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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玄說道：「多少年來，北疆軍民面臨著北遼的侵襲苦苦支撐。多少年來，北疆軍民祈禱神靈出手，滅了北遼。」

楊玄隨口應付。

要出征了。

「是啊！不過，很快就會回來。」

阿息保冷冷的道：「那北遼必然也奄奄一息，我軍掩殺，輕鬆便能收割勝利。」

要凱旋啊！

——阿耶，大軍已經出發了。子泰說，此次不下寧興不收兵。想來長安接到這個消息會震動吧！多少人會害怕，多少人會詛咒……

「跟著國公去征戰天下！」

城門外，劉擎帶著人行禮。

將領叫做馬宏，以足智多謀著稱。

眾人滿頭黑線。

雙方的斥候和游騎不斷聞訊趕來。

王老二目瞪口呆的看著左右出現的黑線，低頭看看。

沒多久，一面大旗被拿了出來。

岳三書蹙眉，「從軍作甚？」

這一戰，格外慘烈。

赫連通說道：「告知寧興，楊玄，來了。」

馬宏撫須，「以一隊斥候誘敵，前方老夫令人挖了坑，專陷馬蹄。到了那裡后，斥候回身廝殺，告知他們，盡數戰死吧！」

「您說的對。」

兩百余斥候出擊。

「是！」

「發現王老二！」

「婦人見識！」一個老人罵道：「出門被殺是死，不種地也是死，還是餓死。被殺死了痛快，餓死煎熬！」

大軍在集結。

楊玄點頭，「稚子之心。」

「撤！」

……

孩童無知，您這是讓方外當傻子呢？

「罵了可有用？」老人問道。

戰後清理中，有人策馬過去，結果馬蹄子陷進坑洞中，摔了個半死。去救他的人也中招落馬。

高高舉起。

這是劉擎的評價。

尿脹的時候褲帶是死結，這種遭遇每個人都有過。

每個人都生出了一種自豪、憧憬的情感。

「大遼啊！在絕境之中，終於迸發出了當初那等驕傲！」

校場上，大軍一眼看不到邊。

岳二也在其中。

……

「去忠烈祠！」

修道修道，實則便是讓自己脫離紅塵苦海。可紅塵苦什麼？生老病死，窮困潦倒，求而不得，得而復失……人要從中走出來，就該學孩子。和*圖*書」

「老夫沒瘋！」寧雅韻起身，「其實，讓阿梁執掌玄學更好。」

裏面，玄學的人在操弄。

「楊狗就不肯消停！」

忠烈祠前，楊玄負手站著。

所以就這麼一愣神。

沒多久就遇到了王老二。

「那個狗賊，殘忍好殺，遲早沒好死！」

老帥鍋越發的隨性了。

「見仁見智吧！」楊玄說道：「正如掌教所說，人活在世間，總得給自己尋個活著的理由。這也是一種吧！」

可有甲衣擋住了，一不小心，竟然弄成了死結。

江州，赫連通接到了消息，並未緊張，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這是大遼的光輝，是延續下去，還是就此覆滅？

可這是戰場啊！

陳德說道：「這一戰，沒有退路。」

王老二告別了嬌妻，帶著『若是攻破寧興，記得護著成國公府』的囑託出發了。

「掌教，道在孩子身上，這話何解？」

您別瘋了就成。

「兩顆！」

「萬勝！」

一個多時辰后，江州斥候退去。

但隨即喊道：「出擊！」

「掌教，此次大軍出征，沒您在身邊，我心中不安！」楊玄說道。

「二哥，先前若非你那泡尿，咱們就進去了！」

隨後便是中軍。

……

他去了玄學。

「我們北疆，神靈不佑，那麼，我們來庇佑自己！」

也是大戰前的最後一次鼓動會。

楊玄說道：「可我贊同的是在內，而不在外。數百年來，北遼在中原留下了多少血債？數也數不清。有人說該寬恕。我想說，死的不是你家親人，一句輕飄飄的寬恕你說的倒是輕巧。可問過那些亡魂？」

天真的南周君臣！

「北疆軍殺過來怎麼辦？那個王老二專門收割人頭，說是和閻王爺換錢呢！！」

無數次祈禱毫無用處。

「阿娘！」

一個婦人跪在蒲團上，說道：「你去了之後，每月都有人送錢糧來，說是一直送到孩子成年。家中不愁吃穿，只是孩子時常會問，阿耶呢？我就說，你去了天上。於是孩子就喜歡看著天上發獃……」

安紫雨嘆道：「他悟什麼道wwｗ.h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m喲！前日才說，道在孩子身上。」

——子泰常說，大唐積弊重重，可要想清除積弊，就得先清理乾淨外敵。如南周那等新政就是個笑話。大唐在側，南周新政真要成功，大唐不會坐視。

阿梁沖了進來，身後兩個愛寵形影不離。

大旗猛的鼓動。

節度使府中，周寧在寫信。

王老二收功，準備上馬，可特娘的褲帶斷了，上馬後，褲子就往下面滑。

赫連通並未怪責他，只是眉間的皺紋越發的深刻了。

「萬勝！」

一隊隊將士列陣而出。

赫連通吩咐道：「這一戰，不再留力。斥候游騎，傾力出擊，老夫不管你等用什麼手段，就一句話，殺敵！」

寬恕不好嗎？

忠恕之道才是中原的立身之本啊！

「老夫從未想過退路。」

今日，楊玄就是給北疆上下敲警鐘。

沒去就沒去，不管了唄！

節度使府中，文武濟濟一堂，都束手而立，聽著上面秦國公訓話。

「是！」

王老二的任務不只是遮蔽戰場，還有哨探敵情。

寧雅韻站在側面，輕聲道：「龍從雲，風從虎。風雲動，猛虎隨行！」

「他沒去！？」

「一顆！」

「老天沒眼！」老人說道：「大遼數百年來壓制中原，當初也令中原人咬牙切齒，詛咒發誓，祈求老天爺滅了大遼，可大遼卻得意了數百年。眼在何處？」

一邊撤離，一邊丟下些人斷後。

楊玄滿頭霧水，等一曲終了，這才進去。

此行必須要帶著老帥鍋。

「神靈並未出手。」

數十斥候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

婦人說道：「老天有眼，就該弄死他！」

他舉起手。

噗！

有人問道；「若是北疆敗呢？」

馬宏帶著麾下出擊了。

反正，北遼被你打殘了不是。

眾將領告退。

楊玄上前，接過大旗。

楊玄擔心老帥鍋打阿梁的主意。

「出發！」

百姓自發在家中焚香祈禱，為大軍祈禱，為，北疆祈禱。

「終於來了嗎？」

香火裊裊，婦人虔誠。

隊官舉著長刀，神色肅然。

周氏，要站穩！

大軍在做最ｗｗｗ•ｈeｔｕｂook•ｃｏm.cｏｍ後的準備，各種雜音也多了起來。

數千游騎在荒野中遊盪，不斷有斥候回來。

王老二眯著眼。

春回大地。

一個婦人說道：「難道這等凶人不該罵？」

三人去了忠烈祠。

裏面牌位林立，香火鼎盛。

前鋒大將是江存中，王老二的職責是統領斥候游騎，遮蔽戰場。

不會是瘋了吧？

「我說過多次，這個世間乃是一個龐大的叢林，一國，一族，便是一個群體。人類的慾望永無止境，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他們會發動征伐，會肆意殺戮。

北疆！

「我撒泡尿。」

「敵襲！」

「修道修道，目的是什麼？探索天人奧秘。前人總結了不少，老夫看了，琢磨了，自家思索了，最開始覺著收穫頗豐，了解了天人之道。可再後來，老夫就覺著……壓根就不了解天人之道。」

……

「不是大道，只是為自己活著找到了個借口。」寧雅韻說道。

在歡呼聲中，楊玄和大旗一起到達位置，大手一揮。

「領命！」

那些年，太苦了啊！

王老二尿脹，勒住戰馬，下馬準備解開褲帶。

楊玄抓緊時間安排一切。

「萬勝！」

一隊斥候出發了。

寧雅韻竟然沒用布蓋住自己親手打造的琴。

他交代過，發現王老二往那片地方去就舉手，卻未曾交代若是王老二沒去怎麼弄。

嗚嗚嗚！

赫連通坐下，不再看地圖，而是眯著眼。

……

那個人頭狂魔來了。

他顧不上這些，看了看，「三千余，往右！」

……

這種論調具有極大的迷惑性，能激發北疆軍民自豪感的同時，也能令他們生出輕敵的心思。

「二哥，要快些！」胖長老委婉的說道：「咱們還得去哨探呢！」

十餘人，一個接著一個，把信息傳遞到了馬宏那裡。

「今日我來，路上聽聞國公又要出兵了，說是……這次要滅了北遼呢！我就想，你若是還在，定然會踴躍而去吧！夫君，我想你了。」

婦人：「……」

「有人說，北疆大軍兵臨江州就夠了，北遼此後再不構成威脅，如此，何必咄咄逼人ｗｗw.hetｕboｏk•cｏm•coｍ呢？」

沒有人拒絕，所有人都眼珠子發紅。

「咳咳！」寧雅韻被他打斷了話頭，很是不滿。「子泰你也得學學這些。所謂天之道，非是人能揣摩的。

左側數百步之外，一人蹦起來，衝著後面瘋狂擺手。「別來！別來！」

「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是中原的文化。這一點，我贊同。」

他們甚至在歡呼，彷彿不是去赴死，而是去獲取榮耀。

「什麼意思？」

「北疆軍動了。」

「把阿梁擱在紅塵中，以後伴隨著你一起走出北疆，走向天下。好好的孩子，就此背上一個大包袱，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楊玄笑道：「恭喜掌教領悟大道。」

……

楊玄抬頭看著大旗，「此去，當滅遼！諸位可隨行，一觀我北疆健兒的英姿！」

民間供奉各種鬼神，從祈禱生兒育女，到祈禱發財陞官……但最多的，還是祈禱神靈出手滅了北遼。

二哥的生意開張了。

……

城中多了許多香火。

王老二帶著千余騎，輕鬆碾壓了他們。

剛衝出百餘步，就見前方有人擺手。

「北疆和寧興在春季定然會大打出手，咱們先別動。」

所有人都默然看著自家大軍。

幾個婦人在咒罵著，一個老人嘆道：「說這些作甚？」

周寧放下毛筆，輕聲道：「希望阿耶和阿翁能懂我的心意吧！」

大家一起過太平日子不好嗎？

琴聲悠悠，楊玄聽著帶了些煙火氣，「掌教這是悟道了？」

看著隊伍走過去，他對岳三書說道：「老二，要不，以後你從軍吧？」

「……」

右側的敵人少一些，先滅了他們，再掉頭。

街道兩側站滿了百姓。

在大唐，北疆供奉的鬼神最雜、最多。

「當初大遼馬踏中原，數百年間橫行無忌，如今該輪到中原報復了。這啊！叫做，輪迴！」

就這麼一路沖了過去。

王老二用小刀子割斷褲帶，痛痛快快的開始放水。

楊玄突然一怔，寧雅韻笑道：「明白了？」

雙方一追一逃，沒多久，剩下的數十北遼斥候掉頭。

「王老二到了，此刻他應當陷進去了吧！」馬宏說道：「www.hetubook.com.com傳令，出擊！」

兩個字彷彿想從大旗上飛躍而起。

江州的農戶依舊出門耕種。

馬宏感慨的道。

後面兩百多步開外，有人借力……

「嗯！」阿梁看看，「阿耶真走了？」

「下學了？」周寧問道。

左側，一人趴在地上觀察著。

「我知道。」

一隊斥候帶來了北遼斥候最為恐懼的消息。

「一起吧！」

楊玄起身，「我去忠烈祠看看。」

千年以降，中原人習慣了以和為貴，自給自足，可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想和平，別人卻看著你的錢糧和女子流口水。面對這等局面，當如何？」

村裡，幾個婦人勸阻自家男人出去耕種。

寧雅韻說道：「以稚子之心看世間，看自己，這便是道。」

馬宏目瞪口呆。

「話是這麼說，可老夫捨不得阿梁！」

瘦長老回身，「全是陷馬坑！」

按理該在這裏來一場誓師大會，但今年楊玄卻改在了玄學里的忠烈祠！

「舒坦！」

無數血淚，令人扼腕。

王老二提溜著褲子過來，「什麼情況？」

再次回來時，這個天下，將會風起雲湧！

——這一戰之後，天下大勢就該明朗了。阿耶，周氏當何去何從，你和阿翁要仔細思量。我以為，周氏，富貴已極。

這是一場滅國之戰！

赫連通說道：「令人去詢問寧興，舍古人如何了？」

「必勝！」

王老二大怒，「娘的！弄個小刀來。」

大遼需要勇氣，需要犧牲。

北遼斥候撤離。

號角聲從左側傳來，接著右側回應。

要和平，不要戰爭。

阿息保雙眸銳利，看著多了威嚴。「告誡他們，在這等時候不可侵擾北遼，要讓他們心無旁騖的與北疆廝殺。一切的一切，等出了結果之後，再說！」

楊玄看看安紫雨，嚴厲的安司業微微搖頭，示意掌教沒瘋。

楊玄揮手，「殺！要殺的他們做夢都怕大唐，殺的他們聞風喪膽，殺的他們再不敢窺探中原。可就是別說，原諒！」

幾個婦人就像是生離死別般的看著自家男人扛著鋤頭出了村子，回身就哭。

「為了大遼……」

馬宏回到江州，把自己的謀划說了，然後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