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錢子儀暴怒起來：「杜成？那狗東西，竟敢如此？！」

「但奴不是李清照，更不是李師師，或者那位不知名的小娘子……」

朱淑真正色道：「奴洗耳恭聽。」

唐宋茶藝環節繁瑣，需要相當高超的茶技。

兩浙學政杜朴帶著其子杜成緩緩隨著鼎沸的人流離開了柳林巷。

錢子儀一腳踹翻了書房中僅存的一個花瓶，嘶吼道：「明日我親自去寧海軍調兵，若不殺了這狗賊和韓家子，我誓不為人！」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孟東林輕笑一聲：「子儀兄啊，姓杜的本就不是個玩意兒，某早說他不可靠，可子儀兄總不聽！」

錢子儀面目猙獰，衣衫不整：「東林，幫我調集人馬，不，去寧海軍調一百人，某一定要將這韓家子殺之而後快！」

峨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杜成面色古怪道：「父親，這位韓家子既如此大才，怎地籍籍無名，也屬咄咄怪事。」

實話說，王霖至今為止，還真未曾飲過和見識過真正的宋茶。

王霖忍不住面色微微發紅。

最後一邊注入開水一邊用茶鑰擊拂，使之泛起湯花，直到出現滿盞的末脖，而出現在王霖視野中的便是一朵綠得透亮的蓮花。

「絕世芳華，光照在下心懷。當時在下也曾吟詞一闕，卻並未流傳於外，而只是謹記於我與清照心中，至今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人知，真娘子可願聞之？」

「至此，王霖還要說沒有半點唐突之意？」

此時，突聽燕青在院中輕呼道：「王爺！」

杜成面色變幻，旋即緊隨其後。

「我與此人交好也未嘗不可，只是現在，他以如此聲勢搶了錢子儀相中的女子，錢子儀豈能善罷甘休？我若與之走近，必交惡錢家，父親這……」

朱淑真起身一福。

朱淑真俏顏如雪，眸中依舊泛起一絲警惕的疏離：「王爺，此時你我獨處，又無外人，又何必再如此？」

朱淑真面色發紅，她知道自己其實已經無法抗拒眼前這個男子的無雙魅力了。

王霖緩緩搖頭：「先放一放。容我慢慢跟他算總賬。小乙，分些人手盯著鄭凱，有消息隨時來報。這五萬寧海軍，怕是已經爛透了。」

多少次午夜夢回，她都希望自己就是那個站在燈火深處的白裙少女，期待著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騎著一匹白馬緩緩從霧氣中走來。

他覺得必須得給李清照正正名了，否則李清照這位千古才女，還不定被朱淑真腹誹成什麼不堪的樣子。

書齋中，朱淑真俏面飛霞。

「真娘子這茶藝當真令人耳目一新，果然是茶如人般雅緻，人若茶般清亮。」

孟東林上前去敲了敲門：「子儀兄，小弟東林，可否一見？」

若說之前那些詩詞算是上乘佳作，而這闕青玉案，在朱淑真這位內行人眼裡，那簡直堪稱是曠古爍今的千古名篇。和*圖*書

雪花鹽如今剛開始風靡大宋及海內外，價格昂貴，一斤售價十貫，堪稱是渤海商號最大的一項進項。

但文思敏捷、才華橫溢到這般程度，傾盡褒譽之詞也無法形容，非文曲星下凡不能解釋了。

「當世才星，無人可及。韓家宰相門庭，出此人也不奇怪。今日之後，韓氏子在江南，乃至在大宋，都可奠定不朽文名。

「至於那人生若只如初見……」

朱淑真往火盆里添了幾塊炭，又提起茶壺來置於火盆之上，便面容肅然開始正襟端坐，制茶相待。

孟東林走了進去，書房中一片狼藉。

在茶盞中放入茶末，然後注入熱水，將其調成均勻的茶膏。

杜成苦笑：「父親，兒子與錢子儀這些人不過是虛與委蛇，並非真的與他們狼狽為奸。

這一句，直接戳中了她的心扉。

「哎，小乙，我們青州真的是太窮了，光是支撐十萬伏虎軍，我就頭疼得緊……」

「王爺，寧海軍都指揮使鄭凱與江南最大鹽商揚州徐家勾連，以五百軍卒假扮河盜，在潤州口劫掠了我渤海商號的一艘運鹽船，擄走雪花鹽一千余斤。」

王霖呵呵笑：「不過是有感而發，由衷之言罷了，絕無唐突之意。」

朱淑真深望著王霖：「奴自不知王爺為何來江南，但定然不是為了奴而來，那所謂這兩字相思，萬里虛名，也只能哄哄外面那群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

王霖正待繼續往下說去，卻聽朱淑真幽幽一嘆：「王爺不必說了，是奴淺薄，此給王爺道和*圖*書個惱兒！」

院中十余僕從婢女嚇得心驚膽戰，而在書房中的錢子儀已經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那些名貴的瓷器擺件和名人字畫，被他怒火熊熊下毀了個殆盡。

想起王霖已為朱淑真的入幕之賓，他心底如錐刺痛，難以遏制。

自家王爺之才，他們有所耳聞。

杜成，老夫其實不奢望你能如這般文名揚於世，但也不希望你淪為不學無術欺男霸女的紈絝子。」

被擄走一千余斤，價值萬貫以上。

「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王霖輕吟道。

而很顯然，朱淑真是一個精通茶藝之人。

錢府，后宅。

「我與清照相識，相知，至相愛，遠非娘子所聞，本來也不願為外人道也。但既然娘子對我與清照略有誤解，在下便解釋一二。我王霖並不好名，也不畏人言，但清照清譽不可輕毀。」

燕青與百余虎神衛隱秘混在激動且久久不願意散去的人群中，看得目瞪口呆。

王霖坐在案幾對面，面帶溫和笑容，靜靜看她小心翼翼動作輕柔一氣呵成完成碾茶、羅茶、侯湯、熁盞四道工序，直至進入最終的點茶。

一陣呼嘯的狂風卷過，捲起漫天的黃葉，又飄飄揚揚灑落下來。

「我與清照相識自去載元夕夜，時青州知府慕容彥達府中……」

……

王霖打了個哈哈：「當然，孤乃入幕之賓，豈能有假？」

她並不知，王霖還真是一個騎白馬的……王爺。

「奈何奴明知王爺虛情假意，也還是忍不住為之心動，開了和*圖*書蓬門，迎君入幕。這豈不是命？」

錢家再一手遮天，還能擋得住江南士子如潮？你且與之交往，不要顧忌錢家。」

王霖頓為之驚艷。

燕青陡然一陣，他這才醒悟過來，王爺不遠千里而來，一為方臘和東南民亂，二，便是為了圖謀這江南狗官的億萬家資啊。

孟東林眸光一閃：「子儀兄且請息怒，此事當從長計較，某聽聞明日午時，以杜成為首的一干江南士子，要在樓外樓宴請那韓家子，不如……」

朱淑真挽起羅袖，露出蔥白玉臂和纖纖玉手。

王霖嘴角一抽。

他們乾的那些壞事，兒子都未參与，尚稱得上是潔身自好。」

王霖深吸口氣，淡道：「青玉案，元夕，贈李清照。」

燕青掃朱淑真的書齋一眼，壓低聲音笑道：「王爺今夜就宿在真娘子家么？」

……

書齋。

而事實上，也的確是不朽名篇。

杜朴裹了裹自己的裘皮大氅，闊步前行。

「起風了，要變天了，成兒，記住為父的話，清者自清，與渾濁之物虛與委蛇，乃權宜之計，萬不可沉淪其中。」

兩人就這麼互相對望著，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

「奴今日方才明白，王爺這天縱文才，彷彿就是為了女子而生，奴方才仔細思量，王爺所出詩詞，除那闕贈張太尉知河北的醉里挑燈看劍外，無一不是為女子而寫……」

朱淑真幽幽道：「王爺今日賣弄風騷，連出佳作七則，又口口聲聲對奴情深義重，相思成疾，經此之後，在杭州人乃至天下人眼中，奴已經被牢牢https://www.hetubook.com.com打上了王爺的標識，想要自證清白都不能……」

朱淑真頓眸光流彩。

「王爺，不若讓屬下率三千虎神衛直撲寧海軍在錢塘縣的大營，殺鄭凱一個措手不及！敢朝咱家的商隊下手，他這是作死！」燕青怒道。

王霖微微一笑，便也不再說什麼，只靜靜望著她。

朱淑真略有譏諷道：「奴該說王爺是天生的情種，還是天生的大才？」

王霖面色一冷。

王霖緩緩講述他與李清照的諸多過往，眸中泛起一抹柔情來：「那夜，我與清照并行于青州城中，身後是慕容彥達的上千追兵，危在旦夕之間，清照亦不畏懼，與我盈盈一笑，雲縱然身死恨消，也不能向奸賊伏低做小……」

柳林巷。

「所以，娘子以為，清照僅以我信口胡謅的兩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就動了心，那真的是大錯特錯。」

良久，才傳來錢子儀嘶啞沉悶的聲音：「進來！」

「我與清照素來發乎情，止乎禮，至後來，方才水到渠成。」

杜朴淡然一笑：「以文會友，尋常事爾。

咳咳咳！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小乙，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我看這江南官場，爛成了渣，這群貪官污吏家資億萬，若是日後籍沒抄家，怕不是一個小數。」

其實這天下間，有哪個女子能扛得住？

「此人未來必是當朝顯貴。老朽觀他面相如龍，絕非池中之物。杜成，你當多與此人交往，若能交好韓家是最好，明年赴京應試，也算是有個照應。」

朱家。