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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

作者:迪巴拉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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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罪惡之城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老狗,死

第二卷 罪惡之城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老狗,死

一個侍衛一拳擊倒王守,其他人湧上來,淹沒了他。
樂聲有些亂。
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來,吃這個!」
一個乞丐端著個破碗走了過來,碗里是大半碗水。
含糊不清的道;「走!」
「陛下!」
荒荒漠然看著外面。
王守只是搖頭。
「他瘋了?」梁靖訝然。
對於皇帝而言,天下人都是他的狗。
皇帝派了兩個醫官去看護韓石頭,吩咐需要什麼,只管取來。
「陛下。」
在皇帝的眼中,王守便是芻狗。
和皇帝一樣,多年的太平,早已令他們失去了警惕心。
大伙兒默然。
「止步!」
這人竟然想和老夫套交情……周遵笑了笑。
日頭西斜。
邊上有文官說道:「就算是造反的逆賊,死後有人為他收屍,官方不管。」
「荒荒!」王守不知何時淚流滿面,他用力點頭,「好!」
這話精闢。
王守身形繼續前行,拳頭重重的落在了來人的胸口。
這個消息如今傳的遮遮掩掩的,細節還不清楚。
身邊的人說道:「說是刺殺陛下!」
荒荒鬆開抓住他衣襟的手,問道:「那王守被拿下了?」
皇帝指著韓石頭,「不許用事去煩他!」
這是美談,彰顯帝王大度的好事兒。
這人越發的不滿了,「看看王守,執掌鏡台多年的王監門,威名能令長安貴人們發抖的權勢,如今呢?被關在了狗籠子中。這權勢好不好?好,可你得有度……咦!你這人怎地如此無禮。」
「哈哈哈哈!」
來人一口血吐出來,一掌拍去。
皇帝達成了數年來的心愿,把楊玄和北疆打入叛賊的名錄,開始籌劃滅掉這個多年來的死對頭。
看守他的軍士甚至退後一步,彷彿沾染到這個人的氣息就會倒霉。
王守格擋……
幾杯酒一喝,走的那人拱手告別。
若非王守知曉他許多秘密,皇帝大抵會把他趕去守陵,覺著這是自己的慈悲。
越王下馬過來,風度翩翩的頷首。
胡人的話有些多,「小和-圖-書人這些年琢磨了許多事,覺著啊!這人,錢財只是身外之物,能吃飽穿暖,有地方住就行。要緊的是,這人能平安。」
「當年小人犯了事,差點被弄死。幸而遇到了王監門,這才逃脫。王監門還給小人錢財,讓小人在城外開了一家酒肆。」
……
送別的人中,有人大概和走的那人交情好,喝多了些,漲紅著臉,說道:「我和他說別去追逐什麼名利,他卻不肯聽,要去北疆。」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皇帝的身前。
多年來,鏡台為他立下汗馬功勞,換個人自然會善待忠心耿耿的王守。
梁靖幽幽的道:「鏡台早已被趙三福掌控,他謀哪門子的逆?」
城外一家胡人開的酒肆中,荒荒在等待著。
這時王守嘶聲道。
他緩緩回身,「陛下……可無恙?」
但怎麼弄死王守,需要考量。
醫官一番診治,說道:「韓少監內腑震動,臣這裏開些葯煎煮,平日里多歇息……」
「叫醫官來!速去!」
胡人沒笑。
皇帝這才坐下,緩緩平息先前刺殺帶來的驚嚇。
……
侍衛們目眥欲裂,內息在體內瘋狂涌動,驅使他們激射過去。
噗!
於是,皇帝用趙三福來一步步的溫水煮青蛙,一步步的壓縮王守的活動空間,直至他再無反擊之力。
「此人鑽營之功倒是不錯。」鄭遠東淡淡的道。
隨後,皇帝冷冷的道:「那條老狗竟敢刺殺朕,拷打,看看可有同黨。」
一個內侍出來,站在竹籠前說道:「王守謀逆,陛下震怒……」
「這條老狗是瘋魔了。」皇帝事後仔細想想,覺得王守含恨出手的可能性最大。
皇帝卻顧不上喜悅,「石頭!」
王守,必須死!
一次淋雨,一次吃到髒東西,一次遭遇劫匪,一次遭遇天災……
看守的軍士再退一步。
「朕無事。」
王守被拷打許久,幾乎虛脫。又被暴晒良久,有些脫水。
王守身體一震。
「平安是福啊https://www•hetubook•com•com!」
「死!」
那些內侍跪下,死裡逃生的感覺太美好,竟然有人在哽咽。
何況好手就在門外,他一聲令下,就等著王守束手就擒。
「多喝些!」
皇帝的聲音依舊在宮中回蕩著。
就這麼一下,足夠那些侍衛衝到他的身後。
軍士猶豫了一下,擺擺手。
「到死,他依舊是朕圈養的一條狗!」
軍士喝道。
他右側的老人乾咳一聲,「大王,死活?」
皇帝愣住了。
但口渴掩蓋住了劇痛,養尊處優多年的他,受不了這等滋味,「求求你,給咱一杯水吧!半杯也好!」
皇城前人來人往,進出的人都會看竹籠一眼。
告別,很有可能就是永別。
這裡是梨園,王守難道還敢暴起?
「給咱一碗水!」
越王嘆息,「這條老狗,該死!」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王守已經接近了皇帝。
氣氛悵然。
長久的自大令皇帝失去了警惕心。
胡人繼續嘮叨著,「什麼榮華富貴,有的一年兩年,最多數十年,最終就和那些舊房子似的,朽爛了,倒塌了。」
「王守為皇帝賣命多年,一朝失勢如老狗,皇帝就不擔心那些狗忠心不再?」周遵說道。
貴妃說道:「果然是忠心耿耿的韓石頭。」
按照他和王守約定的時間,此刻人應該來了。
鄭遠東是勛戚,他是世家門閥……而且是逆賊的岳父,沒摸清楚底細之前,他不會和鄭遠東走近。
「權勢迷人眼,只要皇帝還能給出權勢富貴,願意做狗的人多不勝數。」鄭遠東下巴朝著對面揚了揚,「對面那位就是如此。」
今日秋高氣爽,是個適宜殺人的好天氣。
在梨園,皇帝便是天。就算是神靈來了,也得低頭。
乞丐端著碗的手很穩。
城頭有人喊道。
那些人進了胡人的店,叫來酒菜,喝著酒,說著剛走的那人的往事……
皇帝一迭聲叫人賞賜醫官。
周遵微微點頭。
派去鏡台檢查的內侍陳琨來稟https://www.hetubook.com.com告,「拷打王守多時,此人堅稱刺殺陛下乃是自己所為。」
此刻,皇帝才魂魄附體。
王守嘆息。
第一句話是:「這是我兄長給的木牌。」
今日只是開胃菜,接下來弄不好就是大清洗。在這等時候,躲的遠遠的最好。
在這個時代,普通人出遠門就是在冒險。
「是!」
韓石頭堅持不坐。
他的身體在竹籠中滾動了幾下,牽動傷口,不禁慘哼起來。
今日沒什麼生意,胡人用一口流利的大唐話和他說著自己的當年。
離人和送行的人在外面交談,有人過來買酒水,胡人趕緊去張羅。
荒荒沒笑,他走出了酒肆,看看日頭,緩緩進了長安城。
「水!」
越王蹙眉看著飛掠而來的乞丐,眼底有些喜色。
「奴婢,不能!」
一番呵斥的話說的大義凜然。
或是說,蠅營狗苟。
醫官飛也似的跑來,見皇帝無恙,心中一松。
皇帝看著兒子的眼神冷冰冰的。
但從他謀划發動第一次宮變之前,王守便是他的狗。
越王身邊的男子腳下一點,人就飛掠而起。
送別的人開始唱歌。
他喘息著,臉頰顫抖。
這裡是皇城外,城頭有勁弩,城門外有悍卒,不擔心有人劫走王守。但軍士還是喝住了乞丐。
「不知。」
芻狗,草編之狗!
王守被帶走了。
歌聲漸漸婉轉,那人上馬,落了幾滴淚,隨即打馬而去。
皇帝親自扶住韓石頭,強令他坐下。
乞丐笑道:「那年我被處死,你來了。」
心情大好,是不是殺個人來助興?
幾張強弩探出城頭,跟隨著乞丐緩緩移動……
「越王來了。」
但顯然晚了。
若是徑直動手,難免有損帝王面子,而且,皇帝還擔心王守鋌而走險,把他的秘密拋出去。
方才王守那一下蓄勢已久,若非韓石頭,他難逃一劫。
對面,鄭遠東說道:「主人要殺狗,狗急跳牆罷了!」
勁風鼓動,兩側的人不禁伸手遮眼。
十余男子出城,看樣子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送行。
他努力的爬著,一點一點的爬到了竹籠前。
對面站著的是天下人眼中皇帝的另一條忠犬,大唐右相梁靖。
乞丐跪下。
門外進來的侍衛楞了一下。
「我這裡有水。」
卻不見慌亂。
周遵搖頭,「老夫也不知。」
內侍們驚愕的看著王守。
竹籠長,王守只能蜷縮著,加之手腳被捆住了,看著就像是一條老狗。
肉食者們是活狗,底層軍民是芻狗。他可以和活狗做交易,但對芻狗卻不屑一顧。
太陽毒辣,曬的他嘴唇乾裂。
這是荒荒從出現到現在說的第二句話。
韓石頭苦笑著被扶走了。
胡人忙碌完畢,過來嘆息一聲。
鮮血從他的嘴角溢流出來,面色慘白。
良久,他幽幽的道:「在那等時候,壓根就沒有權衡利弊的功夫,所有人的所作所為,便是平日里所思所想。石頭毫不猶豫擋在朕的身前……」
越王嘆息,「何苦?」
歌聲……竟然有些悲壯。
這待遇,比對兒子還好。
王守喝了半碗水,剩下的卻喝不到,他抬頭看著乞丐,「你不該來。」
勁弩發射,乞丐避無可避,身中兩箭。
男子拍拍衣襟,嘟囔,「憑何告訴你?」,他嘴裏不滿,卻被荒荒冷冰冰的眼神嚇著了,「說是犯事了,陛下震怒,令人把他丟在皇城外,關在狗籠子中。午後的太陽多大,曬的看著像是一條老狗。」
鄭遠東看著他,「聽聞北疆那邊形勢大好?」
「有刺客!」
在那些令許多人看不透的歲月中,王守知曉了他太多秘密。
皇帝若是遇刺身亡,事後他們都會被處死。
王守雙手在地上一撐,人就飛掠而來。
鄭遠東站在斜對面,身邊竟然是群臣避之如蛇蝎的周遵。
他看著王守,聲音細微,「阿兄,我先走一步。」
但皇帝不同,在他的眼中,芻狗就是芻狗,當失去利用價值之後,隨手丟棄就是。
在外界眼中如虎狼般兇殘的王守,在胡人的口中卻是萬家生佛,「小人因此成親生子,在大唐和*圖*書安家。每日小人都會給神靈上幾炷香,祈禱神靈護佑王監門。」
二人交換了一拳,乞丐身體倒飛,轉瞬一腳踹向越王。
皇帝登基至今,這是第一次遭遇刺殺。
「扶著石頭回去歇著!」
呯!
皇帝遇刺,越王聞訊就進宮探視,沒想到又來了。
「小人得過王監門的恩情,今日聽聞他被抓,小人沒什麼回報的,只想給他一碗水。」
乞丐走了過來,把碗小心翼翼的送到竹籠縫隙邊上,「阿兄,喝水!」
「是!」
「老狗,受死!」
「有生皆苦啊!」
那個乞丐本是單膝跪在竹籠前,不見動作,人就飛掠起來,直撲越王。
越王聞訊進宮探問。
「見過大王!」
皇帝的疑心病犯了,猜忌朝中的大佬們,甚至是自己的兒子。
梁靖眸色複雜的看著竹籠中的王守,「他犯了何事?」
他看到了竹籠,問道:「那是誰?」
遠方,那個旅人漸漸遠去,回頭看了一眼,卻再也看不到長安城。
那些歌姬也愣住了,不過肌肉記憶驅使她們依舊做出了下一個動作。
乞丐近前,虎吼一聲,右手成爪,奮力抓去。
可沒人搭理他。
所謂的狗籠子,實則便是個裝豕的竹籠。
呯!
眾人大笑。
梁靖突然嘆息,「我知道了。」
「給石頭看看。」皇帝看著頗為焦急。
有人甚至止步,站在竹籠前,咬牙切齒的道:「老狗,你也有今日?」
但沒想到的是……
擋在皇帝身前的正是韓石頭。
往事如煙,過客匆匆,留下的人依舊要為稻粱謀,要為妻兒,為自己的前程而努力。
貴妃捂著小嘴兒,驚駭的想尖叫。
倉促中,來人努力揮手,被王守一拳擊開,但他依舊不退。
幾個官員都在笑,其中一人說道:「大王,那是王守啊!」
乞丐被一拳擊飛,剛落地,城頭喊道:「放箭!」
「把他丟在皇城外示眾!」皇帝眼神陰冷,「丟狗籠子里去!」
貴妃驚喜的尖叫,「陛下!」
「誰不苦呢!」
王守定定的看著他,一邊喝水,一邊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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