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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德城中。

「放心。」

一路回到楊家。

楊玄搖頭，「不，雷霆一擊。」

他跪在棺木之旁，仔細看著那些衣裳，特別是女子的衣裳和孩子的衣裳。

「老二！」楊玄說道：「屠裳輔佐。」

烏達說道：「看著他跪在那裡哭，真是不好受。」

而且，許多事兒也無需點燈，甚至需要滅燈。

「是！」

第二日凌晨，楊玄早早就起了。

他尋了一個地方，先用鋤頭挖了一下，覺得土質不錯。

「還是敷衍。」

赫連榮繼續挖，直至傍晚。

「是，昨日凌晨走的。」

「指揮使在等你。」

……

錦衣衛小旗陶准帶著三個手下在城門后蹲著。

一個多時辰后，一輛大車緩緩而來。

這等突襲需要將領果決，決不能拖泥帶水。

楊玄接著去了玄學。

交代了自己走後一些事兒后，楊玄出去。

寧雅韻沒看到阿梁，頓時熱情去了大半。

「國公。」一個侍女出來，「大郎君說該講故事了。」

夕陽下滑，橘黃色的光芒映照大地。

赫連榮抬頭，「多謝指揮使。」

遠處，寧雅韻站在屋檐下，看著他走出來。

「阿耶！」

城中能乞討到東西的地方都被佔據了，陶准前夜帶著三個手下滅了佔據南門的一夥乞丐，順手就成了南城的老大。

上午的霧氣還未消散，馬蹄聲震動著大地。

赫連燕說道：「我剛定下了十餘人，稍後令他們出發。」

坤州五座城池，寶德靠近內州。

遠方，烏達策馬掉頭。

他尋了鏟子和鋤頭，又去了棺材鋪，和老闆說好晚些送棺木去北門之外，這才騎馬出城。

大軍出征在即，赫連燕的事兒也不少，安排密諜先行出發，打探消息，看看能否混進城中……

「赫連百戶！」

「一切小心！」

赫連燕說道：「我與你不同，在小時，一家都被滅了。故而，我對大遼沒什麼情義。你有情，我不忌諱。」

「這就來。」

阿梁早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邊是劍客和富貴。

一滴淚從臉上滾落。

「見過國公！htｔｐs://wｗw•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oｍ」

「人手是我派去的，可惜，晚了。」赫連燕說道：「事到如今，你對北遼，大遼吧！你對大遼還有何想法？」

劉擎把一本冊子遞給楊玄。

他抬頭，用右手抽打著自己的臉頰。

「糧草就位了。」

可等他們到時，那片空地一無所有。

先去看了兩個還在呼呼大睡的兒子，然後去周寧那裡道別。

早起的趙贇眼泡有些大。

「國公出征了！」

「衣冠冢？」

蠟燭價格貴，燈油也不便宜，沒事兒誰大晚上點燈？

那個棒槌若是衝動起來，屠裳也控制不住啊！

一個老人看著遠方，「國公此去，當凱旋！」

他猛地低頭，額頭重重的撞在地上。

晨曦中，他看著北方。

他見多了那些人海沉浮，見多了那些嘚瑟的人沒好下場。

「畢竟是同族。」

「赫連春，舍古人……」

「辛苦。」

「是！」

富貴熱情的過來搖尾巴。

說道。

……

……

他看了屠裳一眼，「屠公，你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好似一物。」

他不老，但經歷比許多老人都多。

「不是沒錢買棺木，我想著，一家人在一起，熱鬧！」

「寶德！」

赫連榮點頭，問：「指揮使可在？」

陶準點頭。

赫連榮苦笑，「什麼都瞞不過指揮使。」

身姿飄逸。

「好。」

這等慘事竟然還要問……錦衣衛低下頭，「那地方，但凡是個女人……至於男人，他們不挑食。」

「不用！」

「什麼？」

前方傳來慘叫聲。

到了值房外，赫連榮輕聲道：「指揮使，下官赫連榮求見。」

這人眼睛有些血絲，看著有些溫和。

聲音從泥土的縫隙中迸發出來。

剛出仕時，下官一心為了大遼，說愛民如子也不為過。可一朝兵敗，親人盡數被牽累，下官，恨不能領大軍殺入北遼，活剝了赫連春！」

寧雅韻起身，張開雙手，「你覺著老夫神叨嗎？」

楊玄進來。

他跪下，一點點的把衣裳理清m.hetubook.com.com楚。

一個錦衣衛點頭，「赫連百戶，節哀！」

正在看名冊的赫連燕抬頭，「進來吧！」

年輕人會昂著頭，意氣風發的敷衍門子，覺得天下都是自己的。

秦二靠牆坐著，雙手攏在袖口中，吸吸鼻子，「出發前指揮使說過，咱們主要是襲擾，牽制。南門這裏軍士不算多，此事容易。」

「讓老夫坐鎮桃縣？」

有侍女送來茶水，趙贇喝了一口，鼓漱幾下，吐在了另一個侍女拿著的痰盂中。

為何把錦衣衛設在此處，據聞當初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國公在周圍轉悠了一圈，正好隔壁空出，就說，此處不錯。

三三兩兩農人歸家了，一群群鳥兒歸巢，嘰嘰喳喳的。

看著，就像是乞丐。

楊玄在這一刻理解了赫連榮的心思。

「是，下官再無牽挂，當為國公效忠。」

每日給阿梁講個故事，這是父子之間的約定。

赫連榮把棺木努力推進了坑中。

「明日就走？」

王老二說道：「有旅人，說明寶德還未曾發現咱們。」

「就這裏吧！娘子？」

前方有人喊道：「發現北遼旅人！」

「強攻？」宋震問道。

老帥鍋不滿的道：「你走後，吩咐他們，阿梁隔幾日送來一趟，老夫好生教教他。」

「是誤打誤撞嗎？」赫連燕問道。

「保重！」

三千騎兵一人二騎，呼嘯而去。

見他單手挖掘艱難，掌柜說道：「小人也曾種過地，要不，小人來吧！」

包袱中的衣裳凌亂，且被撕扯的沒法看。

「我恨吶！」

「去歲收了不少糧食，倒是不缺，不過這一路就怕敵軍偷襲糧道。」

「您這話怎麼有些敷衍呢？」

無數人在祈禱，也有人在詛咒。

王老二策馬疾馳，「出發！」

「這地方不錯吧！」

然後，寧雅韻轉身離去。

楊玄出了家門，外面烏壓壓一片人。

水渠筆直，兩側有樹木鬱鬱蔥蔥。

虯龍衛，烏達帶著的護衛……以及錦衣衛。

為了討好這位錦衣衛的實權人物，棺材鋪的掌柜親自送來了棺木。

https://m.hetubook.com.com他打開棺木，打開包袱。

「那便預祝你凱旋。」

「人之常情。」赫連燕設身處地的為他想了想。「大軍征戰，刀槍無眼，將士殉國也就罷了，百姓也會死傷不少。你覺著呢？」

馬貴歡喜的道：「是啊！功勞唾手可得。」

「都是些衣裳，沒必要太大，空蕩蕩的，他們不喜歡。」

「他想讓妻兒看著我北疆大軍一路北進，直至攻破寧興城，滅了赫連春，弄不好還有舍古人。」

出了北門，一直往前，就在一片田地的邊上，有一條水渠。

赫連榮抬頭，眼神蒼涼，「下官在大遼過了前半生，出生，成長，讀書，科舉，出仕，一路順暢。

「指揮使。」

跟著的屠裳說道：「老二，你覺著如何？」

馬貴看著城外進來的一隊斥候，低聲道：「看來他們依舊未曾發覺。」

「是啊！開荒！」赫連榮微笑。

「如此，寶德便是此戰的要點。若是不能攻佔寶德，大軍無所依。一旦周邊敵軍蝟集，此戰怕是就多了波折。」宋震蹙眉，「讓王老二去……」

「您可別教他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菊花！」

楊玄到了城外。

棺木卸下，掌柜再度問道：「真不用幫忙？」

「是！」

出了楊家左轉，沒幾步就是錦衣衛衙門。

「我會先打下一個地方作為落腳點！」

「赫連百戶。」一個小吏止步行禮。

赫連榮看到了一個包袱。

「對，明日出征。掌教，此次您就不去了吧！」

「安心去吧！」寧雅韻甩甩麈尾。

說起來看也和乞丐沒啥區別。

門子見他是從楊家出來的，而且面色微紅，身帶酒氣，就笑的越發的誠懇了。

三千騎兵在疾馳。

赫連榮平靜的問道：「可知是如何弄死的？」

「今日咱們說一個吃貨的故事，話說陳國時，有人喜歡吃魚……」

「是。」

出城時，有軍士見他帶著這些東西，不禁樂了，「赫連百戶這是要去開荒？」

「我說過，此次若是壞事，以後肉乾就別想了。」

「不了。」

赫連榮背著包袱出和_圖_書去。

路旁，兩具屍骸躺在那裡，雙眸獃滯。

赫連榮下馬。

然後，把衣裳放在棺木內。

「知道了。」

整個北疆都在看著北方。

王老二也該出頭了，這一次令他為前鋒，便是開端。

「何處？」

「是！」

他看著包袱，然後微笑，「你喜歡水，總是說喜歡水的人心好。水邊有樹木，如此，你無事可領著孩子站在樹下，看著前方一望無垠的田園，美不美？」

「中年喪妻、喪子，誰能好受？」楊玄說道。

他在門外碰到了赫連榮。

「必定凱旋！」

北門外不適合埋人，但赫連榮還是把妻兒家人的衣冠冢弄在了那裡。

「別回來了！」

「下官這還誤打誤撞了。」赫連榮笑道。

天還黑著，楊玄出了小巷子。

「向北！」

說是習慣，實則也是無奈之舉。

「讓誰去？」宋震問道。

赫連榮接過包袱，行禮，「多謝二位兄弟冒險走這一趟。」

聽完故事，天也黑了。

赫連榮說道：「若說沒情意，有些假。上次征伐內州時，破城后，大軍絞殺殘餘守軍，城中百姓死傷不少。下官看著一個婦人抱著死去的孩子嚎哭，那一刻，下官，心酸了。」

「從今日起，你便是另一個赫連榮了，好生為國公效力。」

「出發！」

姜鶴兒站在他的身後，看著這個場景，不禁打個哈欠。

「對。」楊玄說道：「這邊出兵，長安那邊會不會派人來弄些事，誰也說不清。有您在桃縣坐鎮，我才放心。」

「你若是無情，我會請示國公，以後不可讓你參与機密之事。」赫連燕捋了捋飄落在眼前的長發，「無情的人，對誰都無情，不可重用。」

「赫連百戶！」

劍客看了他一眼，又躺下。

赫連榮接過冊子，看了一眼被紅筆勾上的人名，然後把名冊收入胸中。

此次王老二為前鋒，率軍突襲寶德，楊玄令屠裳隨行，一是參贊，而是約束王老二。

六萬大軍正列陣以待。

「好好乾！」

你想上茅廁，家中有晒乾的杆子，點一根去。

看著棺木，他哽咽道：「我不是個好夫和_圖_書君，也不是個好父親。你們去了，留下我孤零零在這世間煎熬。我想跟著去，可那個狗賊還在，還是帝王。舍古人也還在，越發的兇狠了。我恨！」

一個男人跪在棺木邊上，嘶啞著嚎哭：「娘子，大郎……」

他跪在地上喘息著，汗出如漿。

「您這話，是想問下官是否對大遼百姓還留著情義吧？」赫連榮反問道。

赫連榮吸吸鼻子，「他們是如何死的？」

天黑就睡覺，是許多人家的習慣。

所以，平淡才是真。

「是。下官帶著美酒，用美酒和那幾個殘留的人犯問話，得知他們是被野人擄走的。下官就跟著去，一路尋到了那個部族之外，擒獲了一人，拷打得知……他們被弄死後，丟在了野外，被獸類啃噬。」

這是好事兒。

六萬人的呼喊，令整座城池都蘇醒了過來。

王老二說道，「殺了！」

臉部也貼著地面。

那些百姓再無睡意，哪怕知曉趕不上去送行，依舊爬起來，穿衣洗漱，出門往城外去。

他開始挖掘。

赫連榮知曉門子為何變得如此親切，依舊和往日一樣微笑回應。

第二日，楊玄去了節度使府。

赫連榮進去。

比往日少了些羈絆。

「可是……」他的臉頰顫抖了一下。

「怎地要小的呢？大的也是一個價錢！」掌柜下了馬車，笑道。

楊玄仔細看看，「神叨！」

噠噠噠！

「直接些。」赫連燕說道。

「老子的目標，是奪城！」

「被流放到那邊后，他們必須每日幹活。一般人到了那裡……就說我二人到了那裡，別說幹活，冷的要命。」

「國公。」

他失去了左手，單手挖掘很是吃力，而且不好控制範圍。

「你是個聰明人。」赫連燕很滿意，「對。」

「埋在了北門之外？」

可棺木是越大越貴！

剛起身，外面來了兩個看著風塵僕僕的錦衣衛。

赫連榮指指邊上，「把東西擱下，你先回吧！」

「客氣了。」

「他走了。」

「國公請你喝酒，你可知曉用意了？」赫連燕問道。

二人見陶准默然，就問道：「可是不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