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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忍不住笑出了聲：「不錯，是這麼個意思。」

原因很簡單，因為寧王除了地方兵權已經藩王的三護衛，還有一支在這年頭堪稱最強大的武裝騎兵。

聲音很小，但前面的人影卻聽了進去，顧懷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再多嘴一句？」

北平往北的官道上，之前那種逃難百姓堵塞官道的場景已經消失不見，三匹快馬揚起煙塵，一路朝北疾馳而去。

魏老三想了想，咧開大嘴笑了起來：「大人這麼說俺就明白了，要是願意嫁，那就你好我好，要是不願意嫁，咱們就得帶兵過來搶，到時候覺也睡了，娃也生了，他想不跟著咱們王爺過日子也不成……是這意思吧？」

顧懷收回目光，有些奇怪，魏老三之前也不是這種幹活喜歡抱怨的德性……南下金陵的時候也是說走就走了，怎麼今天突然變了個人一樣？

一直在旁邊記下周遭情況的芒種抬起頭，正好看見顧懷臉上一閃而過的笑容，她恍惚片刻，收起冊子：「大人，都記下了。」

顧懷搖了搖頭：「說不定哪天就死在戰場上了，別耽誤人家和_圖_書。」

「搶來的婆娘，肯定能在一個被窩睡覺，說不定還能給你生娃，可當初這婆娘，是心甘情願跟了你的么？」

「反正情況就是這樣，你把寧王當成那小媳婦就行，」顧懷揉了揉鼻子，有些無奈，「總歸是要先去探探口風，看看寧王願不願意嫁。」

「大人咱們能不能別提婆娘的事了……」

先帝駕崩，新帝要削兵權？交！除了寧王三護衛，大寧的駐軍全部交給朝廷派過來的將領，關防之類的也全交出去，在這一點上寧王簡直比朱棣手腳乾淨多了，朱棣還會在軍中安插舊部、插手後勤，寧王就真的是眼睛一閉什麼都不管了。

「怎麼回事？」

魏老三精神一振：「那自然是聽過的。」

大寧古會州地，東邊是遼東，西邊連著宣府，乃是兵家重地，帶甲八萬，革車六千，在諸王之中，也就略遜帶兵出征漠北的燕王一籌，按道理說這樣的人物應該倍受朝廷猜忌，而且該走在被連削的五王之前，但寧王到現在還好好的，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寧王……太聽話了。

「放屁m•ｈetubｏｏｋ•coｍ•ｃom，」顧懷哭笑不得，「等打完了仗升官發財，娶個大家閨秀不好？」

魏老三怨氣更重了：「大人你這話說的……你自己打光棍，就見不得俺好。」

「俺可不想娶什麼大家閨秀，又金貴又矯情，」魏老三看了旁邊騎在馬上的芒種一眼，「要是娶到這種，回家就是遭罪。」

「俺請陳平那小子喝了好幾頓酒，他才答應讓他老婆給俺說和個婆姨……結果今兒還沒上門就出了城，那俺不是還要打光棍？」

北邊的藩王，加起來其實也就那麼幾個，手底下除了藩王三護衛還有其他兵權的，滿打滿算也就燕王和寧王，所以朱棣不是沒打過這十七弟的主意，在起兵之初就寫了一封密信細數朝廷的不公不義，想要寧王出兵相助起來一起造反，但這封信卻猶如石沉大海一般，半點迴音都沒有。

一直到上個月……真定一戰落幕之後，朝廷又下了旨意召諸王入京，寧王才第一次表現出了抗拒的態度，別說上路了，連王府都不太想出。

……

魏老三嘟囔了兩聲，慫頭搭www.hetubook.com.com臉沒敢接話。

北方地平，官道又直，從北平出發已經兩天，快到天黑時，前方已經隱隱出現一座關隘，關口也聚集了不少想要出關的百姓，正在關隘前排著隊，而守關的士卒正全副武裝地檢查著過往百姓的行李，這裏實際上已經不是北軍能控制的範圍，所以這裏的守關士卒依然歸屬朝廷，顧懷放慢馬速，打量著關隘四周的情形，一邊看向一旁的芒種：

「她叫俺憨貨。」

「從這裏開始，地理情況，士卒數量都要記下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派上用場。」

脫掉軍裝，換上一身百姓裝束的魏老三依然魁梧至極，他看向前方馬上那道單薄身影，怨氣已經快溢出來了：「才消停兩天又要跑那麼遠……」

「那就走吧，」顧懷輕撥馬韁，「過了松亭關，就算是進了寧王的封地，看此地守軍數量，硬搶怕是有些難，既然如此，就看看能不能想辦法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先把寧王騙到手再說。」

芒種綻放笑容：「大人，咱們是要去說服寧王投奔殿下？又不是出兵攻打大寧……何必探查得這般和*圖*書仔細？」

他笑了笑：「現在就只能希望寧王好騙一點……」

「大人，俺們真的要去大寧？那地兒都快到遼東了，咱們不是要當逃兵吧。」

寧王，朱元璋第十七子，排行雖然低，但卻是最受重視的藩王之一，這一點從受封大寧就能看得出來，因為這裏直面遼東。

起兵？起個屁。

顧懷沒好氣開口：「這次秘諜司就我們三人去大寧，別起內訌……還有別擺臉色給我看，你以為我想去？」

朵顏三衛。

既然要去大寧，有些情況總要和同行的兩人透底，但顧懷並沒有把計劃全盤托出，此刻聽到芒種發問，也只是搖了搖頭：「凡事都得多做幾手準備……尤其是要拉人下水的時候，畢竟是刀口舔血的買賣，半途反悔的人多得是，城下之盟聽說過么？」

魏老三撓了撓頭湊了過來：「大人前半段話倒是像那些落草的漢子……不過這城下之盟是啥地方的城？」

「不是地方，是個典故，你不是讀過書？怎麼連這都不知道……唔，舉個簡單點的例子，搶親聽說過么？」

顧懷有些頭疼：「夠了，你沒事惹她做什麼？」

和*圖*書然後就是今年連削四王的消息傳出來后，朝廷要沒收他的三護衛，寧王也是眼睛都不眨地全部交了出去，如此盡忠體國，朝廷實在不好下手。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寧王現在兵權被削得乾乾淨淨，幾乎孑然一身，那顧懷和朱棣為什麼還要打他的主意？

他是聽話，但他不傻。

跟在顧懷身後的魏老三和芒種對視一眼，齊齊冷哼一聲偏過了頭。

想來也是……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北邊有朱棣在那兒，怎麼想朝廷削藩都不會先動他，朱棣要起兵造反那可真是個大好消息，朱棣贏了自己就能隔岸觀火，朱棣輸了自己就老老實實聽話便是，反正輪不到他吃虧。

原來是這樣……真定一戰之後魏老三和陳平關係倒是突飛猛進，陳平本就是內斂寡言的性子，和魏老三這種兵痞也能處得進去，北軍撤到北平后，陳平這種升任千戶的軍官肯定是有假期的，這兩個丘八估計在北平城裡沒少一起喝酒，只是不知道魏老三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讓他說起了親……

一直偏過頭打量著風景的芒種轉過頭來，嘴角綳起，白皙的手背已經隱現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