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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

「那是必然。」李泌最近提拔起來的大將丁博說道：「南遵城就是個哨探的地方，丟了便丟了。不過，隨後的陽陵關卻是天險。」

堂下是十余舞姬在舞蹈，穿的單薄，秋風中帶著涼意，吹的她們的肌膚上儘是雞皮疙瘩。

這種歡喜像是什麼……

「很多！」李泌說道。

「那個孽種來了？」

這些惡少沒心沒肺的大笑，小朝廷中，君臣面色嚴峻。

李泌想了想，應當是對日子的心滿意足。

趙三福說道。

年胥最後被臣子送到了北疆軍大營中，淪為天下笑柄。

沒雨的秋日其實還不錯，曬著太陽，懶洋洋的靠在家門口的牆壁上，看著過往人群，彷彿一生都在此刻濃縮了。

太上皇這裏依舊是歌舞不斷，酒食不斷。

陽陵關乃是蜀地門戶，也是天下有數的關隘。換了鄭遠東去戍守，只要糧草兵器充足，給他一萬將士，他能在陽陵關守一百年。

李泌沒有猶豫，眼神堅定，「朕深信不疑！」

「糞水！」鄭遠東平靜的道：「用大鍋熬煮許久的糞水。」

有人過來飛快收拾了酒菜。

李元擺擺手，「收了。」

「這話，你問錯了地。」李元伸手摟著兩個侍女，「若此次你能擋住那個孽種，那麼，後續你怎麼弄，只要給蜀人留口氣，他們必然不敢反抗。」

幾個惡少蹲在市場門口，一邊懶洋洋和*圖*書的敞開衣襟抓虱子，一邊嘀咕著。

鄭遠東抬眸看了李泌一眼。

「陛下，陽陵關兩側乃是高山，中間一條不寬的峽谷，而關隘便卡在峽谷之中。地形險要，且關隘高大狹窄，無法展開大軍攻城。」

他看了鄭遠東一眼，從那日後，這廝的話越來越少了。

在得知關中大族豪強被李玄斷掉了一條腿后，楊松成竟然在家中喝的大醉，酒後不知說了些什麼，隨從們看著面色也不大好看。

「別自欺欺人了。」李元喝了一口茶水，「那個孽種佔據了天下大半，更是鎮壓了關中大族豪強，得了民心。且他是殺出來的帝位，在天下人的眼中便是強人。而你，只是個垂垂老矣的蠢貨。你若是行新政，老夫敢打賭，年胥第二便是你。」

長安人也好熱鬧，不過不同的是，長安人有著都城人的矜持，就算是喜歡熱鬧，也得端著架子。

「年胥不是愚蠢，而是天真。」李泌眼中有些冷意，「帝王與士大夫共天下，他以為有這句誓言在，再如何，南周那些士大夫也當與他站在一起。可他卻忘記了，人心，黑的發亮！」

烏梢蛇張煥急匆匆走來，看著很是焦慮。

「好熱鬧！」皇帝想到長安。

李泌起身。

這不是記性衰退，而是整個人有些不對了。

「孟老二也不知哪去了，若是他在，這哈ｈttｐs://wｗｗ.hｅｔｕbｏｏk•coｍ•ｃoｍ怕是能弄些錢。」

李泌坐下，「只要守住陽陵關，那個孽種就沒法長久待下去。等他回師關中，朕準備在蜀地行新政。」

李泌渾身一松，隨即便去尋了太上皇。

「陛下，楊逆的大軍到了。」

鄭琦蹙眉，「金汁是何物？」

「你害怕了！」李泌冷笑道。

「朕來是想問問，你覺著此事如何？」

都說了出蜀的通道被封鎖了，哪來的消息？

趙三福看到從李泌到楊松成，到鄭琦……文官們大多咽喉涌動。

便衣的李泌看著街道兩側那些蹲家門口的男人，問道：「這些人為何蹲在家門口？」

趙三福說道「不知。」

丁博說道：「就是……」

李元突然一怔，「不對，你若是要行新政，怎會與朕說？你這是想藉著新政弄誰？」

「他啷個弄錢？」

「長安勒大軍來了，城裡頭的貴人們會慌，孟老二地頭熟，幾哈哈就能把他們嚇耙咯！不給錢，不給錢你這些哈麻皮就等到起挨宰……給錢咯就帶你們找地方躲起。」

看到李泌時，李元的手一松，手上的半條魚落在身前的碟子里。他伸手道：「且等等。」說著，他痛飲三杯。然後把酒杯放下，擦拭嘴角，恢復了貴人的常態。

他吃的眼珠圓瞪，吃的滿面潮|紅。

可他為何還能這般樂呵呢？

「知道了。」

「孟和_圖_書老二？怕不是跑長安去咯！」

李元就坐在上面，身邊兩個看著不超過十六歲的少女在服侍他。

鄭遠東想到前日聽聞宮中有人被杖斃的消息，此刻聯繫李泌的表現來看，最近他的心態，大概有些焦躁不安。

左邊侍女給他斟酒，右邊的侍女在為他布菜。

「楊逆還得留下人馬鎮壓天下。」楊松成平靜的道：「他的麾下不會太多。不過，南遵城此刻怕是已經陷落了。」

李元眸色蒼涼，「能擋住嗎？」

身邊的人說道：「陛下，蜀人好熱鬧，在家待不住。」

「是！」

李泌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南遵啊！是個好地方。來的時候朕住了一宿，城中很是安寧，沒事兒出去轉轉，能看到那些老軍懶洋洋的門外蹲著……」

蹲在家門外的男子從十多歲到五六十歲，李泌甚至看到一個垂垂老矣，估摸著至少七八十歲的老漢兒蹲在家門口，好奇的看著他們一行。

和鄭遠東越發沉默寡言相比，楊松成最近的話卻越來越多。

可看看老漢兒穿著的衣裳，上面補丁不少，說明家境不大好。而黝黑的臉上皺紋縱橫，說明他這一生沒少吃苦。

丁博從軍事角度分析了陽陵關的牢不可破，而鄭遠東則是從歷史的角度證明了陽陵關的牢固。

皇帝深吸一口氣，「那個孽種，回去！」

李泌的黑歷史太多了，以至於他只要一撅屁股，和_圖_書李元就會琢磨他想弄誰。

「陛下！」韓石頭低聲道，「是張相。」

幾個惡少相對一視，捧腹大笑。

「朕就說了，在你的眼中何曾有什麼天下。新政新政，果然是個借口。」

「蜀地官員有些怨氣。」李泌說道：「朕擔心會被那個孽種利用。故而朕準備藉著行新政的時機，清洗蜀地官場。」

李泌突然有些羡慕這個老漢兒，覺得哪怕自己富有天下，可依舊不及此人快活。

鄭遠東一本正經的噁心到了君臣，然後接替了丁博的分析，說道：「陛下，自古陽陵關便是蜀地門戶，陳國覆滅后，有多批煙塵都打過蜀地的主意，可全都被擋在了陽陵關之外……」

「狗曰的，說是去外面討生活，屋裡頭的堂客都不管咯！」

「夫人？」

李泌點頭，「大軍已經到了安州，南遵怕是已經丟了。」

「是勒，說的就是夫人。」

長安大軍到了安州的消息隨即就傳遍了桐城。

李元長得有些女相，當年沒少被宗室嘲笑。此刻被兒子揭開心中的畏懼，他反而沒了顧忌，反過來嘲諷道：「你難道就不畏懼？看看你的眼袋，最近沒睡好吧！是你哪位伯父來尋你了，還是晚上做噩夢，夢到那個孽種殺進了桐城。」

丁博自信的道：「楊逆要攻城，木梯就得打造的格外的長。木梯一長，攀爬會很麻煩，而守軍卻能從容以箭矢，金汁，乃至於m.hetubook.com.com石塊殺敵。這等險隘，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知曉朕是如何知道的嗎？」李泌笑道：「以前每當朕發怒時，那個賤人便會多吃一些，後來朕才發現，她是用吃來壓制心中對朕的畏懼。這女人用吃來壓制畏懼，沒想到你也是如此。」

「如此，令人去陽陵關告誡守將，不可輕敵，不可懈怠。」

「朕何曾怕那個孽種！」李元淡淡的道。

丁博顯然也覺得李泌的記性有些問題，但還是再說了一遍。

那雙老眼中沒有憂愁，沒有焦慮，有的只是單純的好奇，以及歡喜。

有點大廈將傾的頹然。

李泌乾咳一聲，「說說。」

老鄭，幹得好！

鄭遠東看了他一眼，心想此人不會覺著金汁便是黃金融化的汁液吧？

身後，有人低聲笑道，「果然是鄉下地方啊！」

上次不是才說過嗎？

「那瓜娃子臨走前說了，等做了大將軍再回來，光宗耀祖，給他堂客弄個夫人噹噹。」

但這個神色落在韓石頭的眼中，卻像是裝出來的。

「如今蜀地隔絕了進出通道，無法探知長安消息。這個消息還是南遵城守將令人送來的。」

「多少人馬？」鄭琦問道。

但李元顯然是不耐煩了，伸手就抓了一條桐城特產的魚兒，送到嘴邊就啃。

「學年胥？」李元譏誚的道：「年胥敢於行新政，那是因為南周有一批人支持他。你在蜀地行新政，誰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