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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用朱棣內心的想法來說……要不是後來被逼著讀書，還有這些年的修身養性，就現在受這些氣，早他娘的掀桌子起身抽刀子了。

顧氏宗族那幫人不可能朝自己低頭的……按道理現在應該是老的出面倚老賣老才是，年輕人湊上來是什麼意思？

馬三寶內心倒吸一口冷氣。

一想到如今自己的名字還掛在那族譜上就犯噁心……

也難怪王妃總是調侃老二和他年輕時候簡直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腳步聲很輕也很熟悉，朱棣沒有睜開眼睛：「民間傳言怎麼樣了？」

「我沒那意思，你少打岔，」顧懷擺了擺手，「他們要是連你……要是想從你嘴裏打聽什麼東西，你身為一個秘諜，應該懂我的意思？」

他搖搖頭，將魚鉤遠遠甩了出來：「指不定接下來有什麼風波呢……咸吃蘿蔔淡操心！」

「等等，」魏老三走沒兩步，皺著眉頭的顧懷就把他叫了回來：「幾個人？」

「是朝廷的手筆？」

「不確定，侍衛跟了那道人一段，跟丟了，肯定不是htｔps://ｗwｗ•hｅｔｕｂｏok•ｃｏm.ｃｏｍ普通人。」

「得咧，」魏老三把拜帖揣進了懷裡，「那俺這就去打發了他們。」

朱棣搖搖頭，接過信拆開一看，片刻后哭笑不得：「顧懷啊顧懷，這廝的膽子……真肥。」

「看個屁，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顧懷一點面子都沒打算給，「黃鼠狼給雞拜年，瞎子都看得出來。」

「妙錦？」朱棣愣住了，「她不是回了中山王府？」

提起顧懷，馬三寶伸手入懷掏出一封信，臉色古怪起來：「王爺，走秘諜司的路子來了封信……好像是小郡主的。」

朱棣並不意外：「還有么？」

魏老三做了個手抹脖子的動作。

金陵的風景，早些年是看膩了的，當年他朱老四在金陵也算得上是一方惡霸，其他的不說，當年秦淮河的花魁誰敢和他搶？小時候還在打仗，書沒念多少人倒砍得賊熟，再加上自己註定和皇位無緣，老爹好像也不太待見，乾脆就破罐子破摔走到哪兒都鼻孔朝天。

「這事中山hｔtｐs://ｍ.ｈetuｂｏoｋ•com.ｃom王府居然都不跟俺這個姐夫說說？這些日子拜帖都沒遞一個，輝祖這是要和俺劃清界限？事做得未免太不地道，還是增壽念舊情。」

「奴才也不知道……」

現在的王府附近肯定全是錦衣衛，別說見人了，怕是信件都要被截獲，那天朝會的風波倒是傳了出去，而且經馬三寶帶著侍衛們的手傳得越發喧囂，但百姓從來都是健忘的……要是他真就這麼被悶死在金陵燕王府，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

作為藩王，在金陵肯定是不會缺地方住的，自從在朝會上語驚四座后，朱棣就安心在自己金陵的宅子里享受著悠閑時光。

「不過妙錦回他那祖宅住著倒也不錯，妙錦才多大？聽王妃說，輝祖這次是真的氣夠嗆，妙錦要是回去，怕是轉眼就要被嫁出去，」朱棣重新拿起魚竿，「如今中山王府也是身不由己，離遠一些……也是好事。」

無意間瞥見馬三寶的表情，朱棣冷笑一聲：「你以為俺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王妃說的那htｔps://ｗww.ｈetubook.ｃｏｍ.ｃoｍ些？俺這個當姐夫和當恩主的，該怎麼管？」

「領頭的是誰？」

「不認得，像是個讀書人，還挺俊朗嘞。」

「請我喝酒？」正在和木匠討論某種兩個輪子就能跑起來的便捷交通工具的顧懷納悶回頭：「神經病吧……他們發哪門子瘋？」

「王府侍衛倒是聽見有一瘋道人沿街唱著歌謠，乍一聽並無問題，但細細想來……」馬三寶語氣凝重，「那歌謠是『莫逐燕，逐燕必高飛，高飛上宮闕』！」

明明打贏了反而覺得憋屈……這和一開始自己的想法差太多了。

見馬三寶有些好奇，朱棣搖了搖手中的信：「妙錦又跑了，根本沒回王府，既然是走秘諜司的路子，估計是顧懷覺得瞞不下去，才送了這封信讓俺放心。」

「俺也不知道，」魏老三撓了撓頭，「還遞了拜帖，說是要擺酒讓同族弟兄坐著聊聊，把這事了了，少爺要不要看看？」

從某種意義上說……三個兒子里和他最像的，不是一身酸腐氣凡事講仁義的老大，也不是成天跟在哥哥屁股後面心和-圖-書裏算盤打得賊響的老三，反而是無法無天走路都恨不得把囂張兩個字寫在臉上的老二。

而且他也隱隱有些擔心……要是朱允炆真的臉都不要了，就這麼一直拖著不讓他回藩地怎麼辦？

顧懷摸了摸下巴，感覺有些不對。

馬三寶微微躬身：「甚囂塵上，王爺在朝會上的所作所為民間多有議論，但敢說朝廷不對的並沒多少……反而多是在說王爺囂張跋扈。」

不過清閑歸清閑，真這麼一直待著也會受不了，金陵的燕王府就這麼大，跟北平那個能跑馬的沒法比，這條巷子又是王公貴族聚集地，每天早上都能被他們上朝的聲音吵醒，搞得朱棣不勝其煩。

顧懷徹底絕望了：「去和他們喝酒，使勁吹牛，把他們都放倒，看看能不能套出來什麼。」

「那就應該是朝廷了，這歌謠未免太過明顯，」朱棣搖了搖頭，「終究是朝廷的地盤……顧懷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輿論戰打不過。」

一煩躁起來，連釣魚都變成了折磨，朱棣微微閉眼曬著太陽，想象著手裡的魚竿是他上馬時常用的戰刀，而戰刀hetubook.com.com所指之處……就是魚塘對面的那座宮城。

他叫過魏老三：「你酒量怎麼樣？」

「四個，那沒了耳朵的顧三和被俺揍了一頓的顧二都在。」

「都是年輕人？那倚老賣老的老王八蛋沒在？」

「那就好，」顧懷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酒你去喝……就跟他們說我不在，他們要是轉頭就走，你就回來，他們要是連和你喝酒都不介意……」

官員拜訪？不見。故人相邀？不去。皇室宗親要請俺去開晚宴？這個更去不得，鬼知道這幫親戚打的什麼主意。

「少爺說的這是什麼話？俺就沒喝醉過！」

朱棣微微一怔，細細思索片刻，臉色也沉了下來。

「就算顧懷那廝心懷不軌，妙錦不也是沒走遠一些？一個和離了的贅婿，一個黃花大閨女，愛看對眼看對眼，俺怎麼去當這個惡人？」

「沒在，少爺你怎麼自己罵自己……」

官司倒是打贏了，那和稀泥的縣令最後也沒敢把事鬧大，兩邊都批了一遍算是了事，顧懷雖然沒破財，但總覺得有些不得勁。

「喝不過就別他娘的回來了。」

「少爺這話是在罵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