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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推開房門。

「國公，下一步當如何？」

幾個軍士在對面行禮。

「使君英明！」

眾人：「……」

「是！」

這特娘的！

春雨無聲，讓人想到了安靜坐在窗下看書的女人。

所有人都在想著桃縣，都在想著赫連督的大軍在側，但就是沒想到糧道。

「國公令我越快越好，我便一直趕路，眼看著黃昏了，剛想著是不是弄些肉乾吃吃，卻嗅到了血腥味。」

……

要死，他也會選擇和楊玄一起。

……

第一次感到了茫然。

撤軍也不能。

「對。」楊玄說道：「首先是林駿突襲桃縣，我昨夜想了許久，此刻林駿突襲桃縣，若是我回師……那時候軍中糧草勉強能趕到龍化州。只需到了龍化州，赫連督只能遠遁。隨即我親率輕騎趕回去……」

當下他有些進退兩難，攻城就不想了，毫無意義。

楊玄嘴裏說的雲淡風輕，可心中卻有些焦慮。

外面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在下著雨。

太平守住，楊玄能接受臨安被破的結果。

他琢磨了數日，終於把事兒全部理順了。

到了那時，楊玄唯有兩個抉擇，破城，回撤！不過，若是破城，那邊燒了糧草，他還有第三條路……」

王老二到了中軍，說道：「我昨夜遇到了輜重……」

林駿回身，說道：「消息一到，我當親率輕騎前往，截殺楊玄！」

赫連申問道：「大將軍，若是他往咱們這邊來呢？」

赫連督乾咳一聲，有侍女過來，「大將軍洗漱嗎？」

赫連督雙手按在濕潤的城垛上，「楊玄大軍攜帶的糧草最多能支撐半個月，此刻剩的不多了。林南那邊若是能燒毀輜重，那麼，就算是桃縣重新運送，也來不及了。

「我被赫連督牽著鼻子走了許久。」

「北疆軍悍勇，密諜回報，北疆軍中的口號是，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將令一下，當一往無前。赫連督就算是能擊敗楊玄，可北疆軍的反擊，也將令他死傷慘重。內州，龍化州將會擋住強弩之末的他，隨即，楊玄遁往桃縣。」

「不過，不可讓楊玄太悠閑。和_圖_書赫連申。」

MMP！

眾人覺得脊背發寒，但隨即被即將到來的勝利衝散了寒意。

楊玄一怔。「不是令他去桃縣查探嗎？怎地回來了？」

敢死營在待命。

這是楊玄第一次遇到這等絕境。

「那兩萬人馬特地走泰州這邊，便是避開北疆軍斥候之意。不過，兩萬人馬想偷襲北疆，難！」

韓紀同樣一夜未遂，眼中密布血絲，「林駿就算是傾巢出動，也無法撼動桃縣。唯一的可能是陳州。太平雖說兇險，可太平城中皆是悍卒，更有諸多工匠。必要時拿起兵器也能戍守。太平城經過三次加固修葺，想破城……難！」

尚國能咬牙，「若是能讓楊狗陪葬，值了！」

難道我真是老天的兒子？

衛王見他不肯點頭，有些惱火，「你這幾日只是令敢死營攻打，為何不派精銳上去？營中糧草不多了，今早破城，也能獲得補給。」

發現輜重被焚毀，王老二必然會撤回來。

……

「看來是無功而返了。」

那麼，隨後就是赫連督大軍趕到。

干不幹？

「有床弩！」楊玄連林飛豹都捨不得派上去。

老賊在身邊輕聲說道：「桃縣依舊沒消息。不過老夫想來，若是桃縣不妙，想來赫連督會令人傳話。」

楊玄：「……」

楊玄乃是長安欲除之而後快的逆賊，大將軍說過，楊玄不能敗，特別是大敗。一旦大敗，就再無爬起來的機會。長安會痛打落水狗，大遼會出兵夾擊。」

「好傢夥，兩萬敵軍正在圍攻，打的熱火朝天啊！」

沈長河興奮的道：「滅了楊玄，赫連督有心無力……如此，我軍從容攻打北疆。等寧興做出應對時，晚了！」

「嗯！」

「楊狗怕是發現不對了。」

「大將軍。」

「其三，赫連督的突襲看似果決，可卻一觸即走，更像是襲擾。這是在威脅我軍，讓我軍無法傾力攻城。若是我軍想撤離，他隨即便能纏上來。」

「赫連督的大軍就在側面，我軍側后並未發現有離開的跡象。」有人說道。

「可有林南的消息？」赫連督問道。

m.hetubook.com.com沈長河說道：「使君，若是糧道被斷，以赫連督的老謀深算，楊玄的大軍能逃回三成就了不得了。且那三成人馬都是潰兵，士氣全無。使君，這是北疆從未有過的虛弱時刻。咱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不是趁機攻打北疆嗎？

這也是當時楊玄堅持留下的原因之一。

這一刻，楊玄都對這個虛無縹緲的天命格外親切。

怎麼還是那麼沒心沒肺的！

楊玄承認自己小看了天下英雄。

「第二，便是城頭守軍故意示弱。這是想拖住我軍之意。為何要拖住我軍？糧草！」楊玄說道：「只要把我軍拖到軍中存糧不足以回到龍化州，那麼，隨後我軍就一條路，強行攻破可能會燒毀糧倉的鋪鄉城。」

昨夜楊玄就派出了一支輕騎，此刻，按照腳程，應當距離輜重車隊不遠了。

「局？」

楊玄笑了笑，「傳我的令，撤！」

老賊笑道：「能！」

冉進面色微白，「若是楊狗回師呢？」

衛王都忘記了，「你是如何發現的？」

比如說陌刀、投石機、弩車……一旦被繳獲，北遼人拿著這些利器轉向北疆和大唐，後果難以想象。

這是一個瘋狂的主意。

沈長河一怔，「使君……」

……

……

「國公。」

再英明神武的人，也會有打盹的時候。楊玄自以為有內州和坤州作為屏障，赫連督無法突襲自己的糧道。至於林駿，他不可能會主動幫助赫連督，否則一旦赫連督獲勝，下一個目標便是他。

「你領軍前去突襲，要堅決，隨後撤離。」

林駿重新看著地圖，輕聲道：「希望你能逃出來，好歹，你的最後一戰，該是我的！」

楊玄冷笑，「林駿聰明的不像話，可太過聰明的人多自私。他怎肯為了赫連督火中取栗？就算是和林雅達成和解，可他依舊不敢離開三州！故而，我懷疑，桃縣出現的，要麼是小股人馬，要麼，便不是三州的軍隊。」

使者指著城下北疆軍。「此刻楊狗的輜重當化為灰燼，接到噩耗他會如何，諸位，何不如一起和-圖-書看看？」

這時，遠方煙塵起。

「並無！」

「計謀不算高明，反而有些繁瑣。不過卻抓住了我思慮的盲點。」

洗漱完畢，赫連督去了城頭。

「大！」

「林駿此刻定然在幸災樂禍的笑！」

「太平不破，就算是臨安被攻破，我北疆的基本依舊無損。」

楊玄看了他一眼，心想大侄子要是戰死在這裏……皇帝在寢宮中能笑暈過去，然後『悲憤』的輟朝三日，和貴妃昏天黑地，黑著眼圈出來，對群臣說：朕要為二郎報仇！

「國公！」

「在！」

「隨後，我北疆今年就一個目標，滅三州！」

「斥候去打探消息。」

「大將軍說了，此戰獲勝，詳穩可為首功。到時候寧興必然有重賞。」

楊玄沒解釋什麼是盲點，「當聽聞桃縣遇襲時，我的腦子裡就想著，林駿此次出擊，會格外瘋狂，不成功便成仁，否則等我回去饒不了他！隨後鋪鄉城守軍示弱，我又想著，要不，先破城，奪取一個落腳點。」

「國公，老二回來了。」

沈長河笑的很開心。

凌晨，赫連督醒來，外面很是安靜。

「算！」

「莫不是發現了輜重……」

眾人不禁心潮澎湃。

赫連督平靜的道：「以人肉為食！」

城頭，赫連督拍著城垛，幽幽的道：「看，天在下雨。這是老天爺在留客啊！」

細雨蒙蒙，赫連督看著遠方，覺得頗為安靜，「楊玄那邊如何？」

這不是天命是什麼？

中軍的氣氛一下就凝固住了。

「詳穩的家眷在寧興吧？」

韓紀說道：「國公一夜未睡，重頭梳理了這個局。」

赫連督的一個虛晃一槍，讓他誤以為林駿瘋狂了。

這連續繞了幾個圈子，成功把楊玄迷惑住了。

「是赫連督的人馬！」

「嗯！」

楊玄坦誠了自己的失敗。

我覺著奇怪，心想北遼軍怎地摸到了這裏。我想著跟著去看看……這不，一看，就看到了他們正在攻打輜重車隊。國公，這算不算功勛？」

楊玄的臉色有些難看，「赫連督一步步調動我軍，所有的手段都是為了最後一下，糧道。那批人馬和圖書繞了個大圈子，從林駿的眼皮子底下繞過去，直撲桃縣。隨後，再繞個圈子，從咱們的背後突襲輜重車隊……」

林駿在看地圖，聞言說道：「赫連督在布局。那兩萬人馬在北疆晃蕩了數日，隨即迴轉。卻是往西邊去了。西邊有什麼？西邊有楊玄的糧道！赫連督這般大費周章，便是要迷惑楊玄。有趣！」

「這是要我軍與楊狗同歸於盡？」

王八蛋！

「我一看那麼熱鬧，哪裡坐得住，就從後面給了敵軍一下子。」

王老二的聲音……

林駿屈指叩擊著地圖上的北疆，「楊玄在，就算是此次大敗，北疆依舊能翻身。別忘了，當初他便是白手起家，把一個破落的陳州變成了北疆最富庶之地，人稱塞外江南。弄死他，隨後，再攻打北疆。」

「大軍集結，糧草準備好。」

大堂內的將領們都有些興奮。

唯一的法子，竟然是去尋赫連督決戰。

戰時喝酒……使者看了他一眼，但想到赫連督拿尚國能當炮灰，喝點酒算什麼。

王老二樂了，「可能壓倒赫連雲裳？」

「赫連督不會坐視。」有人說道。

老賊脫口而出，「林駿的人馬！」

「老二……」現在誰敢說王老二憨傻，韓紀能給他一巴掌，「老二，你特娘的就是個……就是個祥瑞啊！」

「可若是他的人馬繞個大圈呢？」韓紀問道。

「這是去接應輜重的人馬。」

城頭的將士回身行禮。

一種狂喜令所有人都忘記了祥瑞這個詞是帝王專用。

王老二回來了。

「給！」秦國公親自送上肉乾。

「昨日攻城結束后，依舊撤回大營歇息。留下了人馬看守鋪鄉城。」

「他來？」赫連督笑了笑，「咱們撤回城中，他帶著幾日糧草能堅持多久？一旦糧盡，林南，尚國能，加上我軍三箭齊發，老夫便把他留在此處，為大遼除一大患！」

太平城中有北疆最為寶貴的工匠，以及各種最出色的工坊，和各種利器的打造法子。

你死了，但兒孫能富貴。

尚國能大怒。

毫無疑問，守軍會在破城后燒毀糧倉。

使者說道：「那是下下策。hetubook.com.com一旦他回師，那就是落水狗。林駿會衝著北疆下手，大將軍會尾隨，一路追殺……

知曉了對方的謀划，糧草順利解救，該反擊了。

「尚國能頗為堅韌。」衛王說道：「要不，本王上吧！」

「大不大？」

「本王死不了！」衛王知曉他的擔心。

就等北疆軍崩潰。

楊玄拍拍他的肩膀，韓紀難掩興奮，「國公，這是……天命啊！」

「接著赫連督突襲，我便想著他這是在等我撤軍，隨後追擊。一邊桃縣，一邊破城的慾望，一邊是赫連督的突襲……整個人都在這三條線上琢磨，鑽了牛角尖。」

楊玄覺得自己還是飄了。

不過，這一路赫連督的麾下會不斷發動突襲，北疆軍的損失不會小。

「是！」

「赫連督，不俗！」

這些話，總結起來就是楊玄的檢討。

可赫連督絕壁會避戰！

「是！」

王老二塞了一塊進嘴裏，一邊咀嚼，一般說話，竟然還很是清楚，「我找到了被淺淺掩埋的斥候屍骸，看著才將被殺沒多久，一起被掩埋的還有北遼軍的人。

赫連申下了城頭，隨即帶著人馬出城。

等寧興獲知消息，決定派出大軍……大軍趕到時，黃花菜都涼了！

使者一句話就令尚國能偃旗息鼓。

「有數百騎！」

尚國能丟開生死，說道：「拿酒來！」

都特娘的陷入絕境了，竟然能鹹魚翻身。

於是，他的思路就被牽著走了老遠，直至昨夜，他才徹底理順了此戰的來龍去脈。

「知道了。」

楊玄第一次生出了想痛打他一頓的念頭。

當楊玄趕到時，反擊戰就開始了。

「此刻赫連督應當切斷了楊玄的糧道了吧！」

「看護糧道的五千人馬，若是被突襲，危矣！」江存中說道：「國公，此刻破城也無濟於事。」

「赫連督費盡心力為我布了這個局，我怎能不還以顏色。」

楊玄就沐浴在這無聲的春雨中。

林駿抬頭看著諸將，「就在他們以為我將會攻打北疆時，大軍卻出現在楊玄退兵的路上。人困馬乏之下，當我軍突現……」

他看了一眼蒼穹。

楊玄嘆道：「最後，便是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