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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裝瘋而已，這麼淺顯的事，明道兄還看不出來？做個樣子給朝廷看罷了。」

他揮手叫過一個護衛，耳語幾句，過了片刻之後，那護衛重新走進包廂，說出了隔壁那些人的身份。

他捲起袖子：「我倒要去看看，這隔壁都是些什麼人！」

「也不盡然……湘王一事塵埃落定，燕王怎能不如驚弓之鳥？湘戾王……我倒是有些好奇，朝廷會給燕王個什麼謚號。」

「聽說那燕王回去沒多久，就犯了瘋病？大夏天的裹著個被子一直喊冷……」

偏偏這些人議論的還是他們的父王……而且他們還不敢過去找他們的麻煩。

兩百人不到的衛隊擠不滿一艘樓船，朱高熙朱高燧攙扶著朱高熾下了甲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碼頭的青衫人影。

原來是金陵城裡的紈絝。

迎上二樓，天字型大小包間今日是租出去了，好在客人們也沒在意，隨意點了些招牌菜系，便吹著江風憑欄閑聊，掌柜退了出來，吩咐小廝一定要用心和-圖-書伺候，便準備去后廚催催膳。

過道里的掌柜靜靜聽了片刻，有些感嘆，這天字型大小房間里的一群年輕人身份也不簡單，他們都這般說，怕是那燕王真是……

「朝廷之意路人皆知，有何不可說？民間如今都在傳，那燕王囂張跋扈，面聖不拜，蓄養私兵，口出狂言，反意昭然若揭，朝廷怕是最近就要動手了，有什麼好怕的？」

「我要是說王爺沒有異常，現在你們就看不到我了。」

「請！」

「有好事也有壞事，但終究是壞事多一點，」顧懷也笑了，「一路辛苦。」

「噓！小聲些，人多耳雜，這事可不好明說。」

「你……」

「不如你在金陵辛苦，」朱高熾誠心誠意，「那夜在清風樓開口，真是我做得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朱高熾一擺手：「二弟，不要激動，這種事情還有什麼好想的？朝廷的動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臨近端午，金陵城裡的宴會自然也就多了起來，江邊的和*圖*書錦賬里多是些外出遊水的貴人，而城裡的各大酒樓，也迎來了一年中幾個生意最好的日子之一。

日頭西斜，一行人進了酒樓，領頭的三個年輕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旁邊站著個青衫書生，悅來樓掌柜只是略微一掃，就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那份氣質做不了假，身後跟的侍衛看起來也是久經訓練鷹視狼顧的好手，這樣的人是萬萬要接待妥當的。

金陵發生的事情，父王已經和他們說了，父王如今的心境，他們多多少少也因為同為一家人感同身受的原因猜到了些，所以對於眼前這個幾乎是父王現在最信任的人之一，他們並沒有擺什麼架子。

「眼下可還沒個定論，錦衣衛許我千戶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了，但今天我入宮面聖的事情你們可能還沒聽說。」

顧懷放下酒杯，淡淡開口：「王爺進金陵的時候，問我該怎麼做，我說囂張一點就好了。」

國公之子、尚書之子……最不濟的也是個四品和圖書大員的兒子。

朱高熾有些胖的臉上掛滿了汗珠，走得也很蹣跚，掃了一眼朝廷派來的幾個稀稀落落迎接的禮部官員，朱高熾笑道：「有些寒磣……金陵情況怎麼樣？」

「不好說，」顧懷搖搖頭，「先帝忌日還有幾天，這幾天的時間做不了什麼事情，所以你們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才走沒兩步，就聽見天字型大小包間的客人們響起了一陣大笑，包廂之間雖有隔層，但夏日陽台不設屏風，以便客人賞江景，這笑聲和談話聲卻是有些一覽無餘了。

「倒也是……來，先飲酒，莫說其他！」

作為金陵城中最大的酒樓之一，悅來樓的消費規格自然不是普通百姓能承受得起的，一樓的大廳里沒什麼人，能來這飲宴的多是些王公貴族，官宦人家，誰會選擇在一樓吃飯？多是上了二樓雅間，和三五好友舉杯品菜，附庸風雅的或許還會當場吟些詩句，得意處便讓店家拿來筆墨記於牆上--當然，身份如果不如之和_圖_書前題詞的高，那自然是要寫低一些的，不過能在這面滿是金陵大人物留詩的牆面上留下痕迹，已經是很多官員樂此不疲的事情了。

這樣的情結自然也讓悅來樓的招牌越發響亮，成為富貴人家的宴會首選，掌柜的自然也得是個極機靈的人物，若是太過勢利不小心得罪了貌不驚人的貴人，那悅來樓的生意就難做了。

又是熟悉的燕子磯，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來的是燕王的三個兒子，而且護衛要比上次少很多。

「倒也未必，」一直沒開口的顧懷突然出聲，「這倒是趕巧了……有些事你們倒是可以在進宮前做一做。」

原本只想喝頓酒的朱高熾三人臉色都陰沉了下來，他們實在是想不到……朝廷如此針對藩王就算了，如今居然連民間和官員對藩王的風評都如此之低。

這種禮賢下士的風格實在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難怪眼前這人以後的謚號是「仁宗」……顧懷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朱高熾笑容僵了僵：「面聖和_圖_書？」

「問些王爺不法事，到底有沒有反意之類的，還拿葛誠舉了個例子告訴我跟著朝廷混有前途，」江風吹起顧懷的青衫，他的表情有些戲謔：「唯一不同的是當今陛下可能沒像嚇我一樣嚇葛誠。」

「其實你們也可以。」

他看著東去的長江，青衫飄揚：「畢竟之後……可能就得不到休息了。」

隔壁的包廂里，同樣聽見了這一番話的朱高熾三人和顧懷一同沉默下來。

朱高熾搖了搖頭，低喝一聲：「閉嘴！某要惹事！你忘了臨行前父王如何囑咐的了？」

他搖搖頭，「蹬蹬蹬」下樓去了。

他的眼神里沒有絲毫懷疑：「父王讓我們聽你的，你打算怎麼做？」

剛剛還在罵那些迎接進城就匆匆告別的禮部官員太過勢利的朱高熙臉色漲紅，丟下酒杯：「可惡！光天化日，非議藩王，這些人好大的膽子！」

朱高熙皺了眉頭：「你說了什麼？」

因為入宮面聖一事，今天一天都沒給顧懷好臉色的朱高熙皺了皺眉頭：「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