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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戚當低調。

「大唐以後會如何？」周勤問道。

皇后問道。

周勤自然不會被嚇到，但卻越發沉默寡言了。

這是敲打！

王老二行事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秉承著本心。

「阿耶，如今周氏地位尊崇，還不夠嗎？非得要攫取到能與帝王相抗衡的家勢方能心滿意足？」

門外的周遵嘆息進來，「阿耶，這些事想它作甚？」

誰想學楊氏，便看看他們的下場！

周氏內部對此怨氣不小，都在抱怨皇后胳膊肘往外拐。可皇后卻令人傳話……

永德二年的科舉，周氏子弟全軍覆滅。想走後門為官，不等皇帝開口，皇后便堵住了口子。

是野心勃勃！

……

走出大殿，她看到了正在吃肉乾的王老二，和赫連光吹噓自己當年的事迹。

滿嘴胡言……赫連燕笑道：「你就不怕和陛下之間的情義耗光了？」

「他們怎麼說？」周勤眼中多了神彩。

——我的胳膊肘往內拐，讓周氏成為第二個潁川楊氏可好？

按理皇帝登基，作為丈人家，周氏也該跟著飛黃騰達才是。

「醫官說怕是就在這幾日了。」

「阿寧！」周遵蹙眉。

而周氏，特別是周勤，他這般作為的本心是什麼？

那些人想到潁川楊氏的下場，不禁打個寒顫。

「以後……不說以後，前日我中午錯過了飯點，便出來散步，順帶尋些吃的。在吃餺飥時，聽著食客和掌柜在議論當下的局面……」

赫連光很好奇的問和圖書李老二，「那個黃春輝很厲害嗎？」

是不甘寂寞。

若是如此皇帝還能容忍他，那不是重情，而是優柔寡斷。

「可要下手剪除那些勢力？」麗妃問道。

周勤眼中的神彩消散。

管事聽到了些不滿之意，不敢接茬。

她走過去，蹲下，看著台階下的王老二問道：「老二，你又脫崗了？」

赫連燕只覺得腦子裡瞬間清明。

皇帝知曉后默然良久。

周氏內部的人被嚇到了一半。

據聞皇帝私底下說過，他並不喜這等暴烈的手段，但他必須要給後人立個規矩：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想長久富貴沒問題，用能力來換。通過巧取豪奪各種資源換來的累世富貴，必須要遏制。

德王也不知曉，就問太子。

「莫非要子泰把帝位讓出來你才肯罷休？」皇后說了重話。

「阿翁的那些人被阿耶接手了，隨後會一一遣散。阿翁不再管事……」

皇帝嘆息一聲，帶著孩子們去了後面。

潁川楊氏是皇帝生平第一次乾的滅門事兒，從前沒有，之後也沒有。

周勤坐在屋裡，看著陽光孤寂的照在庭院中，一隻貓兒蹲在門口打盹。

「……就是靠著我，陛下才逃過一劫……」

「皇帝這是要徹底把世家大族打回原形！」周勤不滿的道。

阿耶老了……周遵低聲道：「若非阿寧是皇后，周氏的下場會比王氏還差。」

「當年他曾庇護過阿耶。」太子有些記憶，後續參政后ｗｗw.hｅtｕｂｏｏk•com•ｃom，更是熟知黃春輝對於皇帝的意義。

黃春輝不行了。

周氏和皇帝之間的情義很是深厚，若周氏就此安分守己，不說青雲直上，但富貴延綿是有保障的。

「情義哪裡是耗光的，情義是自己丟的。」

王老二說道：

千牛衛大將軍的崗位不在這。

「那些人提及了皇帝，都說，這是千古一帝，板上釘釘的千古名君，以前無人能及，以後估摸著也不會有帝王能超過他。」

黃露並未落淚……這幾年黃家上下都有這個準備。且去年各種擔心都擔心過了，此次到了這個時候，反而有些終於到了這一日的木然。

躺在床榻上的周勤默然。

「對了。」就在麗妃準備出去時，皇帝叫住了她，說道：「告知國丈，下不為例！」

皇帝帶著孩子出宮探視，這是特例……登基以來的唯一一例。

「犯不著。」皇帝說道：「他的年歲大了，上次皇后從娘家歸來和朕說過，周勤大概沒幾年了。他這是執念，回頭……你令人告知國丈，就說，極北之地太冷，年紀大了，別去！」

「是。」

而且他時常會脫崗，按理皇帝就該換掉他，可皇帝只是給他安排了一個責任心超強的副手，繼續讓他逍遙。

到了黃家，黃露出迎，皇帝見他憔悴，就問道：「可是不妥？」

「老夫……罷了！」

這話，一下就揭開了周勤的心思。

皇帝心狠手辣……這是大族豪強們的評價，這ｗww•heｔuｂooｋ•com.ｃｏｍ話裡帶著濃郁的血腥味兒。

「老夫明白了，也就是說，大唐之內，不許有能與朝中相抗衡的勢力。而我世家門閥便是這股勢力。要麼被滅掉，要麼便被削弱。」

周勤頹然，周遵卻被嚇了一跳，「阿耶你不會是弄了什麼手段吧？」

她看著王老二，覺得雖說認識了多年，可從未看透過這個憨憨。

「上下幾千年，當今才是真正的盛世。」

「陛下登基之後，周勤暗中派人在各處收攏了些產業，各行各業都有。他還令人去了極北之地，收攏了千余野人操練。不過，這一切都在我錦衣衛的視線中。」

皇后回宮尋到皇帝，說了家中的反應。

父子相對苦笑。

「等到了那個時候，周氏定然不會滿足，正如同楊松成一般。」皇后告誡道：「別人我不知曉，皇帝最厭惡的便是貪得無厭之輩。他能對阿翁手下留情，那是看在昔日的情義上。可情義經不起這等丟棄啊！」

皇帝放下奏疏，眉間多了一抹瞭然，「皇后的那位祖父最擅長的便是蟄伏，在蟄伏中悄然積攢實力。當初偽帝想動周氏，他一下就把那些暗中的力量放了出來，震動長安。如今他還想弄這麼一出……」

「如何能不想？」周勤乾咳一聲，「你說說，當初他厚著臉皮上門求親，老夫當時都準備好了棒打鴛鴦。可沒想到阿寧卻要一意孤行。老夫心想罷了，再堅持下去，只會逼走阿寧。於是便多了這麼一個孫hｔｔｐs://wｗｗ.ｈｅtuboｏk•coｍ•cｏｍ婿。如今想來，若是沒他……」

他的本心是什麼？

王老二在宮中絕對是個奇葩的存在。

周遵搖頭，「工部那邊，賈仁聯手太平在北方找到了兩座大鐵礦，方便易采，且礦石更好。不知賈仁從何處學來的手段，把鐵器價格壓的很低。王氏成本高，只是半年就叫苦不迭……」

而周氏子弟想憑此出人頭地也成了黃粱一夢。

「也是，老夫只是不甘心罷了。」周勤問道：「王氏的日子還沒好轉？」

「黃春輝是個聰明人。」周勤鬚髮白了大半，鳥籠中的老狗早已換了兩茬，「回到長安后，任憑皇帝如何說就是不肯重新出山，更是婉拒了皇帝對兒孫的封賞。他越是如此，皇帝就越覺著愧疚。等他一去，黃家崛起之勢不可阻攔。」

「阿寧。」皇帝握著她的手說道：「無論是周氏還是王氏，朕不會把那些殘留下來的大族甩給兒孫，更不會給他們死灰復燃的機會。朕，將會滅掉一個詞。世家門閥！」

「是。」管事說道：「陛下帶著太子德王，還有那個赫連光去了黃家探視。」

麗妃看著皇帝低頭繼續批閱奏疏，心想，帝王到了這等地步，便再無情義嗎？

黃春輝熬過了永德六年的寒冬，但在永德七年的初秋再度倒下。

是對皇帝的情義，故而哪怕他犯錯了，皇帝也只是笑罵幾句，隨後親自出手為他擦屁股。

「阿翁，你覺著要如何周氏才能心滿意足？」

論信重，他執掌皇帝的近衛和圖書千牛衛。論親密，他可以進入皇帝的後宮中大吃大喝。

正是在黃春輝的庇護下，皇帝才能肆無忌憚的發展，肆無忌憚的升遷。後續更是黃春輝一力把他推到了北疆節度副使的高度。

「黃春輝日暮西山，老夫彷彿看到了周氏也在步其後塵。皇帝削弱大族的意志不可動搖，誰動搖了誰便是他的死敵。老夫不成，皇后也不成。老夫本想著太子……可老夫知曉，若是周氏敢露出利用太子的半點苗頭，皇帝會毫不猶豫的出手。他心狠，做得出！」

就像是王老二，只要本心不錯……是了，便是本心。

「我問過皇后，皇后說：大唐不能有國中之國。」

麗妃依舊嫵媚，而且隨著時光流逝，更多了一分雍容。

「黃春輝要去了。」

王老二振振有詞的道：「我靠著陛下近些，更方便護衛。」

可皇帝登基后，只是照常封賞了周勤和周遵爵位，至於權力……抱歉的很，周遵在中書濤聲依舊。

周勤當夜就病倒了，皇后聞訊，第二日出宮回了娘家。

去年冬天的時候，他就病倒在床上。皇帝聞訊令宮中醫官來診治。醫官說，度過了這個寒冬，興許還有轉機。

而不是現在雖說在官場上的影響力被一步步削弱，但地位卻頗為超然。

沒有黃春輝，就沒有皇帝在北疆的大好局面。

外界說皇帝對王老二也太好了些，可赫連燕知曉，這是皇帝在記著當年的情義。

正在忙著西征事宜的皇帝擱下手中的事兒，帶著幾個孩子出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