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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把人當牲口了？顧懷皺起眉頭：「像什麼話，家裡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一個剛生產的女人怎麼忙得過來？酒樓里剛僱了幾個夥計，以後每天午膳晚膳最忙那會兒你過來幫個把時辰就可以回去了，算你全天的工錢，回去好好照顧你姐姐，起碼也得把月子坐完，這大冷天的，落下病根怎麼辦？」

只可惜這份野心怕是要遭些日子的罪才能實現了，李景隆估計也就把他當成了沙包，想著這種見義勇為的傻逼上了戰場肯定不會把主帥扔下跑了，這才帶他回了軍營，可就這麼天天在帳外站崗，能有個什麼用？這帳子厚得別說偷聽軍情了，一放下帘子連光都不透。

可面對小姑娘希冀的眼神，他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當然也和男人有關係，你想啊，女子就好比是地，男子就好比是種子，這種什麼得什麼嘛，長得出來，那就證明地沒問題，至於到底長了個什麼，那不是種子的問題么……這可不是我說的，是讀書人說的，還能有假？」

說起來這帳子里好像還有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也不知道這一秒是不是在睡覺，只可惜比起喜歡女人，魏老三還是更害怕顧懷一些，而且李景隆那草包玩過的女人，給他他都覺得埋汰。

他媽的難怪李景隆打仗是個草包，老子當初進了燕王三護衛就是舉盾的！結果來了這兒看大門，瞎了你李景隆的狗ｈｅtｕboｏk•com.cｏｍ眼！

蘇玉看著顧懷一臉的誠懇，又低頭看了看那兩錠銀子，眼睛里的淚花越發洶湧了，她感動地吭哧半天，才憋紅了小臉說出句：「掌柜的，你……你是好人！」

「沒人照顧，」小姑娘的臉色又黯淡下來，「我也要來酒樓，姐姐就只能自己帶孩子，月子都沒出呢，就得起來做飯收拾……」

好歹是個國公，而且還是幾十萬大軍的主帥，哪怕是生了愛才之心，也不得不細心一些，這兩天李景隆派人把魏老三查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這廝沒讀過書是個渾人，本著打磨一下的心思，也就沒把他帶在身邊，只是讓他做了軍帳外的守衛，等這廝明白了什麼叫軍紀，到時候才好帶著上戰場擋刀劍。

呸！

能不招惹還是別招惹的好，讓他們盯著蒙古人就行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德州這裏再怎麼大軍雲集，短時間內也是沒辦法北上的，這就給了燕軍難能可貴的發育時間，朱棣也終於可以騰出手來安定後方了。

「這……不好吧……」

「行了，就這麼定了，」顧懷擺了擺手，又想到了什麼，從懷裡摸出兩錠銀子：「拿去，買點雞鴨魚肉什麼的，給你姐姐補補身子。」

天氣越來越冷了，南軍士卒們也終於得以換下鴛鴦戰襖，穿上棉衣，說來也有趣，大概是朝廷打這場仗實在準備不m.hetubook.com.com足的原因，軍服的替換還是分批進行的，先配給的自然是戰鬥力比較強的李景隆直系部隊，然後才分發給麾下將領，至於那些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邊緣部隊，自然暫時還是沒軍服換的，所以如果兩撥大頭兵在德州城裡碰見，光是看看對方身上的軍服就能知道雙方的地位高低了。

當然，說到安定後方，朱棣和顧懷也不是沒想過把目光投向別處，比如宣府大同遼東之類的，但兩人和王府一眾將領文臣商議過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不為其他，只因為遼東太窮，而大同宣府太難打。

進軍營的這幾天，魏老三表演得很累，畢竟以前是當過兵的，而且見過藩王跟著顧懷混，要扮成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實在需要小心謹慎，就比如眼前這親衛頭子，要是換了以前的魏老三，指不定就鼻孔朝天起來，李景隆算個屁的大人物？燕王曉得不？俺跟著主官大人還進過燕王爺的軍帳嘞。

……

顧懷一時語塞，他這才想起這時代的共識是生不齣兒子是女人的責任，何況蘇玉一個小姑娘，自己跟她說這些是不是不太恰當？

眼看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櫃檯也沒什麼事情，顧懷打了個眼神，芒種點了點頭遞過來一份諜報，顧懷翻開一看，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兩分。

大堂里是放了炭盆的，丘八們罵得狠，但也沒敢真找酒樓麻煩wｗw.hｅｔubｏok.ｃｏｍ•ｃoｍ，畢竟摻了水的烈酒喝起來還是要比外面來得爽快，顧懷雙手揣袖站在櫃檯裡頭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時不時打一打算盤，還真有些市儈商賈的樣子。

「這年頭也能發好人卡？」看著她跑出去的背影，顧懷摸著下巴，「難道這小妮子原來以為我是個壞人？」

「是掌柜呀，」蘇玉回過神來，扁了扁小嘴有些悶悶不樂：「我姐姐剛生了孩子，是個女孩兒。」

時間已經進了十二月，持續了半年的戰事，好像就這般平靜下來，如果不是每天都能看到滿大街當兵的，此時的德州好像和過去沒什麼區別。

蘇玉皺了皺鼻子：「是我姐夫啦，說家裡生了三個賠錢貨，他都不會伺候我姐姐月子，說話也夾槍帶棒的……我姐姐剛生了孩子，被姐夫氣得直哭呢。」

放下情報，顧懷這才注意到蘇玉托著下巴，心不在焉地在櫃檯一旁趴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靠過來的，他笑道：「小丫頭，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

大概是越想越委屈，再想到姐姐的可憐模樣，蘇玉眼淚在眼眶打轉，顧懷收斂了笑意：「生女孩兒怎麼了？閨女還是爹娘的小棉襖呢，長大了比兒子親，再說了，這生男生女又不是女人自己的事，他老賈生不齣兒子，折騰自己老婆幹什麼。」

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吃得太撐的魏老三有些犯困，見親衛頭子走遠了，就把持著的ｈttps://wｗw•ｈetubｏoｋ.coｍ•ｃoｍ長戈靠在了肩上，雙手攏袖發起了呆，李景隆一早就出去巡營了，現在偷懶也沒人管，而且不只是他，前面那幾個親兵還不是一樣在寒風裡懶懶散散？

這麼一來原本以為來不及做完的事情反而顯得綽綽有餘，朱棣帶兵去收復失地了，一眾將領現在估計頂著寒風在練兵，而道衍朱高熾和一些投降的文官怕也是為了安定地方鞏固城防忙得焦頭爛額，這麼一對比顧懷發現自己居然還是最閑的那個，除了每天處理處理情報，還真就沒什麼事可做了。

只能慢慢等了啊……魏老三吸了口鼻涕，有些憂傷起來，轉而變成無邊的憤怒。

蘇玉又驚又喜，破涕為笑道：「我就知道！不是我姐生不出來，是我姐夫沒本事！哼，一會兒回去他要再敢跟我姐甩臉子，看我不罵他！」

北平一戰，之前南下打真定時候一路佔領的地方基本都被朝廷收了回去，永平府開平懷來那些地方也是亂成一片，都需要時間收復，而且最關鍵的，是朱棣要想辦法消化這一戰俘虜的南軍以及繳獲的物資，要知道匆匆整合一支人心不齊不經訓練的軍隊，說不定還沒原來的人馬能打，到時候在戰場上反而會拖後腿，那就樂子大了。

「這還能有假？還有，不要直呼國公爺的名諱！諒你是個渾人，這輩子估計也沒見過這般大人物，這次就不罰你了，好好站崗！」

當然，魏老三還是沒hｔｔps://ｍ•ｈetubｏoｋ•ｃoｍ•cｏm忘了自己最重要的職責，大概是因為一切都太過匆忙的原因，顧懷也沒來得及交代太多，只讓他自己見機行事，這一點魏老三可太喜歡了，見機--那不就代表自己想幹啥幹啥？到時候打起仗來要是把李景隆的脖子一抹，那不是太大的功勞？

「從今天開始，你就在帳外值勤，如果國公爺沒有呼喚，你萬萬不能進去，清楚了沒有？」

李景隆的軍帳外，換了身棉服軍裝的魏老三站得筆直，聽著對面的親衛頭子訓話，一副緊張模樣：

訓話的親衛頭子正是那天被踩在酒樓外雪地里的人，嚴格算起來魏老三算是救了他一遭，不然指不定要受怎樣的羞辱，所以他對魏老三還是頗為感激的，也就沒追究這稱呼問題。

蘇玉吃驚地抬起頭：「掌柜的，生男生女，不是女兒家的事么？」

夜色降臨，忙碌了一天的酒樓也終於得以歇息片刻，大概是這些日子顧懷嫌賣烈酒燒錢太快，所以改了改提純的流程，讓酒沒那麼烈了，好些丘八走出酒樓的時候都還罵罵咧咧的，無非就是抱怨這酒樓掌柜太過黑心，拿好酒好菜把他們坑來吃飯然後又往酒里兌水，真他娘的埋汰。

「那是喜事啊，幹嘛不開心？」

得，無意中又得罪了酒樓的廚子，顧懷苦笑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話說回來你姐姐現在是誰照顧呢？」

「聽清楚了！不過大人，那位……真是國公爺？朝廷的討逆大將軍李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