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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謝貴也想明白了這點，臉色難看了起來：「怎麼說？」

一片肅殺氣氛中，朱棣龍行虎步，接過馬三寶遞過來的劍，抽劍出鞘：「朝中奸佞當道，事已至此，也就怪不得俺了！」

門樓上的張玉撓了撓頭，回過頭好像是在叫朱能不要罵人，他想了想剛才那青衫讀書人的吩咐，也提高了些音量：「張大人放心，王爺已經知曉此事！朝廷旨意上寫明的王府屬官，已經被盡數拿下！王爺有令，請張昺謝貴二位大人入王府，接收犯人！」

照目前這個形勢，不進王府，旨意就無法完成，士卒們也會對張昺謝貴二人說出的話產生懷疑，可要是進去……

對話一共就三句，張昺就說了一句話，可這句話卻把自己的軟肋和退路暴露無遺。

說罷摔瓜為號，早已等待在廳堂外經受秘密訓練的王府勇士們一擁而上，將驚駭欲絕的張謝二人捆了起來。

表情倒是有些落寞悲涼的味道……

腳步聲響起，原本還想帶些侍衛進門結果被王府衛隊攔下的張昺謝貴二人到了廳外，張昺的臉色已經陰沉地能滴出水，而謝貴則是在看到那個坐在廳堂正中，雙手拄著拐杖的人影時，臉色變換起來。

他點了點頭：「進！」

是左護衛指揮使張玉：「張昺，謝貴兩位大人可在門外？和*圖*書」

換下了女子服飾，站在大廳一角的張信控制自己的視線不要再落到那個青衫讀書人身上，但心裏仍然是止不住地感嘆。

「本官與謝都指揮使接到朝廷旨意，逮捕王府屬吏共計一十七人，燕王爺何故將本官拒之門外？」張昺冷笑一聲，揚聲道：「難道王爺連朝廷的旨意都不顧了嗎？」

這話是張昺萬萬沒想到的……也是他萬萬不會信的。

沒錯，這件事的關鍵點……還是在於張昺和謝貴沒有逮捕燕王的詔書。

再加上同樣提著刀守著門的王府衛隊在虎視眈眈……士卒們實在沒辦法衝破這座燕王府。

謝貴往身後看了看：「不進去已經不行了。」

玩兒花活啊……摔杯為號確實太老套了，朱老四這是打算搞搞創新啊。

以他倆的身份，上街吃飯都不要錢，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因為吃瓜而丟掉性命……實在讓人啼笑皆非。

他長長吐了口氣，王府門樓上朱能還在怒罵不休，但片刻后這罵聲就漸漸小了，躲在掩體后的士卒們紛紛好奇探出頭來，就看到一個面相清瘦的將領在門樓上探出了頭。

但就在二人暗自慶幸時，一個王府侍女卻顫顫巍巍地端著個托盤上來了。

可是既然來了，說什麼都晚了，心中一片打鼓聲中，張昺謝貴行禮見過和圖書久病初愈虛弱不堪的燕王朱棣，雙方就共同關心的問題交換了若干意見，一般都是張昺謝貴在說，朱棣在咳聲中予以肯定，王府內肅殺的氣氛一時大有緩和的跡象。

但問題在於……他們是不是來抓燕王爺的呢？

還是那句話，張昺謝貴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朝廷做事還是要講臉面，朱棣畢竟是個藩王，沒有朝廷詔書，誰敢對他下手？張昺本來準備藉著抓捕王府屬官的由頭先把王府打下來控制住朱棣再說，可誰知道王府這麼難打，而且朱棣也這般不要臉？

臉色鐵青的張昺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依然在一絲不苟地指揮著士卒們進攻燕王府。

王府正門自然是北平士卒攻擊最為猛烈的地方，高大的正門門樓上，一個鬍子拉碴的將領抹了抹自己下巴上的血，朝著下面冷笑道：「姓張的，老子早他娘的看你不順眼了，別給老子機會，不然把你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可轉念一想張昺就暗道了一聲糟糕，自己上了套了。

如此膽略……正所謂做賊心虛，觸犯王法，心懷不軌的人在大街上看見巡邏的衙役，都會忍不住邁開腳步就跑，原因無他，只是心虛而已……但這青衫讀書人要做的可是造反的營生，居然敢在朝廷找上門來后還能冷靜思考heｔｕbooｋ•cｏm•ｃoｍ，做賊而不心虛，確實厲害。

但士卒也是人，是人就會怕死……燕王府的前身是什麼？是大元宮城的一部分！宮城宮城，從某些方面來看，這是一座縮小版的北平城！

北平的士卒，是被他們用朝廷的旨意召集過來的，如今旨意攤在了檯面上，並且士卒們已經死傷了很多，沒人再願意送死……他們都看向了這邊，滿眼都是欣喜，以為這事已經了結，不用再和王府起什麼衝突。

那托盤上裝著切好的三塊瓜，張昺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燕王這是打算做什麼？請他們吃瓜？

越來越多的士卒趕到了燕王府的外圍，用簡易的防禦工事堵死了街巷，每一扇門外面都有士卒嚴陣以待，他們軍服整齊，表情兇狠，手中的刀槍明晃晃地泛著冷光，從這些都可以判斷出來，他們絕對不是來燕王府拜訪燕王爺的。

城牆上的朱能還在怒罵不已，罵得難聽至極，張昺心頭的煩躁越來越多，可怎麼也不會拉下身段和朱能這種匹夫當著北平士卒的面來場罵架。

……

難道就這麼乾耗著？日頭已經近了黃昏，外面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真要是拖到入了夜，難道還要點起火把繼續攻打王府？

朱能是燕王府中護衛的指揮使，張昺到任，自然和朱能也是有些交集的和_圖_書，可這廝是真真正正的兵漢出身，斗大的字不識一個，為人極為粗鄙無賴，滿嘴污穢之語，實在讓張昺對他的印象極差。

大幕……漸起。

最他娘離譜的是門樓上張玉朱能這兩也在這份名單里……除此之外顧懷和道衍的名字也高居前列，朱棣真的會交出他們？

劍落，血光衝起，顧懷閉上了眼睛。

誰也想不到今日刀兵相見后居然會演變成這樣的場面……看著廳堂外的王府侍衛，張昺心中的悔意越來越重，可人非聖賢，怎麼可能算到每一步？非常時期依然墨守成規就太迂腐了，但剛剛自己怎麼就沒想明白呢？

誰讓齊泰昏了頭把功勞攬到聽了老娘一番話就要跟著燕王一起玩命的張信身上？

還自己逮捕了王府屬官讓他進去收人……

張昺冷笑：「你敢進去？」

他拿著瓜站起身，燕王突然變成了閻王，滿臉怒氣指著二人斥道：「連百姓都要講講兄弟宗族的情誼，俺身為天子的親叔叔，卻要時刻擔心自己的性命，既然朝廷如此對待俺，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麼不能做的事情了！」

巡查完其他側門攻防情況的謝貴走了過來，開口就讓張昺的眉頭皺得更緊：「張大人，其餘幾門……也沖不進去。」

世間之事，從來都是無巧不成書，但能在如此境地中窺見生路，並且一針見血https://m.hetubook.com.com地化解險境，這個青衫讀書人……實在是厲害至極。

侍女走了過去，張謝二人正準備接瓜，結果剛才還奄奄一息的朱棣卻不給了。

也就是說，要是悶頭打下去，打輸了才會萬劫不復，可要是把這事攤開了談，張昺謝貴現在還真拿燕王沒什麼辦法。

張昺謝貴到底是來做什麼的？這似乎是一個很明顯的問題。

「畢竟是燕王，做事還是要講究的，說不定燕王也是被逼得沒了辦法，才淪落至此……實在不行，咱們就走上一遭？」

朱棣有這麼好欺負？門被堵了就要交人？

張昺的心理防線在不斷鬆動，他的目光在士卒和王府大門上逡巡幾個來回，最後落在了張玉的臉上。

真埋汰。

是了，他們是來抓王府屬官的，並不是來抓燕王的。

當然，今天要是朱能能活下來，張昺對他的印象應該會更差一些。

牆很高，高到很難爬上去，就算運來梯子，爬進去了說不定也有提著刀的王府衛隊在等著；每一扇門樓上都有防禦的弓弩，平日肯定是沒上弦的，但今日靠近了些的士卒，無一不被泛黑的弩箭穿了喉嚨。

事兒還沒完，一個滿臉驚慌的文官被捆縛著推了出來，顧懷在燕王府里見過他一兩次，正是王府長史葛誠。

只有一旁的顧懷完全沒進入這種對峙的氛圍，看著那三塊瓜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