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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州孫使君親自邀請楊使君有暇來奉州一晤。

這也是緩衝之意，免得孫營到時候拒絕時，曹穎沒有心理準備翻臉。

曹穎知曉上次讓赫連春突襲奉州的鍋，直至今日依舊還在。

達成協議讓曹穎心情頗為愉悅，但心中有個問題擱著難受。

「有人見過呢！說他長得俊美，還和氣，衝著你一笑，伱就會心慌。」

「羅……羅才？」

還是先前的小吏。

「胡謅！」孫營覺得心口有些發酸。

孫營笑道：「念兒，你又頑皮了。」

脖頸白皙，光滑。

「韓司馬。」

曹穎一怔。

孫營閉上眼睛。

一個小吏進來，「曹司馬。」

但現在孫營的身上彷彿蒙上了一層薄紗，讓他看不透。

「魏忠？」

「老夫當倒履相迎！」

她進屋鼓搗了一番，再出來時，竟然變成了一個男子打扮。

「鐵礦？」

……

韓濤微微一笑，「是啊！」

這人是來探底的。

曹穎知曉此行不會太順利，但聽到這等明確的拒絕的意思，依舊有些不滿。

「我沒打聽。」孫念嘴裏說沒打聽，可眼睛都亮了，「我出去聚會，好些女人都在說他的事。」

說客得為當事人釐清此事的對他的利弊，可礦山是奉州的，孫營是坐地虎。陳州能給他什麼好處？

隨從：「沒人來……」

就如同是看到一個身著薄紗，若隱若現的美人，卻無法一親芳澤般的難受。

礦山，可以開發。

「多謝，還有……」

韓濤無法做主只是一個姿態，他的態度便是孫營的態度。

「你是……」

小吏喘息了一下。

「使君，陳州那邊在歡呼。」

分明就是擱置了，有什麼要緊？

「是啊！」

——肉乾便是老二的命！

這是楊玄親口答應的事兒，甚至決定親自出馬，一方面是和孫營緩和關係，拉攏奉州；一方面是把自己的勢力滲透進奉州。

韓濤淡淡的道：「使君身體不適，這幾日怕是沒法見曹司馬。曹司馬若是急切，可先回去，下次再來嘛！老夫定然掃榻以待。」

「她們上次炫耀得了楊子泰的手跡，不過是寫了兩個字罷了，我若是得了這兩句詩，定然能讓她們甘拜下風。阿耶！」

「孫使君令人招呼一聲就是了，怎能親至？」曹穎拱手，「下官惶恐。」

「嗯！阿耶，ｈｅtubooｋ.cｏm•ｃｏｍ那楊子泰上次為宋震送行，隨口就是兩句詩。」孫念緩緩吟誦著，「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只是兩句詩，就讓人感受到了楊使君對宋尚書的深情厚誼。」

他從孫營的態度中看到了拒絕。

這是孫營還是韓濤的子弟？

賓主雙方進行了一次愉悅的會談，雙方都對目前北疆的局勢感到很滿意，對桃縣黃相公的高瞻遠矚表達了深深的敬意，又對陳州楊使君的閃擊戰表示了讚美。

出了此處，孫營嘆息一聲，「其勢已成，奈何？」

回家去還得告誡一番閨女，讓她以後少打聽楊玄的事兒。

但，曹穎既然來了，總得要見見孫營，當面說服。

老夫去！

也不能給！

態度很堅定。

要不……再搶救一下？

至少明面上不能得罪他！

「先安排他住下！」孫營淡淡的道：「不著急！」

「礦山？」

「王氏斷了他的鐵礦石，整個北疆他能去何處尋？唯有咱們這邊有一座礦山。」孫營淡淡的道：「可這是我奉州的礦山，憑什麼給他陳州？」

「你拿了作甚？」

「我就看看。」

「就是楊玄接任之後的事。」孫營的眸中多了些黯然。

曹穎微微一笑，「我陳州能派兵來絞殺那些賊人。」

作為刺史的女兒，孫念便是奉州公子貴女圈的老大。

「曹司馬？」

一番客套后，曹穎說出了目的。

一個穿著水綠長裙的少女走了出來，她的額頭略微有些突出，不過配合著一雙大而明亮的雙眸，反而讓人覺得很可愛。

孫念衝著他的背影做個鬼臉，「我自己去。」

曹穎微笑，「老夫也不虛言，聽聞奉州有個礦山？」

這是競爭對手，想讓他低頭，難。

「天氣熱，不想去呢！阿耶，你看著有些不高興，是為何？」

未婚少女打聽已婚男人的消息，算什麼事啊！

和天下大部分州廨一樣，前面是州廨，後面是刺史的住所。

孫營板著臉出去。

……

「使君，奉州地處陳州右翼，當面乃是山脈，山中有山民，有馬賊成群，是個亂糟糟的地方。山脈阻攔了北遼大軍南下的可能，小股襲擾得不償失。故此，奉州乃是北疆最為安穩的地方。」

「那礦山於我奉州很是要緊。」

「礦山之wｗw•ｈeｔubｏok•ｃoｍ.com事，咱們再說說……」

「我知曉楊使君原先在元州狩獵，說是十歲就進山了，頗為艱難。後來被王氏……」

「小郎君請說。」

「小郎君可是有事？」

韓濤暗自佩服著孫營的城府。

那老夫晾著他的使者，豈不是……

曹穎無意間瞥到了年輕人的脖頸。

「是呢！魏靈兒還說她阿耶對楊子泰讚不絕口。」

「楊使君這是想要這個礦山？」

「韓濤說孫營不想與老夫見面，為何孫營又來了？」

否則犯忌諱！

「楊子泰？」

……

他想更進一步，去桃縣任職，可楊玄和陳州就像是一堵牆，把他牢牢的擋在了外面。

「那礦山，說句實話，丟在那裡也是丟著，據聞那些馬賊和山民不時去開採……」

孫營笑吟吟的進來了。

小吏很尷尬的道：「小郎君頗受使君寵溺。」

滿臉漲紅，先看了曹穎一眼。

楊玄此人，不可得罪！

曹穎在院子里散步，聞言淡淡的道：「因為沒人來。」

不就是一張臉嗎？

孫念歡喜的道：「那阿耶你能不能請他寫了這兩句詩寄過來。」

「阿耶！」

守門的小吏一臉苦笑跟著。

難道孫營有私生子？

孫營心中微動。

「不知何時能見到孫使君。」

年輕人說道：「我頗喜楊使君的詩詞，不知曹司馬歸去，能否請楊使君寫了兩句詩贈與我。」

那個楊子泰的關係網竟然這般硬扎嗎？

作為一個說客，必備的素質是臉皮厚。

「是。」

那可是孫營可望而不可即的大佬。他想起了自己前年年底去長安的事兒……那一次有人宴請，席間正好魏忠也在。孫營自然想尋一條大腿抱抱，於是去示好。

孫營的兒子也是如此。

人壓根就看不上你一個邊塞的刺史！

喉結呢？

娘的！

楊玄竟然和魏忠有關係？

曹穎心跳加速。

小吏目光閃爍，「這是使君家的小郎君。」

「使君，楊玄那邊派了司馬曹穎來求見。」

而且，孫營年歲不小了，眼巴巴的看著桃縣，就等著飛升。

轎子，一個人是抬不起來！

「你就是曹司馬？」

她突然眼前一亮，「阿耶，你和楊子泰可交好嗎？」

孫營嘴角微翹，「老夫去看看。」

是啊！

「使君身體不適。」韓濤還是用這句和-圖-書話來搪塞他。

「念兒在彈琴？」

最後，雙方達成了口頭協議。

孫營點頭，晚些，自嘲道：「一個年輕人就弄的老夫心神不屬，罷了！罷了！名利丟開，還得大自在！」

少女揮拳，「我一定要碾壓你們！」

可魏總只是淡淡的應付了他幾句，隨即就去了別處。

他去了後院。

郎君的俊美，難道還能有這等作用？

看你滿眼都是崇拜之色，真要讓你見到了楊子泰，老子辛辛苦苦養的一盆嬌花，怕是連夜就沒了。

曹佾心中深深的嘆息著。

「嗯！」

門外突然來了個年輕人。

進了家，就聽到琴聲悠悠。

孫營有個女兒，歲數正好對得上。

一種荒唐的想法湧上心頭。

「我想問問，楊使君……果真俊美無儔嗎？」

您這有些資敵的嫌疑啊！

也就是說，他把自己的舌頭都說爛了，孫營最多叫人給杯滾燙的茶水。

孫營起身，準備走了。

「阿耶，她們說楊子泰俊美？」

這個年輕人怎地把郎君的消息打探的如此詳盡？

閨女啊！

「老夫得了解一番楊子泰。」

「今日沒出門？」

孫念拽著孫營的袖口撒嬌，「那楊子泰的名聲據說在草原上能止小兒夜啼呢！還出口成章，這樣的豪傑，我為你籠絡一番豈不好？」

所以有些不懂事，您別見怪。

詩詞罷了，郎君隨手就能寫一篇，用來結交孫營的兒子，美滋滋。

孫營淡淡的道：「你也知曉賊人都在盯著礦山，老夫如何派人開採？難道陳州出人？就算是陳州出人，也得我奉州的軍士去抵禦賊人的侵襲，難吶！」

「竟然給了咱們一個院子。」

再看了曹穎一眼。

曹穎納悶之極。

剛想說話。

「不知曹司馬此行為何而來？」

微笑。

我不得罪你，但礦山，你也別特么的奢望！

嘖！

給不了！

「夫君怎地又回來？」

奉州偏僻，官面上的往來少，這招待的住所一年中大半時間都空著。

這話，是戳使君的肺管子啊！

孫營回身。

呯呯呯！

但這話曹穎不會說出來。

這，竟然要下逐客令了？

到了後面，琴聲越發的清晰了。

「曹司馬。」

這……

「哪兩句？」原來是郎君詩詞的愛慕者啊！

司馬韓濤急匆匆進了值房。

也就是說，孫營不答應！

他和-圖-書這等自詡智謀無雙的人，最喜歡揣測人。

韓濤坐下，愜意的道：「原先我奉州與陳州旗鼓相當，陳州直面三大部，更艱難些，那些人都願意來奉州。可不知從何時起，從商人到讀書人，人人都往陳州跑，彷彿我奉州便是凶地。」

「使君難道不知？」韓濤笑道。

你給我面子，我才會給你面子。

「嗯！為何？」孫營蹙眉。

韓濤說道：「瓦謝部原先被他滅了，雖說重新弄了個鎮南部，可終究實力不濟。如今基波部被滅了，馭虎部獨立難支，陳州的局面，就這麼打開了。那楊使君竟然犀利如此嗎？」

正在看文書的孫營聞言冷著臉，「他來作甚？」

「何事？」韓濤把眉心皺得緊緊的，覺得小吏給奉州丟人了。

小吏頷首，「孫使君來了。」

說著，他對韓濤微微一笑，「韓司馬說使君身體不適，但依舊想見下官，下官還擔心……沒想到使君竟然親臨，這份情義，下官回去定然要告知楊使君。」

韓濤來了，笑眯眯的道：「可還滿意？」

「你去作甚？」

韓濤微笑。

曹穎心中一冷。

琴聲最後驟然躍起，彷彿是一個少女提著裙子蹦跳了幾下，然後站定。

隨從歡喜的道：「人說孫營不滿使君，定然會苛待咱們，看看，這算是苛待？」

「滿意！」曹穎也不揭穿。

「下官在。」

「不是呢！右武衛大將軍魏忠的女兒，提及楊子泰時，就是讚不絕口。她們說，若非楊子泰成親了，魏靈兒定然要嫁給他。」

「不是要，是合作。」

韓濤起身，「晾他數日也好。」

年輕人不滿的道：「先前阿耶還問過我楊使君的事。」

「念兒呢？」

……

孫營板著臉，佯怒道：「雖說老夫沒讓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豈能去打聽男人的消息？」

這年輕人怎地如此痴迷於郎君……曹穎想到了一些偏僻的愛好，不禁哆嗦了一下。

「老夫覺著，此事怕是無法應承。」

不對，韓濤的兒子都成親了，不是這等年輕人。

曹穎一怔，見年輕人雙眸放光，讓他想到了王老二談及肉乾的神色。

孫營急匆匆的回家。

老夫才將說使君你身體不適，沒法見曹穎……韓濤的眼皮子劇烈的蹦跳了幾下。

「看什麼？在家待著！」

老夫……曹穎撫須，心想莫和圖書非是郎君又派人來了？

「使君客氣了。」

曹穎心中一發狠，「孫使君難道寧可把礦山給了那些賊子，也不肯給我陳州嗎？」

「楊子泰還和羅尚書有交情呢！魏靈兒說楊子泰每次回長安都會去拜訪羅尚書。」

就這樣！

曹穎被安置的不錯。

可郎君卻更為出色……唯有資歷差些意思。

「好！」

孫營一怔，「歡呼什麼？」

「十日前，楊使君出兵草原，一戰，滅基波！」

那老夫得罪他……孫營心中一震，「啊！是啊！交好！」

「孫使君？不知孫使君會如何看。」

「呃！多半是吹噓的吧！」孫營幹咳一聲。

孫念笑道：「那陳州楊子泰欺人太甚，上次放了赫連春突入我奉州之事還沒理清楚，此次又派人來索要鐵礦，真當老夫是好欺的？」

嘖！

來之前曹穎就了解過這二人的家庭，故而有些不解。

先前……也就是說，孫營是先問年輕人關於郎君的事兒，這才改了主意來見老夫。

雖說不滿陳州和楊玄，但不能把人往死里得罪，那不是一個成熟的官員。

老韓不錯，一番話給老夫留下餘地……孫營對韓泰微微頷首，「老夫與楊使君一向少見，不過聽聞乃是少年俊彥，令老夫悠然神往。」

孫營莞爾，「陳州當面乃是三大部，楊使君若是出兵奉州，不說桃縣是否答應，他就不擔心三大部順勢出擊陳州？若是陳州有失，老夫也難逃罪責，此事，就此作罷！」

孫營微微頷首。

官場上活什麼？

「出門了。」

孫念大喜，「阿耶，那你下次去見楊玄，能不能帶著我去？」

韓濤根據自己對孫營的了解，覺得使君大人會咆哮，隨後把曹穎趕出去。

「正是老夫。」

「嘿嘿！等我知曉了使者在何處，就去問問。」

「此事老夫做不了主。」

「是啊！念兒你眼睛瞪的這般大，難道也聽聞過他的名字？」

曹穎微笑，心想，原來郎君的詩詞也能有這等作用嗎？

看來老夫低估了使君的胸襟！

使君竟然沒發怒？

很難受啊！

所以，不是孫營款待，而是他們運氣不錯。

「使君。」

「既然如此，老夫當去向孫使君辭行。」

給人臉面，就是給自己臉面。

看來，孫營很是忌憚郎君啊！

妻子來迎。

韓濤開始給曹穎敲警鐘。

曹穎起身，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