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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次，他就這樣看著麾下將士從眼前走過。

大陣肅然。

對面，蕭華說道：「陛下，已經打開了一個缺口。」

北疆軍竟然擋不住沖勢，一隊隊反撲，被北遼軍一隊隊殺的凌亂。

「那，是我等的家園！今日，是讓敵軍踏破家園，還是給予這些獸類迎頭痛擊？誰，能一往無前！？」

「放箭！」

「敵軍在積蓄氣勢，可要打斷？」廖勁問道。

當遠遠能看到對方時，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

他們中許多人再也沒回來。

「怕不怕？」黃春輝問道。

王老二出發了，屠裳不放心，跟著去。

林雅見赫連峰指著對面，用力揮手，心中難免多了些輕蔑，「看看那些人，興高采烈的。此戰不知多少人會倒在這裏。大遼，北疆……」

連林雅都屏住了呼吸，就等著後續的騎兵衝進去的那一刻。

嗚嗚嗚！

「能！」

無數刀槍高舉。

再等，對面的士氣就要爆棚了。

黃存輝千年耷拉著的眼皮子，此刻抬起，眼眸中，神采奕奕。

他躊躇滿志的策馬掉頭，衝著南方，舉起長刀。

大帳內點了幾支蠟燭，赫連紅進來帶起的風吹動燭火，噗噗作響。

此刻城外二十萬敵軍正準備著，準備來奴役他們。

林雅的眼中多了一抹忌憚，想到了上次兵敗於病虎之手的事兒。

「這便是統帥！」韓紀贊道：「一番話，輕鬆愜意，卻能激發麾下的士氣。」

一隊隊軍士從黃春輝的眼前走過。

「這幾年北疆有錢了，主要是陳州。陳州軍如今差不多兩萬，多，怕是就多在這裏。」蕭華說道：「據聞，連寧興都有豪商和陳州做買賣。」

陣列不動。

「北遼大軍來了，十八萬。」

「一百八十步！」喊聲撕心裂肺。

嘭！

用節奏來干擾，引導對手，這等手段……

這個距離自然不可能看清人的長相，但他看到了對面的大旗。

若是主動出擊，敵軍多騎兵，可輕鬆輾轉騰挪，讓我軍疲於奔命。故而……」

一隊隊敵軍往這個缺口瘋狂衝擊。

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彷彿擔心打破了這份難得的戰前安寧。

「怕的。」黃春輝ｈetｕｂook•cｏm.ｃom微笑，「二十萬大軍，如何不怕？可我們有法子抵禦恐懼。」他指指外面，「北遼大軍帶來了什麼？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北疆軍若是潰敗，整個北疆將會淪為他們的牧場。北疆百姓將會淪為他們的奴隸。」

一隊隊軍士出現。

等什麼？

「我們是誰？」黃春輝看著這些文武官員，「我們是北疆軍。是北疆百姓奉養了我們，是北疆百姓的子弟組成了這支大軍。如今，大敵來襲，我等當如何？」

「殺！」

士氣如虹！

街道兩側的門縫中，無數目光看向這些將士。

當你在走路，或是騎馬，聽到富有節奏聲的動靜時，你會情不自禁的跟隨這個節奏改變自己的步頻，否則會覺得彆扭難受。

他轉身，緩緩走出節度使府。

一波箭雨覆蓋過去，沖在最前方的敵軍倒下一片。

第一線，頓時無數人體飛起。

江存中說道：「敵軍斥候從半個時辰前開始瘋狂衝擊，我軍斥候也是如此。」

「不。」黃春輝說道：「若今日是五千對一萬，老夫將會率先發動進攻，一往無前。可這是十余萬對十八萬，我軍人少，長處在於弩弓，在於陣列。

北遼軍留下了些人馬駐守大營，加上來北疆損失的人馬，此刻大陣中近十八萬人。

「我北疆軍！」

「殺得完嗎？」黃春輝問道：「可能殺得完？」

他帶著文武官員，就這麼緩緩走在城中。

楊老闆準備的弩車，一輛輛排在那裡。

對面，蕭華說道：「陛下，不能再等了。」

「三百步！」

弩車！

開戰以來，最為慘烈的一幕發生了。

「取些人頭來。」

外面多了些嘈雜。

目光炯炯。

「再等等。」皇帝搖頭，「我軍勢大，此刻等待，便是施壓。氣勢，便是如此起來的。」

黃春輝頷首，楊玄說道：「老二！」

林雅和自己的一群文武官員在不遠處。

黃春輝說道：「都是熟人，沒什麼可隱瞞的。不過，這等咄咄逼人有些失禮，打回去！」

十八輛鼓車上，十八個壯漢手握鼓槌，奮力捶擊。

號角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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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

「我軍幾乎倍于北疆軍，黃春輝依舊敢於出戰，這頭病虎，果然豪氣不減當年。」

街道上只有一隊隊巡邏的軍士。

「他們喊什麼人頭狂魔來了。」斥候看著楊玄，「楊使君麾下的斥候殺的……」，他努力想著形容詞，憋紅了臉，「就如同是發現了金山銀山般的兇狠貪婪！」

「我北疆軍！」

破空聲讓楊玄想到了一群鳥兒正在長空飛過。

露出了崢嶸。

「死！」

那些軍士手握大鎚。

隨著這個命令，北疆軍的斥候歡呼著沖向遠方。

而對面，卻是十二萬還多一些。

十余萬將士齊齊回頭。

「蔚為壯觀！」寧雅韻第一次見到這等龐大弩陣發動攻擊的場面，楊玄問道：「掌教若是在……」

「弩弓……」

咚！咚！咚！

此刻擔當突擊重任的，便是最精銳的騎兵，和最精銳的戰馬。

「相公！」劉擎指著那裡。

等王老二帶著兩個背著麻袋的長老回來時，人頭滾了一地。

也是他們的保護神。

「商人，見利忘義。越是有錢的商人，就越是如此。」皇帝冷冷的道：「回去后，記得提醒朕。」

寧雅韻突然輕咦一聲，「子泰你看，那些敵軍策馬的節奏，竟然與鼓聲隱隱相合。」

將領的手高舉，一動不動。

「要不惜一切突入！」皇帝雙目炯炯。

但，誰能把煙火氣隨手就用在了戰陣上？

「陛下。」瞭望樓車上，瞭望手喊道：「北疆軍十二萬余。」

雙方在前方不斷絞殺，沒多久，一隊騎兵衝出了一個缺口，後續的敵軍順勢殺了進來。

黃春輝神色平靜，「等！」

「兩百步！」

外面已經戒嚴了。

蕭華說道：「北疆軍陣列整齊，陛下，可要試探？」

無聲的威壓越過雙方之間的距離，砸了過來。

「郎君！」

這是在給麾下解壓。

弓箭手上前。

可黃春輝就在大旗下輕鬆應對，讓他敗的心不甘情不願。

「相公，敵軍斥候逼近。」

楊玄看著黃春輝，千言萬語化為一句，「牛批！」

韓紀說道：「敵軍士氣，起來了。」

「止步！」

學習別和_圖_書人的長處，但別照搬。

哪怕是精銳的北遼鐵騎，依舊無法確保大部分戰馬擁有這樣的勇氣。

「這是引導！」

大鎚奮力敲下弩機。

城頭，大旗飄揚。

每一次，他都在心中認真告訴自己：要帶著更多兄弟回來。

楊玄說道：「相公，下官這邊的斥候有些本事。」

噗噗噗！

大旗落下。

黃春輝緩緩走出去。

廖勁問道：「敵軍斥候如何？」

身後，陣列跟著移動。

黃春輝那佝僂著的身影到了哪裡，哪裡就是一片歡呼。

陣列中間閃開。

「看看身後。」

他緩緩走下去，眾人閃開一條通道。

他輕輕策馬在陣列中。

皇帝贊道。

「是個好漢子！」黃春輝贊道。

高歌一曲。

「領命！」

那一戰，他自信滿滿。

韓紀：「……」

「你看他！」韓紀低聲道：「看！」

「都來了？」

沙場上，許多時候就是用空間來換取應變的時間。

無數弩手把弩弓傾斜衝著前方。

一大片空白地點出現了。

他走到了通道盡頭，回身。

「放箭！」

皇帝點頭，「那頭病虎鼓舞士氣的手段了得，不過，我大遼勇士戰無不勝，告訴將士們，朕，在看著他們。病虎，朕許久未曾獵虎，今日，倒是想試試。」

外面站滿了人。

屍骸短時間就堆積如小丘。

一望無邊的陣列啊！

他咳嗽著，搖頭拒絕了水囊，「所謂氣勢，敵軍遠來，帶著的是燒殺搶掠的念頭，氣勢蠻橫。而我軍廝殺，為的是保護家園，氣勢悲壯……他們在蓄積氣勢，難道我軍不能？」

「他們輸了一陣。」

晨光熹微，就像是個羞澀的少女，帶來了讓人心動的光明。

「是沒法數清。」黃春輝從容的道：「大軍行進，連綿不斷，除非你能居於空中，否則只能等敵軍列陣后再去清點。」

大旗高舉。

黃春輝一直走到了城門外，上馬，看著遠方，問道：「敵軍如何？」

大軍緩緩前行，身後，城門緩緩關閉。

後續的戰馬有不少被絆倒，戰馬長嘶，人慘嚎。

「這是煙火氣！」林雅說道。

雙方在不斷接近。

慢條斯理，彷彿天塌下來也擋不住他吃早飯和*圖*書的決心。

以至於才將醒來，整個人就精神奕奕。

沒多久，有斥候歸來。

距離不能太近，否則沒有應變的空間。

黃春輝招手。

蕭華聽到了殺機，知曉若是此戰獲勝，回去皇帝會順勢清洗一批人。而那些不顧家國的豪商們，會死一批。

騎兵來了，黃春輝擺擺手，「老夫走走。」

「敵軍斥候慌亂。」

這是煙火氣！

將領猛地揮手。

……

「悍不畏死，勇猛過人！」

擴大缺口，隨後，一往無前！

赫連紅微微欠身，「鷹衛打探，各處將領，包括林雅等人，都在鼓舞麾下士氣！」

皇帝在大旗下，遠眺著唐軍大陣。

皇帝依舊在吃。

此刻，他隱隱覺得，黃春輝的本事，怕是不止於此。

嘭嘭嘭！

眾人不禁看向楊玄。

黃春輝喊的面色漲紅，「誰，能無懼生死？」

「殺！」

否則，多半是畫虎類貓。

有人高呼，「五百步！」

寅時初，赫連峰就醒了。

吃完早飯，黃春輝起身，反手捶捶腰。

還未接觸，但已慘烈。

老二這個棒槌，又特娘的殺紅眼了。

「嗚嗚嗚！」

不，是想掙錢想瘋了！

寧雅韻補充，「萬箭穿心而死。」

「放箭！」

無數弩箭升空，變為一片黑雲撲了過去。

「老夫便是要為對方助威。」黃存輝在馬背上突然抬眸。

看到前方唐軍突然閃開通道，不禁狂喜。

一個敵將舉刀高呼，旋即被一箭射殺。

「戰！戰！戰！」

劉擎說道：「相公，此時擂鼓，有為對方助威的可能。」

一枚枚巨大的弩槍擱在上面。

「為何？」

「機會！」蕭華雙手握拳。

那個弓箭手收弓，轉身衝進了陣列的縫隙中。

洗漱，吃早飯。

對面，蕭華一怔，「這病虎，好手段！」

「止步！」

這是他們的子弟。

他對音律比較敏感，楊老闆卻更敏感……聽多了那個世界的音樂后，特別是重金屬搖滾，他幾乎要伴隨著鼓聲揮手。

速度很慢。

他的早飯更簡單一些，一張餅子，一碗羊肉湯。

咚！咚！咚！

無數扣動弩機的聲音匯聚在一起，恍若一記炸雷爆鳴。

然後，前方敵軍的陣列中，人仰馬翻。

https://m.hetubook.com.com他從未如此期待著一場大戰。

斥候不斷往來。

楊玄看到了。

他握緊了雙拳，「上一次，老夫兵敗，多少人嘲笑老夫。今日，馬踏桃縣！」

楊玄在看著，他發現自己和黃春輝的統軍之道有些差異，但這不是壞事。

他看著眾將，「故而此等大戰，多是我軍守。」

唰！

「有些意思。」黃春輝乾咳一聲，「鼓。」

前方，敵軍戰馬勇敢的撞上了長槍陣。

皇帝依舊吃著。

槍刃閃爍著連寧雅韻看著都要心涼的寒光。

就像是長安城的朱雀大街一樣，城中城門之間有一條寬敞的大道，兩條大道十字交叉，組成了城中的主幹道。

「不怕。」

皇帝的早飯很簡單，不變的是煮羊肉，加了幾塊乳酪。主食是餅子，這一點和大唐那邊一樣。

黃春輝問道：「那什麼人頭狂魔……」

幾個斥候渾身浴血回來，「相公，敵軍傾巢出動，人數，數不清。」

王老二昂首挺胸。

小吏在邊上說道：「是。」

敵軍斥候的囂張氣焰挨了迎頭一棒。

韓紀輕聲道：「對面需要等待，而這邊只需一番話，黃相公，果然了得！」

「相公說的是王老二，他的愛好和別人有些不同。」楊玄絞盡腦汁的在為王老二解釋，「他打小就喜歡些圓圓的東西，後來跟著下官廝殺，這不，就覺著人頭更圓潤些。」

「四百步！」

黃春輝也在吃早飯。

就像是一柄塵封千年的無雙利劍，此刻抖去灰塵，光芒萬丈。

黃春輝點頭。

「陛下。」

將領的臉堅固如岩石。

「戰！」

唐軍陣中，有人在嘶吼。

敵軍開始加速。

他努力站直了身體。

「林相放心，皇帝也知曉此等事不可勉強，否則大戰時軍心散亂，所謂的御駕親征就成了笑話。」

那些興高采烈的騎兵正準備搶奪首功。

耶律德林的失敗，毫無疑問，將給北遼大軍蒙上一層陰影。

「相公故意的。」楊玄淡淡的道。

一個將領前出到陣列外，看看左右。

「定然能如陛下所願。」蕭華舉起手，猛地揮下。

「可敢一戰？」

「開戰後，要小心一點。」林雅看著赫連峰，「我軍，絕不打頭陣。絕不去填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