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老夫也想賣，可擔心斷鹽啊！」

「劉公說只管試。」

噠噠噠！

「多謝夫人！」

「能，不過吃藥之後，還得要洗心革面才行。」

馬蹄聲在長街上緩緩接近。

「是啊！這好日子可不就是國公給的？如今國公夫人都出面了，咱們還等什麼？」一個老人起身，彎腰把先前脫掉的鞋子穿上，「走，賣鹽去！」

「大郎君，莫要欺負阿弟啊！」

阿梁出去，富貴不知從那裡鑽出來，衝著他搖尾巴，被劍客一尾巴抽的嗷嗷叫。

楊玄想到了自己的猜忌，臉不禁紅了起來。

老夫是沒讀過書，可仔細琢磨，這好日子誰給的？不就是國公給的嗎？

「節度使府那邊怎麼說？」怡娘問道。

他沒事兒就喜歡在外面轉悠，看著那些煙火氣，也看著那些笑臉。

北疆，搶購食鹽的風潮依舊。

一個老人挎著個竹籃從右側走來。

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年輕人出來，臉上果然有巴掌印，中年男子的深，年輕人男子的淺，不仔細看不出來。

周寧從外面回來，見他站在屋檐下，唇紅齒白的模樣，不禁招手。

劉擎搖頭，「不，還是靜觀為好。」

這便是號召力。

身邊的力士笑道：「鬼遇到了咱們也得怕！」

老夫蠢，就認準了一條，國公讓老夫去哪，老夫就走哪！」

周寧去了前院，召集管事議事。

如今有人想給國公難看，給咱們北疆難看，老夫沒什麼好說的，一個字，斗！和他們斗到底！

包冬站在一家鹽店的對面，看著圍在店門外的數十男子，說道：「咱們的人要混進百姓中去，把長安和寧興勾搭之事告訴他們。」

「有數，那回頭我便去……ｈtｔps://m.ｈeｔubｏoｋ•coｍ.cｏm我便令他去買。」

「你們才是我的靠山！」

劉擎一怔，笑道：「這是細雨潤物啊！好！收了！」

剛開始她對這個待遇差別很不滿，可等看到怡娘在國公那裡都有座，甚至有時候國公還去攙扶一把時，這等念頭就消散了。

阿梁有些失望，回身就看到門外的劍客。

「這話說的極好，年輕人叫什麼？老夫看你頗為順眼，可曾婚配……」

站著的管大娘沒吭聲。

包冬拱手走了。

鄭五娘笑道：「二郎君還小，大郎君想帶著他出門，還得等幾年呢！」

討逆是何等大事，一旦起事，民心最為關鍵。

各處都在議論此事。

「阿梁！」

「夫人說試試民心，老夫以為，這是國公臨行前的交代。」

好似一個輪迴！

「哪有這等古怪的名字？哎！你別走啊！」

桃縣城中的坊牆早就被推倒了，但百姓還是習慣以坊為單位，哪怕是飯後出門溜達，也多是在原先的地盤內。

「這是……」

消息迅速發酵。

「天氣漸漸涼了，大郎君少吹風……」

都說人心不能試，可他總是忍不住……在北疆這些年，他自問對百姓貼心貼肺，可終究心中有道坎。

赫連榮說道：「在國公歸來之前，務必把此次搶鹽百斤以上的名冊整理好。」

包冬看看小吏臉上的白粉，說道：「也好。」

「賣鹽！」老人說道。

鎮壓自然不妥。

赫連榮站在屋檐下，笑道：「我錦衣衛對於許多人而言便是毒蛇猛獸，可不做虧心事，何懼鬼敲門？」

「這麼說，咱們還真是缺鹽了？」

老人說道：「前年老夫家中窮的吃https://www.hetubook.com.com鹽都摳摳搜搜的，如今卻想放多少就放多少。

小吏說道：「主事這番話說的真好。對了，主事上次說回春丹不只是能補腎，還能調理陰陽二氣，可是真的？」

……

「國公就是咱們的靠山，國公好，咱們就好。」老人用最簡樸的話，說出了楊玄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人潮漸漸在節度使府外匯聚。

孫賢說道。

若是百姓反對怎麼辦？

他嘴唇蠕動，卻說不出話來。

「您別折我壽！」

幾個豪強在另一側看著這一幕，冷笑著。

她搖搖頭，把這個念頭拋開。

楊玄握著老人的手，總覺得胸口有什麼噎著。

「哇！」

他覺得，最好的結果是百姓徹底停止搶購食鹽。

「我有個朋友……」小吏誠懇的道：「他便是如此，可能吃？」

……

自家人！

有兩個文人打扮的男子在邊上酒肆外說話，聞言其中一人說道：「這人沒鹽吃可會死人的。你這等老漢不讀書，不知曉厲害。」

北疆軍將士多是北疆子弟，一旦民心亂了，軍心，也就散了。

一張老臉上，皺紋宛若老樹的皮，滿是滄桑。一雙渾濁的眼中都是歡喜，彷彿……

險些被嚇傻的包冬回身，「我說赫連百戶，你走路就不能有個動靜？」

他交代周寧試試民心，可沒交代用什麼方式……什麼都交代了，妻子就變成了下屬。

「哎！老劉你去哪？」

「阿娘！」

「有些人的心中沒有江山，只有私心！」

「那陰氣強呢？」

「是啊！」

周寧點頭，「夫君常說民心如水，一旦沸騰，便是大風大浪。他在北疆這些年，一直在收攏民心。我想看看……」hｔtｐs://www.ｈｅｔｕｂｏok.cｏｍ.ｃｏｍ

小吏哆嗦了一下，「那不是瘋子嗎？」

「想，不過國公說了，二郎君還未周歲，好歹做回善事。」

……

楊玄下馬扶了他一把。

怡娘眼中一亮，「夫人是想說……看看民心？」

一群老人飯後蹲在坊中十字路口邊上。

老人年歲大了，顫顫巍巍的道：「老夫聽人說，有人想擠兌國公呢！小人問了兒孫，得知他們也去搶了鹽巴，就狠抽了幾巴掌，這不……」

「你想想，國公帶著一群瘋子去搶掠，誰擋得住？」包冬搖頭，「一群蠢貨，覺著自己並未反對國公，只是想掙錢……掙錢嘛！天經地義。可北疆因此而陷入險境卻視而不見。錢財慾望，果然能令人變蠢。」

周寧坐下，「怡娘坐。」

百姓不支持，軍隊就不會支持。

「這些蠢人！」

阿梁仰頭看著，「阿弟！去玩！」

對面突然一陣喧嘩，接著有人喊道：「怎地沒鹽了？」

怡娘坐下。

「百姓畢竟錢財有數，還得留著大半錢財家用，故而搶了一些，見節度使府沒動靜，就收了。如今就是那些有錢人在搶購，不過很是狡猾，令家人分散，以百姓的名義採買。」

赫連榮指著對面，「這些人都被我錦衣衛盯上了，包主事只管去。」

楊玄扶著他，看著那些百姓。

楊玄看著他，認真的道：

「賣鹽！」

「此次咱們沒摻和，是好事！」

一個老人問道：「賣鹽？你就不擔心家中斷鹽？」

「長安和寧興勾結，斷了咱們的鹽路。」

身後有人幽幽的道：「安排！」

所以，他才讓周寧試試民心。

包冬看了他一眼，「不是怕，而是敬而遠之。」

楊玄剛回來就看到了『圍攻』hetubｏok•com.ｃｏｍ節度使府的一幕。

「我叫東東包。」

節度使府中，劉擎為自己先前的表態解釋。

「慌個屁！」包冬微胖的臉上多了不屑之意，「皇帝最蠢的一件事，便是不知曉北疆人的性子。逼到了絕路上，他們會去搶！哪有食鹽就去哪搶！」

他想把自己融入進去，和所有人榮辱與共，但他知曉，每個人的悲歡是不相同的。

鄭五娘念叨著，「也不知國公何時歸來，這外面鬧的沸沸揚揚的，都說要沒鹽吃了。這人……怎麼能不吃鹽呢？」

維持秩序的軍士臉都被嚇白了，唯恐發生踩踏事件。

國公夫人把家中的食鹽賣了大半回去，據聞國公夫人說了，她從不擔心北疆會缺鹽。

「是！」力士問道：「可要殺人嗎？」

「去前院！」

「沒錯，子泰以誠待民，此次謀划桑州，怕是會引來不少手段。先試試也好。」

「是該試試了。」怡娘說道：「以後許多事，都得要倚仗民心。」

老人說道：「國公說過，咱們是一家人呢！老夫沒讀過書，蠢笨，不懂什麼大道理，就知曉一件事，哪有自家人難為自家人的？」

並非是你有強橫的軍隊就能縱橫天下，當天下人和你離心后，軍隊就成了無源之水。

「主事不是國公的同窗嗎？難道還怕錦衣衛？」小吏問道。

「劉擎出來了。」

劉擎出來，喊道：「都別急，別急，一個個來！」

孩子漸漸長大，需要一個有力的榜樣和依靠，這個時候，父親就能適時填滿這個心理空洞。

有人看了一眼，「是國公！」

鄭五娘嗔道，然後抱起老二哄著。

「老夫就踹著他們出門，把鹽巴賣回來。國公，不是老夫不肯送，是家裡……也不寬裕。」老人hｔtｐs://ｍ.hetｕｂｏoｋ.cｏm.coｍ一臉羞愧。

阿梁卻不肯下去，坐下來，摟著劍客嘀咕，「阿耶呢？劍客！」

二少爺躺在床上嚎哭，阿梁站在邊上有些手足無措。

老人回身，「出來。」

可沒想到的是……

「是啊！可惜，少掙了不少！」

他覺得討逆天經地義，可在外人的眼中，孝敬皇帝蒙冤，也僅僅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半個時辰后，一個小吏來稟告，「夫人令人帶來了三車食鹽，說是盡數以進價賣給節度使府。」

宋震說道：「該大張旗鼓！」

「國公回來了。」

「艹！北遼是我大唐的死敵啊！也能勾結？」

「說國公定然能想到法子！」

「這孩子！」

「哦！」

「楊某……」

「別擠！都別擠！」

包冬眼中閃過殺機，「此人該殺！」

「外面搶購食鹽的風潮壓不住了。」周寧喝了一口茶水，「節度使府遣人來說，無需管。可這等時候，卻能看出人心向背。」

包冬點頭，「人體有陰陽二氣，陽強便會上火，看著那等滿面紅光的人，多是如此。」

「賣鹽！」

「好說。」

「陰氣強啊！這人就會陰柔……到了極致，這男人就會想做女人。」

我是他們的靠山。

宋震把幾份文書遞給等候的小吏，等他走後，反手捶捶后腰，「民心啊！可控，不可欺。」

「說是夫人賣了食鹽給節度使府，買多少，賣多少。」

一個老人出來行禮。

他低頭看看老人。

老人昂首挺胸，兩個讀書人卻悻悻然，有些灰頭土臉。

周寧進了房間，身後怡娘和管大娘也跟了進來。怡娘在進去之前看了阿梁一眼，說道：「看著好似當年的郎君。」

一群人在嘀咕。

身邊的小吏訝然，「主事，若是如此，就怕百姓慌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