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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三萬大軍，這是要想作甚？」

陳震遊歷時只和百姓接觸，第一次就差點被報官抓了，他灰頭土臉的說北疆刁民。

也是天道。

「酒水呢？」王氏殷切的問道。

方華說道：「正朔是正朔，可你正朔也不能折騰咱們百姓不是？正朔要殺人，難道咱們也由得他殺？」

「那是大唐的死敵啊！」一個年老名士痛心疾首。

興許，去一趟便能結識幾個好友呢？

陳震說道：「聽聞那位秦國公廝殺了得，用兵如神。不過善泳者溺於水，善用兵者，若是不懂勤修內政，勸耕勸學，遲早也是敗亡的結局。」

這便是來蹭會的。

陳震也遇到了熟人，二人笑著拱手。

不過酒菜倒是不錯，陳震這兩個月吃的不算好，今日準備大補一番。

男子叫做陳震，乃是觀州名士。

一年一度的趙氏祭祖大典臨近了。

「您這是行家！」方華豎起大拇指。

男子微微頷首，「北疆楊玄！」

陳震說道。

「觀州，陳震！」陳震拱手。

有的只是憤恨！

「老夫嗅到了些陰謀的味道。」陳震說道。

所有人起身。

這是遺澤，讓天下人奉李氏為天下之主，為天下正朔。

王朝在邊上跺腳，想幫忙吧，可連插嘴的機會都找不到。

這裏可不好蹭，弄不好這些名士能讓你身敗名裂。

「沒錯，老夫看他這是想謀反！」

陳震嘆息，「天子高居九重天，太高了，便看不到百姓的疾苦啊！老夫在北疆看到了安居樂業，可見秦國公治理之術了得，加之他征伐犀利，眼看著就要兵臨寧興了。這等局面之下……天下，怕是要變了。」

此人可用……楊玄微微頷首，仰頭喝了酒水，起身道：「先生也是去魯縣吧！回頭城中見。」

方華見生意好，心中歡喜，就忍不住說道：「其實說來說去，咱們老百姓就想著啊！誰對咱們好，咱們就對誰好。」

陳震見男子在沉吟，就繼續說道：「觀州軍說實話，糜爛。老夫在北疆遊歷兩月，不時能看到北疆軍，果然是我大唐虎賁。老夫在想，若是鬧起來，長安必然會抽調南疆大軍北上，加上長安諸衛，大戰一觸即發，hetｕｂｏｏk.cｏｍ.ｃom無論誰勝誰負，最後都便宜了異族。」

家中的孩子丟給父母看管，他和妻子王氏在官道邊弄了個攤子，賣些餅子和酒水，肉就是羊雜碎。

男子說道：「老夫從觀州一路而來，見到各處都有流民，地方豪強兼并土地……老夫憂心忡忡……這當是耗費。」

男子微笑道：「聽聞，有人說北疆擴軍三萬大逆不道？」

男子點頭，「可這般下去，大唐會如何，先生可想過？」

陳震笑道：「是這個理。可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啊！」

狂！

「帝王之名，正朔之名。而正朔來源於大唐當初終結亂世的功績。遺澤至今。」

正是擁有不為外物所動的堅韌和定力，才有了趙子的那些煌煌巨著。

馬佳說道：「有人口口聲聲說此生不負大唐，可背地裡卻在圖謀不軌。人無信而不立，這是趙子的話。今日在魯縣，老夫想問問秦國公意欲何為？」

男子笑道：「是啊！」

「在北疆，卻看不到流民。」

酒樓的大堂依舊簡單。

這是狡辯術。

「你這是為逆賊張目！」

「老夫看這是狼子野心！」

陳震有些失望。

「郎君！」

這裏距離魯縣十余里，在這個地方，想來趙氏的威望能足以壓制官府吧！

這便是輪迴！

楊玄微笑道：「我在別處為先生備下了酒宴，先生若是不棄，今夜當不醉不歸！」

可到了宴請的地方，也就是後院時，就見舞姬飄飄，樂聲動人。

男子說道：「正使乃是中書舍人楊元，此人回程時自感對不住天下蒼生，舉刀自盡！」

咦！

馬佳冷笑道：「長安何曾派了使者去寧興求聯手？你這是血口噴人。」

「賈全在長安頗為有些名氣。」王朝低聲道：「他與趙贇有些交情，今日宴請名士，便是為趙氏接待各方客人。」

王老二進來，輕聲道：「國公，周圍並無危險。」

男子接過方華遞來的羊雜和餅子，說道：「慌了，他們就不來了？」

比如說一道青菜，配料就得十余種，什麼海貨，河鮮，山珍，上等羊肉等等。另一個世界的賈家大概也只能望塵莫及。

陳震笑吟吟的拱手和圖書，「觀州陳震，這位也是去參加趙氏祭祖的嗎？」

何為名士？

楊玄看著陳震，若此人還在說什麼正朔，那麼便是迂腐之輩，不足用。

他不是蹭會嗎？

有人酒杯落地。

男子坐下，「弄些餅子，羊雜碎來一碗，切記，羊肝要嫩些，最好帶著苦味。」

隨即尋個地方坐下。

「陳兄！」

「如今城中名士多如狗。」王朝把自己也掃進去了，依舊笑。「有長安名士賈全今日設宴，宴請了老夫，老夫帶著你去蹭頓美食。」

陳震有心試探，就說了些底細，「老夫受邀來魯縣，便提早兩個月來到了北疆，順著四處遊歷。見到百姓安居樂業，軍隊頗為整齊。就有些好奇，長安據聞要起大軍來攻打北疆，北遼那邊想來也會出手，腹背受敵之下，北疆軍民為何不慌呢？」

「先生以為，這個變化是好是壞？」楊玄問道。

名士中，有數人捂著嘴。

陳震冷眼看著這些人興奮的攻擊北疆和楊玄，終究忍不住，起身道：「可攻下北遼后，各地都得駐軍戍守，北疆十二萬大軍如何夠用？」

轟！

「老夫此次來到北疆，聽聞北疆擴軍三萬。」一個男子舉杯喝了一口，語氣沉重的道：「北遼孱弱，可秦國公還要擴軍三萬，這意欲何為？」

肆無忌憚！

蹭飯，幾乎是名士的標配技能。

男子含笑看著他，「先生請說。」

他笑道：「給我來些酒水。」

這人，有些意思。

男子微笑道：「北地每年都會生出數萬流民，天下有多少，我不得而知，但想來，當下百姓的日子不大好過。百姓要的是什麼？安穩的日子，能吃飽穿暖。所謂的遺澤，到了當下，是耗費還是積攢？」

噠噠噠！

好友王朝在等他。

「王兄！」

「酒宴？」

接著一個男子走了進來。

這人竟然有如此格局？

「哦！」

陳震這才打開了話匣子。

得！

這時，宴會的主人賈全拍拍手，等眾人安靜下來后，他指著門外說道：「此處不歡迎你，且去！」

每年這個時候，官道周邊的人家就會出來擺攤子，賣些吃食，掙些錢貼補家用。

數騎接近，下馬，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人過來，「有什麼？」

人多目標大，他悄然而行，反而平安無事。

隨即，眾人七嘴八舌的開噴。

數騎緩緩而來。

主人賈全坐在上首，微笑頷首。

這是個套交情的好機會。

這裡是北疆，現在北疆之主來了，楊松成在也得起來。

賈全淡淡的道：「北遼孱弱，北疆何須擴軍？莫非不是？」

所謂正朔，必然有來由，也就是說，要想讓天下人承認你是正朔，你就得為天下人做過些什麼。

說起來，陳震和王朝便是在一次聚會中結識的。

一個看著文質彬彬，但卻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子下馬問道。

酒樓不奢華，在魯縣，奢華會被認為是對趙子他老人家的褻瀆。

或是騎馬，或是乘車，或是安步當車……

那個年輕人竟然是秦國公……陳震也在等著楊玄走過去。

「托國公的福，如今百姓手中有了些錢，出門也捨得買些好吃的。就算是自己捨不得，看著身邊孩子饞了，也得買不是。這在以前可不敢想……」

出了桃縣后，他便令人扮作是自己，而自己帶著王老二他們一路便衣巡查到了魯縣附近。

「罷了！」

男子問道。

通往魯縣的官道上，不時能看到些氣度不凡的人。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才的聚會，必然是同類的集合。

「餓餓餓！你這是餓死鬼投胎呢！」

長安果真主動求寧興聯手？

「走，老夫帶你去逆旅，趕緊安置下來，隨後有酒宴。」

當日下午，他進了魯縣縣城。

「正是。」

王朝遇到了熟人。

「倒也是。」

「可終究天下人依舊奉長安為正朔。若是北疆鬧騰起來，天下人有的支持北疆，有的支持長安，如此，本是大唐人，卻成了仇敵。」

怎地進了這裏。

「難怪許久未曾見到楊元了。」

——滾！

陳震和一干名士對噴，漸漸落入下風。

賈全問道，「你是誰？」

「你說戍守北遼，難道朝中不會出兵戍守？」馬佳說道。

陳震忍不住問道：「那正朔呢？」

「有羊雜碎，餅子，還有些酒水。」王氏熱情的道：「都是最新鮮的。」

一個看著二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過來，wwｗ.hｅtｕｂooｋ.cｏm.ｃｏｍ「來些餅子，羊雜碎多放醬料。」

楊玄目光轉動，看到了陳震。

「郎君，我餓了。」

他讓出了主位。

「我嗅到羊肉味了。」

陳震搖頭。「唯有……罷了，喝酒。」

趙子的子孫們都秉承著節儉之風，比如說家中的飯菜就很簡單。當然，在簡單的背後，是趙家廚子絞盡腦汁的各種奇葩手段。

這是羞辱！

「酒水就不喝了。」

這話很是誠懇，也很是精闢。

你都特么的說人秦國公是逆賊，秦國公憑何把打下來的北遼拱手相送？

回去也能和親朋好友吹噓：我也參加了趙氏祭祖大典。

陳震搖頭，苦笑道：「老夫在長安的友人來信，提及局勢，說越王最有可能入主東宮。越王上位，潁川楊氏大概就要成為無冕之王了。世家坐大……」

「好說！」陳震此刻心情複雜，胡亂拱手。

陳震認出了此人，便是和自己在魯縣外一起吃羊雜的那個男子。

第二次真被抓進了牢中，一番訊問，得知他的身份后，當地官員告誡他要謹言慎行。

方華就是其中的一個。

剝掉文雅的外衣，便是一個字。

呯！

蹭飯不是目的，目的是結交一些大才。

「這是……」馬佳指指陳震，大有『是哪個褲襠沒管好，把這個蠢貨放出來』的輕蔑。

「此人叫做馬佳。」王朝低聲道：「乃是章州名士，與賈全交好。」

呃！

男子點頭，「陳先生從觀州來？」

「不好吧！」嘴裏說著不好，行動卻很誠實。

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后，便會有些曲高和寡的感覺。知己難求，知音難覓，空虛寂寞冷什麼的。

陳國末年，天下大亂，是大唐開國皇帝終結了亂世，給天下帶來了安寧。

賈全霍然起身，「竟是秦國公，老夫賈全，秦國公請！」

「沒羊肉？」

陳國當初也有遺澤，但多年的耗費后，早已蕩然無存了。

「怕壞呢！」方華苦笑，「羊雜在這裏一時賣不完，回村裡便宜些有的是人買，虧不了。可羊肉若是賣不完，就只能自家吃了。」

二人去歲才將聚會，今年再見，難免打趣對方老了，或是多了白髮什麼的。

「肉乾吃沒了。」

王氏潑辣，開口道：「這位先和-圖-書生說什麼名正言順，可那些流民找誰說理去？正朔讓他們差點餓死，被正朔說是逆賊的國公卻救了他們。這位先生說說，他們該聽誰的？」

「很簡單。」

陳震說道：「朝中可願承認北疆與秦國公？」

你要說老夫是陳國末代皇帝的第九代後裔，哥想造反，你借一萬錢給哥，等哥謀反成功，定然會封你為王……隨後你必然會被拿下，丟進大牢中。

他低著頭，低聲道：「天下，危矣！」

等待楊玄走過去。

這是文雅的說法。

呃！

男子舒坦的攤開腿，「這裏離魯縣就十來里地，你在此賣吃食，生意應當不錯吧？」

男子坐下。

「陳先生。」

想當年趙子求學時，吃的是餿掉的死麵餅子，能有鹹菜就算是大餐。哪怕是後來名聲大噪，他依舊生活艱難。

男子便是楊玄。

「陳公！」

「陳先生以為，何為名？」男子問道。

先入住，接著換了身衣裳，簡單洗漱一下，陳震和王朝便去了宴請的酒樓。

「老夫只為公道說話！」陳震說道。

「誰讓你得罪了自家娘子！」

「北遼既然孱弱，那就該緩緩。」

陳震莞爾，覺得這人倒也坦誠，他心中微動，說道：「觀州遠離北疆，數年前，老夫還聽聞北疆在北遼的壓制下岌岌可危，黃相公走後，局勢便逆轉了。」

王朝面色漲紅，剛想開口，就見外面一陣喧嘩。

「那個逆賊！」馬佳淡淡的道，「陳先生這是想為他說話？」

陳震一怔，嘆道：「流民越來越多，豪強越發貪婪。不過好在北遼孱弱。少了外敵，若是帝王能勵精圖治……」

酒樓的後院佔地頗大，實際上這裏也是一個接待客人的地方。

後院一下就炸了。

這是試探！

「先生可想過當如何破局？」

別沒事兒和密諜般的打探。

陳震搖頭，「好壞，都是百姓苦！」

男子說道：「長安派出使者前去寧興，說動寧興共同出兵夾擊北疆。北遼如今依舊能徵募數十萬大軍。加之長安諸衛、南疆軍，北疆難道束手就擒？」

男子笑了笑，「正是如此。」

「哦！我乃是北疆人，不過，只是個讀書人。」男子有些難為情。

陳震從此就只看不說。

「好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