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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朱權的底牌是朵顏三衛，那就說明這些人已經開始不安分了，」顧懷緩緩開口，「不然就算泰寧衛指揮使的妹妹是寧王妃，寧王也沒辦法讓整個朵顏三衛不聽朝廷聽他的，想來也是……人安生久了，總會想搏一搏的。」

所以顧懷才會有這樣的感嘆，寧王的正妃有異族血統就算了，居然連側妃都不納，原來是因為現在的寧王妃是他和朵顏三衛之間最強的紐帶。

也許是為了更高的官職，也許是為了更多的補給，也許是為了更好的生活……總之他們有想要的，而且不忌憚于和朝廷對上，這就帶來了操作空間。

魏老三大嘴一咧：「這寧王還是個做生意的好手……大人，那咱們怎麼辦？既然他都要起兵了，咱們也勸不動，是不是先回北平好一些？」

「秘諜司的精銳諜子全部抽調過來，之前的布防圖送回去之後，請王爺帶兵伺機而動，還有……要送一些東西過來。」

不用多想，泰寧衛的指揮肯定是關鍵人物，朵顏三衛之所以會對寧王死心塌地，他一定是那個牽線搭橋的人物和_圖_書，所以要從寧王手裡掏過來朵顏三衛，他是一定繞不過去的人物。

顧懷指向地圖上松亭關的位置：「他想造反。」

顧懷閉上雙眼，想象著朱權坐在王府內看著關內北平那邊打得熱火朝天，他會想些什麼？藉著自己的王妃和泰寧衛之間的關係，他能做些什麼？

「如果王爺勝了，他大可佔地為王，稱自己也是起兵靖難，有王爺在南邊抵擋朝廷大軍，他可以慢慢清理遼東，再無後患之憂；就算到時候王爺輸了，他也可以說是想帶兵入關平叛勤王，有王爺起兵在前，為了防止其他藩王也含恨起兵，對於這種搖擺的藩王，朝廷肯定會從寬處置的。」

該怎麼接觸也是比較嚴肅的問題……朵顏三衛駐地很遠，而且因為是蒙古式的部落聚居，所以顧懷要是不管不顧跑過去，估計連大門都進不了。

顧懷睜開雙眼，目光炯炯：「朱權很貪心。」

有些東西不只朱權能給，朱棣也能給，雖然不知道泰寧衛指揮使還有沒有妹妹可以嫁，但談買賣……肯定是要討價還價的和*圖*書。

看朱權表面的動作，似乎是認了命，安心當起了閑散藩王，朱棣那邊也沒有任何回信，面對朝廷將領的咄咄逼人也是盡顯退讓，除了不願意動身去金陵，其他的地方還真挑不出一點毛病。

「做戲是做給百姓看的，朱權現在越老實，百姓們就越會覺得他是個受害者，」顧懷嘴角微挑，「其實這做法和勾欄報紙什麼的異曲同工，總而言之是要給自己找一塊遮羞布……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用朵顏三衛威脅朝廷沒有任何意義，朱權只能為了一點。」

「我總算知道朱權為什麼連個側妃都不納了，」顧懷揉了揉眉心，放下手裡的諜報，「原來那寧王妃……居然是泰寧衛指揮使的親妹妹。」

朱權再能忽悠，也不可能忽悠住朵顏三衛三個衛所的所有將領，除了泰寧衛，其他兩個衛所參与進這件事更多的應該是為了投機。

「哦……」

五十萬朝廷大軍北上的消息寧王應該是知道了，他現在心思有沒有變？這太過懸殊的兵力會不會讓他對燕王徹底死心，然後倒向朝hetubook.com.com廷？

顧懷哭笑不得，思路都差點斷了：「是，靖難……之所以干出這種把兵權交乾淨，卻又遲遲不肯南下的事情，說到底是為了等關內戰事塵埃落定，如果王爺勝了，朵顏三衛驅馳百里打下大寧，關內和遼東就徹底斷絕開來，到時候不管關內打得再怎麼熱火朝天……他朱權都在這一塊站穩了跟腳。」

魏老三站起身子，一一記下：「送什麼東西？」

大明開國三十余年，朵顏三衛當初在大明北征草原、安穩遼東這些事上出了很多力，這才換了這些年的安穩日子，不過看起來三個衛所里現在有些人開始人心浮動了，居然想朝靖難之役里伸手。

顧懷輕輕點著桌子，思緒發散開去--這樣看來寧王朱權也不是什麼老實人，老實人是不會交了表面兵權卻還攥著一支隨時可以南下的精銳騎兵的，而且朱棣說了朱權是個極聰明的人，那他就不太可能幹那種在束手自縛和起兵靖難之間反覆不定的蠢事。

原本進了城還有些迷茫的顧懷慢慢放鬆下來，這世上的事從來都是這樣，就算再棘手m.hetubook.com.com，只要還有一絲辦法可想，不至於茫然無措，那就是萬幸中的萬幸了。

他搖了搖頭：「簡而言之，怎麼都不會虧。」

「別惦記你那沒談成的婆姨了，就算朱權打算做不虧本的生意，咱們也不是不能插一手。」

朵顏三衛分為三個衛所，實力強弱依次是泰寧衛、福余衛以及朵顏衛，三衛都位於大寧北邊，在大明劃出來的地界內休養生息，但逢戰事，便可以來大寧聽候寧王的調遣。

「很多錢。」

魏老三呆立片刻，突然撓了撓頭：「大人，該叫靖難哩。」

有了。

也難怪朝廷奪了寧王的兵權，卻沒能把朵顏三衛也一併攥到手裡，畢竟朵顏三衛駐紮的地方天高皇帝遠，再往北走就進草原了，寧王有這層關係擺在這兒，朵顏三衛還真不一定願意賣朝廷面子。

嘆了口氣，顧懷睜開眼：「送消息出城，告訴王爺，大寧這邊……有著落了。」

但他為什麼不交出朵顏三衛？要知道朵顏三衛儘是騎兵，從遼東邊境南下到大寧不過一天一夜，那些朝廷將領之所以如此試探，怕也是想警告朱權別動什麼hetubook.com.com歪心思。

那為什麼大寧這邊沒有一點動作？朱權為什麼會被朝廷派過來接手兵權的將領們擠兌到這種地步？

之前看古代文人談笑風生間智計百出，謀臣運籌帷幄于朝堂之上，只覺得太過平鋪直敘沒有驚意，而現在自己切身處在這團漩渦里，每一個決定都會改變整個事情的走向，每一個動作都會讓局勢發生未知的改變，才知道那些故事有多麼的精彩絕倫。

「錢。」顧懷看向窗外。

魏老三在一邊茫然抬頭：「啊？」

還能從哪裡想辦法？寧王朱權現在是肯定不能接觸的人物，要是他知道朱棣對朵顏三衛起了心思，怕是立馬就要撕下這些偽裝，真的帶兵入關平叛了。

只是有什麼東西是朱權沒有，而朱棣能給的？

自己的揣測一定是對的么？如果自己猜錯了，寧王還真就是個老實藩王壓根沒這些心思又該怎麼辦？

城門處的動靜是做不了假的，朱權不可能演這麼場戲給自己看，進城之後顧懷也著意打聽了下寧王府如今在民間的傳聞，朱權是確確實實三個月沒出府門，所以寧王府和朝廷將領之間的矛盾一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