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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緣？」徐增壽冷笑一聲，「我那姐夫回北平之前，我大哥連上了三道摺子，就為了能把燕王留在金陵，還大罵那些文官不堪一用誤國誤君……我那姐夫來了金陵多久？大哥愣是沒去見一面，如今三個外甥來了，你以為他就會紆尊降貴來見晚輩？」

這番家長里短的寒暄，倒是讓受盡了冷遇的朱高熾三人臉上露出笑容，徐增壽拖著三個外甥進了燕王府，直言今天要好好喝上一頓，顧懷跟在後面，若有所思。

這種話終究是不好插嘴的，顧懷跟在徐增壽後面，只是沉默地聽著。

「也好，」徐增壽大袖一甩就轉身出門，「正好提醒他們一聲這些天別去中山王府。」

他的身影突然有些蕭索：「連我都能被禁足，三個外甥算什麼？」

徐增壽目光一凝：「說。」

「大都督要不去燕王府等一等？三位公子怕是很快就面聖回來了。」

發泄了兩句，徐增壽的臉色也恢復了一些，他又沒好氣地問道：「小妹怎麼樣了？」

顧懷心想您可別添亂了，燕和_圖_書王三子為父出頭把同樣年紀的紈絝堵了還說得過去，你一個一品武官來湊什麼熱鬧？

施施然下了樓，顧懷正準備帶人回燕王府，就看到一道身影風風火火地闖進了悅來樓。

他看到了朱高熾，語調滯了滯：「老天爺，你是高熾？小時候舅舅抱著你，就說你小子也太胖了些，以後要少吃點，你瞧你這模樣……這些年是吃了多少？」

他愣了愣：「怎麼又是你？」

他拍了拍顧懷的肩膀：「照顧好她。」

「郡主北上去北平了。」

「你是她哥還是我是她哥？怎麼還安排上了？」徐增壽一臉的不敢置信，「你小子這什麼語氣？」

顧懷緘口不言。

看著前方龍行虎步的徐增壽，顧懷有些不忍：「大都督……要不要暫離這潭渾水？去外面走一走？只要半年就行了。」

顧懷拱手一禮：「見過大都督。」

「我的三個好外甥到了？怎麼也不先來看看我這個舅舅？」

「怎麼也是有血緣的舅舅和外甥……」

「你很好，很好www.hetubook.com.com……老子總算沒幫錯人，姐夫看好你，我就信得過你，如果南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徐增壽轉身前行，「天下大亂，我只求你讓我小妹平平安安。」

「怎麼？」

徐增壽走上前去，左看看右看看，大喜道：「熾兒，熙兒，燧兒？這都多少年沒見了，你們是老二和老三？嚯，瞧這身板，一個個出落得……」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姐夫到底打算做什麼？」

按道理來說，朱高熾三人也是要明天才能面聖的，但誰讓今天出了這事兒呢？應天府尹因公受傷的事情傳到宮裡，立馬就有人來了，可惜朱高熾三人連朱允炆的面子都沒打算給，護衛們還是留在了悅來樓繼續把紈絝們給堵著。

「朝廷現在是一攤渾水，誰進去都得淌一身泥，外人都在等著看中山王府的笑話，你這般做，也怪不得你，更何況我大哥……自家人尚且如此，何況朝廷？真到了那時，難做的還是我和小妹這種念著親情的人。」

「陛下召見，三位公子和-圖-書都入宮了。」

「小妹是長大了，懂事了，」徐增壽嘆了口氣，隨即眉毛又擰了起來：「可你又把她送回北平算什麼回事？南方會出什麼事情？」

顧懷想到了那個過了個把月田園生活的可愛蘿莉，會心一笑：「一切都好。」

顧懷堅定地搖了搖頭：「大都督別問了。」

「大都督儘管放心。」

還好方孝孺的兒子沒在京城，不然今天估計也跑不了……到時候可就精彩了，方孝孺怕是又要狠狠丟一次臉。

顧懷愣了愣：「燕王府現在是眾矢之的，中山王府也是左右為難……郡主擔心會給兩邊都帶去麻煩，才讓在下安排，暫時住在在下祖宅……這些事情大都督也是知道的。」

只是這笑容在徐增壽眼裡越看越不對味……大概是注意到了徐增壽的眼神，顧懷收斂笑容，猶豫片刻后說道：「還有一件事……得讓大都督知道。」

然而他卻沒注意到，一旁的街角處，一道青衣青帽的嬌小人影，卻是嘟起了嘴……

這種得罪人的事情顧懷自然是不想出面的，可和*圖*書實在沒地方能去，也就在二樓找了個地方坐下吃了頓飯，這一下午下來倒是欣賞了不少平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的衰囧表情，黃子澄來的時候臉都有些綠了。

看著最後一個紈絝被匆匆趕來的官員領走，顧懷喝下最後一杯水酒，將筷子放下，走下了二樓。

徐增壽瞥了顧懷一眼，想著終究還有妙錦這層關係在……顧懷倒也不算是個外人，他搖了搖頭：「大哥不會給好臉色。」

徐增壽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問道：「你現在算是姐夫的人，還是朝廷的人？」

「什麼？」徐增壽停下腳步，愕然回頭，音調高了半分：「什麼時候的事情？！」

「這樣啊……」徐增壽有些遺憾，「可惜了，做得好大事情，我還說來給他們撐撐腰，帶著五城兵馬司的城中禁衛過來鎮場子……不過他們倒是沒折了我那姐夫的威風，他娘的一幫子小人只敢在背後搬弄是非，就該好好敲打敲打！」

不愧是統軍的，隻言片語就覺察出了不對……

「中山王府世受國恩，越是暗潮湧動，越是www.hetubook.com.com不能抽身而退，我任職五軍都督府左都督，此時離了金陵像什麼樣？」徐增壽搖了搖頭，「不要再說了，你只要看好我那三個外甥和妙錦就行。」

這世上還真是奇怪，好人……為什麼就不長命呢？

隨著聲音，一身一品武官服的徐增壽走入了大廳，卻沒有看到那三個從北平南下的外甥，而是一襲青衫的顧懷。

「叫什麼大都督，還是像那天在河邊一樣自然些，」徐增壽擺了擺手，「我那三個外甥呢？」

燕王府已經近了，遠遠地已經能看到王府門口停下的那輛馬車，朱高熙朱高燧正攙扶著朱高熾下車，儼然是已經從宮中回來。

沉默片刻，徐增壽長長嘆了口氣：「罷了。」

「是。」

「就昨天，如果不出意外，此時應該已經過了長江，」這個秘密顧懷本來打算藏在心裏，等自己回了北平，和燕王一起與朝廷公開決裂，再讓人南下送封信給中山王府報個平安，但觀徐增壽一言一行，是個極重親情的人，卻是不好再瞞下去了：「郡主會留在北平，等南邊事情平息，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