便是城中的主幹道。

但這個羊湯的味道確實是差些意思。

良久，怡娘幽幽的道：「若論女子誘惑男人的手段，誰都比不過那地方。」

眾人默然。

「要不……午飯或是晚飯我來。」

劉擎起身，「去看看。」

眾人過去安慰，楊玄也假惺惺的說了幾句好話。

劉擎看看縣廨，「簡陋，老夫滿意了。」

口水就這麼噴了出去。

「可有好葯？」

就這樣了。

他無法解釋什麼病菌病毒，解釋了這些鳥人也會當做是天書。

「是啊！」

盧強蹙眉，「能從臨安一路跟隨而來，這定然是大仇。」

「明府會醫術？」

陳花鼓激動的顫抖了起來。

「四娘子。」

「郎君看不上我。」

「但凡外傷，必先清理傷口。」楊玄看了陳花鼓一眼，「另外，清理傷口之前，必須把手清洗乾淨。」

「哎！」

「……」

章四娘扭了一會兒，欽佩的道：「怡娘你怎麼還懂這個？」

章四娘羞紅了臉，「怡娘……」

「怎麼有羊肉？」楊玄有些意外。

到了縣廨，眾人坐下。

「哦！」

幾個孩子站在最前面，喊的都破音了。

「對。」楊玄說道：「下官以為，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大唐的未來在於人才，執政者該注重人才，和_圖_書而非享受。」

陸角看了楊玄一眼，他以為少年人會壓不住得意，可楊玄神色平靜，低聲給劉擎介紹情況。

楊玄想到了病菌和病毒。

「學堂。」

跟隨的人怒了。

「總算是走了。」

楊玄看了杜輝一眼，乾咳一聲，「回頭來縣廨，我教你等醫術。」

陳花鼓打開藥匣子，弄了個瓷瓶子，打開嗅了一下。

劉擎等人在太平待了兩日，隨即走了。

章四娘的臉比火焰還紅，低頭，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以往呢？」

陳花鼓興奮欲狂，到了地方后一臉肅然。

甄斯文上前解釋，「這孩子有些憨傻。」

「一個比一個能吃，一個比一個會吃，都是老鼠轉世。」

「那為何呢？」

「此等事要如何解決？這官該如何做……下官想了許久，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於是就爬起來看史書……」

「老曹。」楊玄冷著臉。

眾人洗耳恭聽。

陳花鼓來的很快，和老賊接頭后，兩眼放光的問道：「誰病了？可是明府？」

「郎君會做飯？」老賊詫異。

此刻主幹道的兩側站滿了人。

劉擎默然。

屁股小了些，不過少女就是如此。

劉擎頷首，「何為刀刃？」

「嗯！」

陳花鼓看著他，「老夫行醫數十載，什麼病沒看過？每年這等刀傷老夫少說要處置上百次，這隻是小傷口罷了。」

曹穎納悶的道：「若論大仇，郎君才是馬賊的心頭恨。可為何去刺殺杜明府呢？」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陳花鼓撫須，從容的道：「要有好的金瘡葯，能止血。」

楊玄出了縣廨，章四娘回去尋到了怡娘。

楊玄看了甄斯文一眼……歡迎儀式是這貨負責的。

有人說道：「此人小人有些記起來了，在臨安就見過，當時在外圍。」

一群官吏默然。

「那就再練！」

「……」

一個寬大的宅子正拔地而起。

「明府，這是從何來的法子？」

「下官心有所感，便記了下來。」

「下官時常在想，百姓辛苦勞作，為何還要受此磋磨？」

老夫的話不多啊！曹穎：「……」

歡樂和圖書祥和的氣氛一下就沒了。

楊玄看著這些極力隱藏著不以為意的醫者，淡淡道：「這裡是太平，我的話便是規矩。照著做。」

「可曾強迫百姓做工？」劉擎背著手，板著臉。可老搭檔盧強卻知曉，此刻這位使君對楊玄是滿意到了極點，只是擔心少年人得意忘形，就想尋個毛病敲打一番。

「咳咳！」

「好生走路，別學那些招數。」

劉擎指指楊玄，「你來太平也有一陣子了，為何不修葺縣廨？」

劉擎喝道：「孩子不懂事，凶什麼凶？」

「不會！」曹穎很堅定的道：「最大的馬賊就是被郎君領軍擊潰的，和杜輝沒關係。」

醫者們看向心中的『醫聖』陳花鼓。

草菅人命！

「太平縣只有這麼一位醫者。」楊玄無奈。

「叫陳花鼓來。」楊玄喊道。

少年縣令微微抬眸。

「你等無需管，只管去試。」

劉擎看看楊玄。

劉擎帶著五縣縣令來太平縣視察工作了。

「吏不畏吾嚴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廉則吏不敢慢，公則民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

嘖！

「都是好木料。」盧強拍拍木柱子，贊道：「好一個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兩成吧。」

章四娘搖頭，「沒呢！」

當然是為了討逆……楊玄仔細想想，「下官從鄉下地方來，見多了凶神惡煞的官吏。百姓只能任由他們宰割。」

孩子看著他，開口。

「有些淡了。」

楊玄說道：「前幾任縣令留下的。」

「郎君吩咐。」

布條包好傷口，隨即收攏瓷瓶，背著葯匣子起身行禮。

「這話有些意思。」有人嘀咕。

說的再多，不如一試。

「過譽了。」

章四娘福身，「是。」

正在檢查刺客的軍士抬頭，「是馬賊！」

盧強提醒道：「為何為官。」

校場上，兩千多軍士在跑，場面蔚為壯觀。

「要自然些！」

他對其他縣令說道：「有的地方窮的吃不起飯，縣廨卻修的格外奢華，這樣的官員，老夫在一日，他就別想有出頭之日。」

「軍中主要是外傷，刀槍箭矢造成的傷口最多，和_圖_書以往你等如何診治？」

「你今日話真多。」

劉擎回身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隨即出去。

太平軍中也配備了醫者，不過都是半路出家的二把刀子。

杜輝的精神恢復了些，盧強說道：「進城去看看。」

「……」

「怎麼了？」

盧強說道：「那你為何低頭？」

杜輝滿頭霧水，「老夫並無仇家。」

「你特娘的想得美，是章羽縣縣令。」

就在一片喜氣祥和的氣氛中……杜輝遇刺。

「請使君指教。」楊玄裝作惶然的模樣。

「也是縣令哦！」

說話的是楊玄。

只是你別抖啊！

「有些名醫的派頭。」陸角讚美著陳花鼓的賣相。

「閉嘴！」老賊呵斥，「這話再說一次，以後肉就沒了。」

撒葯在刀口周圍后，陳花鼓一手按著刀口周圍的藥粉，一手拿著刀柄。

章四娘起身，走了幾步。

「快些，我看看為何郎君就不動心。」

孩子的父母惶然過來請罪。

怡娘隨口道：「有兩頭羊打架，輸的那頭羞愧而死。」

專家的氣息迸發，陸角縮了回去。

陸角扶著杜輝，有些期待，「太平都是人犯，這一進去……」

一個茫然的少年人形象躍然而生。

「杜明府這是惹著誰了？」楊玄問道。

「清創之後，上止血散。記住，包紮的布匹必須用沸水熬煮過。」

幾塊肉乾遞過去，風波煙消雲散。

劉擎說道：「六縣縣令就數你最少年，其他人的年紀做你的父祖綽綽有餘，可卻是你做的最好。老夫問你，心中所想為何？」

「都是小人的錯！」

王老二嘀咕道：「怎麼像是宏春的人呢？」

太平城中大多是流放的人犯，有許多窮凶極惡之徒，隔三差五就會發生打鬥事件。動刀子也是常事。

怡娘為了準備這夥人的吃食傷透了腦筋。

劉擎負手看著樑柱，彷彿神遊物外。

她一邊攪動著陶罐里的羊肉，一邊嘮叨。

劉擎笑道：「孩童無知，什麼罪？來人，拿些肉乾來。」

陳花鼓準備撒葯。

男子抬頭，果然是一臉怒色。

除去楊玄之外，怡娘能衝著全世界發飆，她幽怨的道：m.hetuboｏk.cｏｍ.ｃｏm「奴回頭再琢磨琢磨。」

杜輝肩頭吃痛，面色鐵青，「太平便是一個大牢獄。」

怡娘皺眉，「就沒……觸碰你，沒多看你幾眼？」

「以往地位最高的只是幫派頭目。」

「這是死士。」曹穎補充道。

章四娘以為自己說錯話了，低頭燒火。

劉擎慈祥的摸摸孩子的頭。

怡娘笑的前仰後合。

一進城。

「過了數日，再換生肌散！」

楊玄說道：「太平窮，要花錢也該花在刀刃上。」

楊玄吃的心安理得。

怡娘默然。

短刀被丟在地上，血剛噴出來，就被陳花鼓用藥粉封住了。

「為何激動？」

怡娘覺得劉擎的幫襯口惠而不實。

「外傷？」陳花鼓的情緒一下就跌落了。

楊玄把他們聚集在一起，開始授課。

「大胆！」

他乾笑道：「口快了。」

陳花鼓笑的歡喜。

到了縣廨大門外，右側的宅子門開。

眾人跟著楊玄一路到了城西。

「學堂？」

送腿，送胯。

他們整齊劃一的舉手揮舞。

在場的都是官吏，這話有些打臉的意思。

楊玄低聲問道；「每年這麼處置傷口……死幾個？」

劉擎止步回身看著他，良久，淡淡的道：「老夫今日本想尋個錯處來敲打你。」

他覺得自己是好意，可章四娘卻眼中含淚，福身道：「是。」

出了學堂，劉擎嘆道：「這番話讓老夫心中一凜，卻頗為歡喜。公生明，廉生威，說的好。」

章四娘搖頭，「沒如何呀！」

藥粉抖動，飛了些出來。

「老夫從未醫治過這等高官。」

衛王走了出來，看著他。

「四娘子，去送送郎君！」怡娘急切的喊道。

光說不練假把式！

正好一路教。

「扭胯不夠！」怡娘搖頭，「再來。」

楊玄莫名其妙的看著章四娘走在前方。

噗！

「tui！」

眾人不禁莞爾。

「明府，幸不辱命。」

「有！」

「太平又不是牢獄。」

有人說道：「為何不放在家裡？」

眾人下馬步行。

「啊……啊嘁！」

怡娘擔憂的皺皺眉，「你可曾抖了？」

「硬是要得！」

眾人看著楊玄。

盧強問道：和-圖-書「可有舉措？」

「會一點。」

王老二看了老賊一眼，「怡娘的廚藝能進宮。」

這怎麼還委屈上了？

「郎君，陳花鼓來了。」

楊玄覺得再走幾步，章四娘多半連走路都不會了。

眾人心中凜然。

「味道不錯啊！」老賊撫須拍馬屁。

盧強笑道：「是何警句？說來我等聽聽。」

怡娘笑的慈祥，「郎君最近對你如何？」

他舉著一塊肉乾，曹穎上前，仔細一看，「是馬肉乾，多是馬賊隨身攜帶。」

市面上壓根就沒有馬肉賣，軍中的戰馬死了，主人多半捨不得吃肉，會傷感的掩埋了。而馬賊卻不同，只要是肉，除去人肉不吃，啥都吃。

他忍笑尋個在做工的男子。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楊玄打斷了他的自信，「從今日起，軍中一律按照我的法子來處置外傷。」

陳花鼓和他一起回城。

陸角覺得不對，「不該是先拔刀嗎？」

楊玄說道：「下官與百姓說過，從此以後，但凡縣廨修的比學堂奢華，百姓盡可砸了縣廨，下官辭官回家種地去。」

「醫者！」有人喊道：「太平的醫者何在？」

他的金瘡葯便是獨家秘方，「城中隔幾日就會有人被砍，老夫出手救治輕車熟路，這些年來，老夫不敢說獨步北疆，但在陳州，診治外傷老夫說是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怡娘……」

早飯很豐盛。

老二還學會了隱晦的拍馬屁？

灶膛里的火苗閃爍，映紅了章四娘的嫩臉，怡娘見了心中一動。

正在燒火的章四娘抬頭，「怡娘，使君還說回頭把人犯都送來呢！」

那手髒兮兮的，就這麼處置傷口，能好嗎？

眾人都看著楊玄。

太平縣當然也是如此。

這位太平縣『第一名醫』不知道自己那雙不怎麼洗的手弄死了多少人，此刻一臉茫然。

吃完飯，楊玄準備去校場。

劉擎笑道；「我等倒是做了惡人。」他拍著身邊的木柱子，「這等好木料從何處來的？太平……好像不產這等木料吧？」

「你們明府可曾強迫你等做工？」

塵土飛揚中，楊玄吩咐道：「把醫者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